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迅速却又轻手轻脚地帮着一直半躺着的夏若曦躺回去,柯纪可谓是毫不客气地数落着她,但言语间的情真意切却让人动容。
“若曦,你难道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司灏深呢?他怎么就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
这次回国的本意其实是父亲让自己调查夏若曦的身世,但当站在她面前时,柯纪心里就完全没有功夫去考虑那些。
只能宛如本性般自发地保护着眼前的这女子,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伤害。
“柯纪。”
小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夏若曦也知道这不是硬撑的时候,顺从地配合着躺下,依旧还有些虚弱的声音坚定异常。
“我和司灏深他提出离婚了。”
这句话说出口来,夏若曦这反而觉得心中一直堵着的一块大石也落了下去。可能这竞是自己的心声吧,已经这么久了,她也开始慢慢放弃再去暖化那块千年寒冰。
司灏深心里的那扇门一直都将自己只是锁在门外,恐怕不管她无怨无悔等上多久,门里的那人也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
现在的所有温情恐怕也只不过是一派假象而已。
想想也是,哪怕是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在一起呆的久了,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习惯性的关怀和照顾。
更何况自己没了的是他的孩子,这种事情怕是放在一个随便的路人身上恐怕也会有同样伤心难过的情绪产生吧。
一双眸子里刻满了伤心和无奈,夏若曦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司灏深骨子里是一个深情的男人这她知道,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她现在也没力气再去苦等。
反正这世间又有多少求而不得,多少情深不寿,怕是也不缺她这一个。
就让她放弃一次好了,反正到最后得到好结局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幸运。
“离婚?司灏深呢?他对此有什么反应?”
一连串的话说出去,柯纪现在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夏若曦总算是说出了该说的话后自己会有的那种畅快之感,反而是满满的焦心和忧虑。
“他到底是哪儿?怎么你这么要紧的时候这家伙竟然都不知道在你身边陪你?”
流产后的产妇身体是多么的孱弱,就光从夏若曦这苍白如纸的脸色上看,哪怕完全是个外行人的柯纪也能看得出来夏若曦现在身体肯定是糟糕的一塌糊涂。
而此时身为丈夫的司灏深居然不知去向,这还是个男人吗?
“你别生气……”
司灏深为什么走自己也明白,有的时候夏若曦真的不得不觉得她和那男人之间竟然也有所谓的心意相通。
不过这种心有灵犀实在是少之又少,而如今的这一番境遇更是让她高兴不起来。
“他知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他,所以先离开了。”
话题扯得有些远,夏若曦看着怒不可遏,满脸写满了愤懑的柯纪,心里不由得感念他对自己的关心。
“柯纪,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应该还需要继续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回头和你联系,到时候恐怕要麻烦你带我离开。”
计划已经有了眉目,夏若曦现在都能预想得到司灏深到时候知道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一幅反映。
那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去顾及那么多了,她这一辈子都活在以司灏深为中心的小世界里,可最终却一败涂地。
这次她只想为自己活一次,人生苦短,她也想出去看看那个没有司灏深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好……”
夏若曦说话已经有些费力,柯纪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当下也只好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司灏深那个男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他还真就不信了,自己要真正豁出去和他对着干的话,夏若曦自己还能带不走吗?
已经不能再容忍夏若曦继续呆在这么一个完全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身边,柯纪攥了攥拳头,之后又继续在医院里呆了挺久。
等到夏若曦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济再次昏睡过去,柯纪才悄悄地离开了医院。
夜幕深沉,红色的敞篷跑车就那么再次消失在夜色中。仿佛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有些事情是早已定好了,远在东郊的司灏深这次却对此毫无察觉。
“谁呀?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听到铁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守墓人打着灯走了出来,说话间满满的都是不耐烦,似乎是在为在这个时间被人扰了清梦感到有些生气。
灯光很暗,只足以照亮脚下的那一小片路,在这漆黑而又阴森的墓地中更显得有几分恐怖。
“是我麻烦您了。”
昏黄的灯光被老者抬起来照亮了自己的面庞,司灏深脸也不躲,上次完全不担心老人会为自己这么晚来而恼怒。
“原来是你啊”
夜幕里着一袭黑衣来到墓地,司灏深就像是完全没有半点不适。让神情仿佛就像是日常下班回家时的表现一样。
“又来看你母亲吗?”
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守墓人早就已经再熟悉不过了。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放眼望去,像他这样还坚持每周都来扫一次墓的人真的是不多。
而且之前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过,守墓人也在起初的惊讶过后逐渐习惯了起来。
反正这墓地阴森森的,也就自己一个人,他倒是没那么反感有人来陪自己。
“打扰您了今天。”
见老人点了点头也没说些什么,司灏深便直接闪身穿过了铁门,一路轻车熟路,完全不需要手电筒之类的照明。竟然毫无障碍地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下直接走到了墓地的另一头某处。
乌云散去,不甚明亮的月光悠悠地铺洒了一地。面前那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轮廓的墓碑之上,照片里那张依旧年轻而又充满笑意的面庞一如既往。
纵然世事如何改变,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是会永远不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