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思君忙使了个燕子抄水,躲过来势,正要运功还击。那人扯下面纱悄声道:“是吾。”
原来花如蝶眼看不见了踪迹,便来公侯府打探。
二人自侯府出来,累了半夜,正想回客栈休息,忽听马蹄声响,一骑马自南而北奔来,正渐渐驰近,蹄声斗然停息。
花如蝶心道:“又有了甚么奇事?倒也热闹。”当即展开轻功,过去要瞧个究竟,十思君也就跟在身后。走到临近,都颇出于意外,只见白煞韩山柏牵着一匹马,站在府前和谷梁飞燕说话。
两人不敢再走近前。
花如蝶想听他说些甚么,但隔得远了,两人说话声音又低,只听到韩山柏说甚么“羽士......雪,受伤......”,再想听得仔细些,只见韩山柏一拱手,带着众武士进府去了。
谷梁飞燕站在当地呆呆出了一会神,叹了一口长气,转身欲行。十思君叫道:“飞燕,我在这里。”
谷梁飞燕忽听得十思君叫唤,吃了一惊,忙疾步跑来,叫道:“君哥哥,你也在这儿?”
十思君问道:“我在这儿遇到花如蝶姑娘,你那日为何......”
谷梁飞燕听着脸上一阵热,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自己适才与韩山柏说话,是否已给两人听到,瞧十思君脸色无异,心下稍安,寻思:“这人不会装假,若是听见了我说话,不会仍然这般对我。”忙打断道:“君哥哥,此地不宜久留,今晚你是随我进府呢,还是投宿?如蝶姑娘也跟咱们一起吗?”
花如蝶道:“不是我跟你们,是你跟我们。”
十思君笑道:“那又有甚么分别?咱们同到那客栈去歇歇,明儿晚上再做计较。”
花如蝶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别问他跟韩山柏说些甚么,假装没瞧见便是。”十思君点了点头。
三人回到客栈,点亮了蜡烛。花如蝶手持烛台说道:“谷梁小姐跟我住在一处罢。”
十思君疑团丛生,本想唤来谷梁飞燕问个明白。但此时天气寒冷,众人又深感疲惫,便想待睡醒后再行询问。客套几句,又吩咐小二抱来一床铺盖被褥,各自安歇了。
迷糊中,有人推搡:“十公子、十公子。”
十思君睁眼观瞧,花如蝶正俯身低声唤他。忙起身道:“如蝶,发生甚么事?”
花如蝶道:“谷梁飞燕不见了。”
十思君暗付:飞燕怎么神神秘秘滴,好端端一再玩失踪,该不是又回侯府了罢。知她性情乖张,也不在意,便道:“许是不习惯这等简陋地方,回家去矣。”
花如蝶道:“怎地招呼也不打一声,当真是公侯小姐。”
十思君脸含愧色,说道:“咱们去偷她爹爹滴物件,她不晓得倒也好办些。休管她,咱们做咱们滴事。”
用毕膳食,待三更时分,又潜入公侯府。
二人伏身屋顶上,花如蝶道:“哪些贵重东西,会不会藏匿于谷梁飞燕栖身之处?”
十思君恍然大悟道:“该是,只有那座阁楼看管万分严密。”
花如蝶道:“既如此,咱们一探便知。”说罢,拉住十思君,猫腰向谷梁飞燕住处疾行。
至阁楼,花如蝶道:“你自向左,吾向右。”
十思君点点头,向左一间间搜过。当轻轻打开中间厢房时,便觉香气扑鼻,料想必是谷梁飞燕闺房。黑暗中定睛观看,入目尽是些上好檀木所雕桌椅,上刻着不同花纹,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靠近竹窗边,一张花梨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叠宣黄,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描绘几株含苞待放梅花,似乎在倾诉闺阁主人也是多愁善感之辈。竹窗上挂着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风儿飘动。转过头进去,是闺中女儿所用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和大红漆雕花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挑起璎珞穿成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纱帐,整个房间显得素朴而又不失典雅。
见无所获,正要离开。忽看见榻脚立柱上,赫然悬着一把宝剑,剑柄上挂着包裹,似曾哪里见过。十思君忙走前细看,大吃一惊,却是玉霖剑和自己所携包裹。一时疑生如雾,想来思去不得其解。只好挎上宝剑,系扎包裹,退出房间。
十思君心道:那日醒来,三女与包裹皆不见所踪,怎地东西会在谷梁飞燕闺房?十媚儿、梅若惜哪里去了?困惑中又推开旁边两扇门,便觉药气冲鼻,又见桌上、榻上、地下,到处放满了诸般药材,以及大大小小的瓶儿、罐儿、缸儿、钵儿,看来谷梁承元喜爱调弄丹药。
十思君亦不知那味药能解花如水之伤,仗着云梦姑姑所传药经,一一尝试。嗑有数粒,觉得最后那瓶九色药丸甘甜如饴,入口甚是舒畅,便打开玉瓶,仰脖一股脑倒入腹内。
忽听大声叫喊:“有贼啊,有贼啊!”
十思君一怔,转身推门,那门甚是坚实,一时推之不开。门外早有两个校尉把住。情急之中,双掌按在门上,运起内力,喀喇一响,整扇门立时崩断。他抢出门去,一拳击在左边校尉下颚之上,颚骨登时碎裂,哪里还能做声?
另一校尉已奔在数步之外,十思君急忙提气纵身,霎时间已追到身后,伸手往他后领抓落。那校尉听得脑后风响,身子一挫,右腿横扫,身手竟自不弱。
十思君知道只要给他声张出来,不但药物不能得手,而且花如蝶与自己尚有性命之忧,下手更不容情,钩、拿、抓、打,招招是道家玄门的致命攻式。
那校尉久随谷梁承元左右,到处受人尊敬,从未遇过强敌,这时不觉心慌意乱,脸上连中了两拳。十思君乘势直上,拍的一记,又在他天灵盖上击了一掌,那校尉立时昏晕过去。十思君提足将他惯入路旁花丛,回进房去,取出火石火绒,打火点亮蜡烛。
十思君暗骂自己胡涂:“刚才只顾吞食,却还未试出解药放在哪里。”但见瓶罐上面写的都是些弯弯曲曲蛮文,竟无一个汉字,心下好生为难:“吾且把这数十罐药每样都拿些,回头再尝试选出来就是。”取过一叠白纸,每样药材都包了一包。生怕刚才校尉叫喊时被人听见,心里一急,包得更加缓慢。
好容易在每个药瓶中都倒出些药包好,揣在怀里,大功告成,心下欢喜,回转身来。不提防膊肘无意撞在旁边的金箍铁笼上。那铁笼坠地翻到,栅栏崩开,蓦地咕哇一声,窜出一只极其丑恶的蟾蜍,猛向他脸上扑来。
十思君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纵开,只见那毒物身子有野猫般大,最奇之处是通体漆黑,遍布斑斑点点,舌头忽伸忽缩,不住向他摇动。
临安府地属江南,青蛙蛤蟆虽然常见,但这般颜色蟾蜍他却生平未见,慌乱中倒退几步,背心撞向桌边,烛台受震跌倒,室中登时漆黑一团。他药丸已得,急步夺门而出。刚走到门边,突觉腿上一紧,似被人刺戳一剑。当时不暇思索,向上急纵,不料左腿陡然麻木,随即一阵燥热,登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