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云目光中喷出来的火恨不得将许长欢给烧得一根汗毛都不剩。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许长欢莹白的面容照得仿佛在发光,她灿烂的笑容比阳光更甚,却愈发地让许凌云觉得刺眼。
“哥哥,您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来试试,我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让你拿不到公司,我觉得自己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许凌云指着许长欢:“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许长欢轻轻抬手将许凌云的胳膊打了下去,说话气场不减半分:“就算哥哥您再不喜欢我,也不能改变我是您妹妹的事实,像是防着贼一样防着自己的亲生妹妹,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您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你……”
“行了,与其和我在这里费口舌,不如想想怎么经营这个公司,毕竟爸爸磕不希望把公司传到一个废物手里。”
“你说谁是废物?”
“我又没点名道姓,哥哥这么着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许长欢啧啧嘴,“我有事先走了,哥哥您慢用,饭是个好东西,多吃点儿对智商有好处。”
许凌云望着许长欢潇潇洒洒离开的背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他是个男人,要是打口水仗的话绝对说不过许长欢。而且许长欢本身就是一个毒舌之人。
他每次都暗示自己不要和许长欢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但是就是忍不住,见到她就想怼,但是每次还怼不过。
许凌云觉得自己也真是够了,贱得可以。
想到之前在网上见到的一个词:先撩者贱。他又忍不住对号入座了。
——
许长欢打了个车去机场,然后安检登机。
今天是她养父的忌日,她要回去祭拜。
养父不是沪市人,家在距离沪市有一段距离的安市,乘飞机的话大概要三个小时。
所以到那里安顿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这个家她每次回国的时候都会来几次,打扫打扫,让这里看起来不那么萧条。
养父母的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房子也只是一个小区里不算特别宽敞的两居室楼房,但是在这里生活,她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开心。
因为这里会比许家那个大的初期的地方,给人带来更多的归属感。
自己的卧室还是那副样子,甚至是她以前上学用过的书本还都原封不动摆在那里。
许长欢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就像几年前青少年的时候,过一会儿养母就会来叫她吃饭。
家具还是那样的家具,甚至场景还可以幻化出那样的场景,但是曾经的人,确实已经不在了。
许长欢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臂弯里。
她从小就是很坚强的性格,很少很少哭,除非真的是伤心欲绝的时候。
触景生情,真的是一种难以自我控制的情感。
她一直就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就连哭泣也不是那种崩溃的宣泄,而是自己默默地流泪。
许久,她抬起头,擦了擦脸。
养父母已经不在了,她唯一可以报答他们的方式就是更好的活着。
胳膊下垫着的是一本高中课本,许长欢收起来的时候,一张纸从里边掉了出来。
她将那张纸打开,瞬间想起,这是自己写过的一封情书。
一封并没有送出去的情书。
她没忍住又将那封情书读了一遍,字里行间,她可以想起当初是抱以什么样的心境写下这封信的。
高中时期,她喜欢过一个人,具体来说,应该是暗恋。
一名学长,长相是中等偏上,不过更加吸引她的是他身上那种干干净净的气质。
许长欢是个很好学的人,所以对于身为学霸的学长更有一种仰慕之意。
但是她没有告过白,别说告白了,她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学长说过。
那时候的喜欢,真的是认真且怂。
她写了一封情书,想着哪天鼓起勇气一定要递给学长,但是直到学长毕业离校,这一天都没有到来。
于是这封情书就被她一直保留了下来,成为了她年少之时也曾悸动过的证明。
以后的漫长时光里,她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样让她砰然心动的人了。
只肖在自习室偷偷看他一眼,就会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每天最大的幻想,就是可以看他一眼,只要他在她视野中出现,哪怕不需要交流,她也可以自己脑补出一个温暖的故事。这样的心境,只能在情窦初开之时还没有接触人情利益的时候才会有。
那时候的喜欢,纯粹无比,没有被任何功利性所玷污,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甚至可以跨过时间的纬度一直持续到现在——她成年已久。
沈黎,这个名字,是她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好听的音节。
所以她的设计师名字叫i
便是一种纪念,也是一种心灵寄托。
在她看来,学长是个无比美好的人,所以她也希望自己靠着自己所钟爱的设计事业,成为一个学长那般美好而优秀的人。至于这封情书,注定会成为一个遗憾了。
她不是没有打听过沈黎,但是高中时候他们的交集实在是太少,她的打听,也是无疾而终。
罢了,错过的,就注定会错过。
谁年轻的时候不曾错过几个人呢?
许长欢这次没有将那封情书夹在课本里,而是塞进了自己钱夹里。
方才还有些晦暗的心情,因为想到了学长,慢慢明媚了起来。看,优秀的人总是有着这般力量。
傍晚,许长欢去租车公司拿到了提前预定好的车,去祭拜。
养父没有葬在安市,而是葬在了老家——安市下边的一个小县城里,而且老家那边有个传统,就是祭拜的时候,要么选择早上,要么选择晚上。
两个小时的车程,许长欢开过去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还好现在是夏季,七点多天色还不黑。
老家的墓地在一个山坡上,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因为山坡上有很多很多花,各种各样的颜色,走进很香。
许长欢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养父的墓碑,然后在墓碑前蹲下。
养父养母葬于一处,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两个名字,喉头哽咽。
只有养父养母,才能触动她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那个位置,让她的情绪产生激烈的波动。
“先告诉您二老一个好消息吧。”许长欢轻轻开口,“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个好消息。我遇到了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要是您二老能见到的话,一定会喜欢他,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告白……”
许长欢的语速很慢,与其是说给养父母听,不说是说给自己听。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她,除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