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拥有极其扎实乐理基础,以及完美记忆力的人来说,要将三首歌唱得和曲谱上写得一模一样,根本不能算是问题。
就像第一天选歌一样,不到半天时间,王可凡就轻松地掌握了歌曲中所有需要注意的要点。
哪里换气,哪里渐进,哪里休止,每一个节拍,每一个音符,全都清清楚楚地刻画在王可凡的脑海中。东亮听王可凡唱完第一次后,又从表演的角度,为王可凡点出了何处需要真假音转换之类的建议。王可凡按照东亮的意思又演绎了一次,发现果然效果好了不少。
王可凡才终于第一次意识到,想把一首歌唱得优美而动人,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东亮自然更是对王可凡在音乐上的天分赞不绝口,不单单是嗓音条件,更是一种音乐上的智慧。后者尤其难得,许多所谓搞音乐的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悟出那种东西。
中午之前,东亮就将王可凡的参赛曲目和曲目出场顺序,通过短信发给了组委会的相关负责人。之所以用短信发,也是为了保密。不得不说,比赛到目前为止,还是公平得没话说的。地方上的比赛能做到这样,委实不容易。
到了下午,其他选手的临时导师,也都陆陆续续地将曲目发了过去。
曲目一定下,就意味着比赛之前的预热正式开始。
之后的三天里,所有选手都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甚至连这几天里很喜欢以师哥兼选手的身份,背着吉他在学校里到处乱转吸引花痴学妹关注和尖叫的小白脸同学,以及动不动就爱逃课的梁静,也都老实了下来。
就算是对真正的专业人士,一天就搞定一首歌,也略微有些仓促。
王可凡虽然已经搞定任务了,但却得继续伪装得如同一个正常人,同样整天闭门不出。
东亮在这之后的三天里,每天早上会过来待上半个小时。确定王可凡状态依旧,便非常知趣地离开——反正也没什么能教的了。
等东亮一走,王可凡就继续玩吉他。
同唱歌一样,有了坚实的乐理基础,再加上完美听觉的配合,王可凡学吉他的速度可谓一曰千里。
他先是尝试着将《吉他圣经》里推荐的曲目弹会,然后又去图书馆借了本《吉他考级乐谱》回来,短短半天便搞定。到了集训的第六天,王可凡已经达到只要有曲谱,就能顺顺利利完全不出错地将一首歌弹下来。但是唯独,王可凡一直憋着劲,就是不去尝试《不好念的经》。
在这个过程中,手指不可避免地受了点伤。第一天,王可凡弄破了2个指头,第二天4个指头,到了第三天,东亮实在看不下去,索姓给王可凡弄来了专用的指套。
东亮同样也憋着劲,故意不让王可凡给自己表演,他倒是非常期待,一个从没学过吉他的菜鸟,能在三天里把吉他学成什么样子。
但要说让东亮相信王可凡能用三天时间就从一个纯度百分百的菜鸟进化到可以演奏《不好念的经》的程度,别说是打死他不信,就是打死他后再让他投胎回来再死一次,他也坚决不信。
忙碌的三天匆匆过去。一眨眼,集训的最后一天就来到了。
集训第七天早上8点整,十位十强选手准时在玉州大学的校门口集合,坐上了前往市电视台的大巴。
一路上众人显得非常安静,梁静坐在沈冰身边,盯着窗外,有些走神。小白脸抱着吉他,摆了一路“我疲惫但我愿为梦想而憔悴”的恶心表情。丁丁有些凝重,一直紧皱着眉头。倒是罗婉居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赛前的紧张情绪。
罗婉就坐在王可凡的身边,车子开了许久,她突然莫名其妙地问王可凡道:“有没有想过,这次比赛也许你拿不了冠军?”
王可凡先是一怔,旋即马上想到所谓“潜规则”这件事情,微微一笑,太极推手回去:“我本来就不会一定是冠军啊,比赛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
罗婉点点头,脸上似乎透着一抹说不出的悲伤感。王可凡有些好奇,问道:“你最近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啊?”罗婉有些惊异地看了王可凡一眼,又慢慢地将视线转向了车外,露出一个略显做作的笑容道,“我哪能有什么事情,向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这个礼拜除了唱歌还是唱歌,能有什么事情?”
王可凡也不追问,点点头,继续沉默。
在安安静静的赛前气氛中,车子到达了电视台前。
沈冰先行离开,由组委会的副执行长董胖子领选手们上了电视台三楼。
第一次进电视台的王可凡难掩好奇,在上楼的过程中一直四处张望,看见满楼道的上世纪90年代装潢特征,第一印象感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却不料里头的房间竟是别有乾坤。
走进演播大厅的那一刻,王可凡瞬间就觉得浑身的毛孔都打了开来。巨大的视觉落差,带给他极大的震撼,另外几个同样从未有机会接触演播厅的酒吧歌手,更是不约而同地惊呼出来。
玉州市电视台演播厅的规模,完全和玉州市暴发户的暴发心理成正比。
这个用来举办此次直播比赛的1号演播大厅,光占地就有至少800平米,层高在5米以上,那种由广阔空间而形成的大气派,能让人情不自禁地发出叹息。
演播厅的正中央,就是表演用的舞台,看起来大概得有100平米,空空荡荡地放在那里,给人一种别样的荒凉空虚感。到时候站在上面表演,压力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董胖子就带惊叹不已的选手们穿过大厅,走到大厅东北侧外的一个大房间里。
是化妆间。
十几张连体的桌椅一溜排开,屋子里到处都是镜子,靠墙一侧排着数排衣架,上面放着的衣服款式千奇百怪,唯一的共姓就是仅适用于舞台。
董胖子对所有人道:“你们先等一会儿,台里的化妆师、服装师还有造型师马上就到。”
董胖子出了门,梁静就走到王可凡身边坐下,过了一会儿,等发现王可凡手上的创可贴,就很是自然地拉起王可凡的手,脸上完全不带男女关系的色彩,端详半天后问道:“偶像,是练琴练的吧?”
在小白脸阴沉目光的注视下,王可凡坦然地点了点头。
梁静又道:“吉他能弹成什么样了啊?”
小白脸终于找到可以插话的机会,立马跑到两人跟前,问:“王可凡,你也打算自弹自唱吗?”
丁丁和罗婉几人闻言全都看过来。
王可凡回答道:“对,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你们可别告诉东亮,我骗他说绝对不弹唱的。”
丁丁不由得微微一咧嘴,满脸的胡子也跟着动了动。王可凡这话倒确实是实在,如果一个菜鸟可以在几天功夫里就学会弹那种曲子,他就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智力水平了。
丁丁忍不住接话茬道:“东亮的担心是对的,你的歌声应该完全不会有问题,要是为了能演奏吉他而破坏了整体效果,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听出丁丁话里的意思,小白脸马上问道:“你弹吉他多久了?”
“三天。”
“才三天?呵!”小白脸这一声发音,显得特别的无礼,那是一种鄙夷中又带着不屑的嘲讽,绝对是负能量中的极品,连梁静都听得直皱眉头。可小白脸却丝毫没感觉到,房间里的人在他发出这声冷嘲之后所产生的不快情绪,依然本能地冷嘲热讽道:“王可凡,我还以为你是高手呢,弄了半天原来是菜鸟啊!”
王可凡理智地保持沉默,小白脸却越发来了劲,喋喋不休道:“王可凡,要不我教你呗!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曲子太难,我就不教了。不是我不会弹啊,这世上就没有我用吉他弹不出的东西,我主要是怕你学不会。毕竟基本功这东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像我的话,学了整整5年才有现在的水平……”
屋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小白脸。这里头,除了几个年轻人以外,哪个不是拥有至少十年以上演奏吉他的经验的?
心情大好的小白脸,情商越发朝幼儿靠拢,竟是搬了张椅子坐下,当场就给满屋子的前辈们演奏起来。当然他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心里倚仗的。事实上为了弹好这首曲子,王非凡这些天下了不少苦功,连琴弦都被弹得断掉过一根。
只可惜,小白脸的投入表演,并没有引来掌声。
以在场许多人的资历,别说是当选手,就是当评委都够格了。他们自然能清楚地分辨小白脸表演的好坏。
曲子弹得不错,不过跟歌曲的结合只能说是一般,再加上他掐着嗓音唱情歌的状态,只能给人以不专业的感觉。这种架势,唬唬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和小男孩是没问题,但要说真摆上舞台,那就难保不丢人现眼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却互相交换着眼中的玩味。
缺点就像是猴子的红屁股,当低调地坐在地上时,没人能看到。可若是不自量力地想爬到高处炫耀自己的能耐,那么爬得越高,看到红屁股的人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