四个人被关在派出所右面的一个小破房子里,四月底南市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小房子只有一个特别小的窗户,还在高处,里面闷热无比。
不一会儿四个人都口干舌燥,汗不停地出,李金桂喊了半天要喝水,连个搭理她的人都没有。
从早上到下午,四个人水米未进,李金桂和丈夫还折腾了半天,被关起来之后,她先开始还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闹,嘴里骂着莫若跟何思耀。
哭了半个小时后,声音渐渐小了,嗓子眼干得都能着火,闹腾半天也没人管他们,李金桂收了力气,靠着角落坐着喘气。
“都是你们连累的,我一个病人,还要拘留十天,现在住在这可好了,比睡天桥方便,这还有个棚子,遮风挡雨的。”
莫江恨恨看着父母,他胃里饿得火烧火燎,全都缩在一起,一阵阵抽着疼,要不是父母先动手,现在一家人也不会拘留。
想起那套房子,莫江觉得浑身都疼,他开始怀念房子里的大床,客厅的大电视,还有每天的牛奶牛肉,可现在什么都没了,被关在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要不是何思耀来,他们最少要被关到明天早上,不过因为老太太动手术,莫若不想再与这些人扯皮,所以要把莫明海带去医院。
“你要干嘛?”莫明海此刻看着何思耀,心中惧意渐渐升起,这次来何思耀没怎么说话,他都快要忘了,过年的时候在东北,这个男人眼中的冷酷。
现在被关起来,源自于以前就对何思耀的害怕,渐渐又回到他的脑海里。
“奶奶做手术,你如果愿意去医院等她手术出来,我跟思耀就同意结案,放你们出来,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莫明海望着莫若,“手术?妈怎么了?”
“奶奶摔断了脊椎骨,伤到里面的神经,目前腰椎以下已经瘫痪,需要及时手术,在骨头上打钢板连接在一起。”
“瘫痪?”莫明海望着外面的天,突然仰头嘶吼道:“妈,妈,儿子不孝,呜呜呜。”
这一刻,因为他们一意孤行,一心想要算计莫若,老太太跌断了腰椎,他们一家被关在派出所,短短十几天,一切就仿佛从天上跌倒土里,狠狠跌在土里,被何思耀和莫若踩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李金桂却以为,莫若让他们去,肯定没安好心,老太太骨头都跌断了,要是做手术谁出钱,不过这她倒不担心,反正全家都没钱,他们不给钱,大不了拖着不做。
可李金桂害怕老太太就这样被莫若甩给自家了,万一还是个瘫子,谁伺候,她才不要每天伺候一个瘫子,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
“你放我们出去,老太太那我们帮不上忙,你现在就是把我们都杀了,也没钱给她看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我们自己都过不下去的,你别想把老太太丢给我们。”
“你个臭娘们,那是我妈,你瞎说什么!”莫明海难得想起老太太是他妈,此刻听媳妇这样说,怒不可遏。
“我哪里说错了,没错那是你妈,她做手术你拿得出钱吗?咱儿子还在这拖着病没钱看呢。你以为她又是个多好的人,放咱们出去,带你去见你妈,你醒醒吧,明海。
我告诉你,她就是要把妈丢给咱们,别说不做手术,就是做了手术,那要是还是瘫子咋办?谁伺候,我伺候?那你一个人去卖菜,你忙得过来,家里多了一个病人,每个月开销得多少,你觉得咱家日子还过不过!”
李金桂见丈夫还在沉默,发狠道:“行吧,你要孝顺你妈,我不拦着,要这样咱们就离婚,两孩子都是你老莫家的,你自己养着,你妈你也自己伺候着,我啥都不要,净身出户,我随便在外面打工,都比填你家的无底洞强!”
莫明海不语,妻子这话点醒了他,老妈他不能要,否则全家都被拖累死,妻子要是跑了,这个家也散了,逼他走上绝路的这一切,都是莫若做的。
“你们不用担心,医药费我已经出了,知道你们没钱,就是再花钱也是思耀出,等奶奶病好了,你们要是愿意接走她,那就接走,要是不愿意,我就送她去养老院。
但是你们现在必须跟我去医院,如果手术中途出现什么状况,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做手术的字是奶奶自己签的,可如果手术中途,她还在麻醉中,签不了字,我也做不了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你们害死她的。”
“走。”莫明海头一低,咬牙道。
双方在报告上签了字,莫明海一家四口挤在后排,朝医院驶去,到了病房,老太太还没进手术室,因为一个家属都没有,医生也不敢动手术,就等着他们来了。
“妈,儿子不孝!”看到躺在床上,不停哼哼的母亲,莫明海心中不忍,伏在病床上呜咽道。
“明海,你们出来了?没事了?”听到儿子声音,老太太慢慢张开眼睛,看到儿子一家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妈,您的工资卡在哪?还有这个月剩下的钱,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您身上有没有钱啊?”李金桂怀疑老太太把这些东西装在身上,所以她在卧室找不到。
“奶奶,这是您的卡和钱,您让我好好替您保管,一开始我没敢拿出来,我怕……”莫童从衬衣内侧掏出卡和钱,害怕地望着母亲。
“小贱人,钱跟卡都在你这,刚才你看我在卧室找了半天!”
李金桂一巴掌狠狠抽在莫童脸上,因为没吃没喝,莫童身上没有力气,竟然被母亲一巴掌打趴在地上。
看着女儿手里的卡和钱,李金桂上前去拿,被莫若抢先一步,她扶起莫童,又拿走她手里的钱和卡。
“这是奶奶的东西,正好用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