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而又敞亮的特级病房之中,原本正静静躺在病床上的那名娇弱女子不知为何,侧躺着的身形逐渐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承受着一种极大的痛苦。
“嘶……”
这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早就已经睡不着,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这种持续而又不间断的疼痛已经延续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而早在这种头痛袭来时就已经再也睡不下去的夏若曦如今整张面孔煞白,额头和脖颈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刚开始她只是觉得也许是胎动而已,可能过一会儿就会过去,所以也就没有着急去找医生。
但是现在,她却是已经疼到连叫一声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似是已经感受到的事情肯定有些不对,丝丝缕缕的不安不可抑制的从心底蔓延成灾,像是蚂蚁般噬咬着她原本就有着不良预感的心,让人心急如焚。
脸上的汗不仅仅是因为疼痛,送东西是因为心里那莫名的恐惧和极度的恐慌。
微微地侧过脸去,已经有些模糊的视线中依稀可以辨认得出呼叫护士的按钮就在她床头的侧上方。距离自己躺着的位置,只不过有一臂而已。
可是绝非夸张,这平时不过是举手之劳的距离在此时却像是被扩大了数倍。紧紧捂着小腹的手像是早就已经定型成了一种姿势再也动弹不得,此时竟然连抬起来按一下铃声按钮的力气都没有。
紧紧地咬了咬牙,夏若曦如今已经顾不上再去思索这个时候最应该在自己身边的人究竟身处何方,强烈的不安,和她铺天盖地的痛感,都让她意识到恐怕发生了她之前心底一直隐隐恐慌却又不敢面对的事情。
结果面色已经惨白得不像样子,可是那紧紧缩成一团的女子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点一点将那已经快要定型了的手臂从小腹间抽了出来。
另一只手已经死死地摁着全身最为疼痛的那一处,夏若曦颤巍巍地抬起直发抖的右臂,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够不到那明明就近在头顶侧上方的按钮。
尝试了多次未果,就在夏若曦本就无力的手臂感到酸痛无比想要放弃的时候,那一直都没有动静的病房门扉终于传来了一阵响声。
“若曦?”
听到这一声似乎极为遥远却依旧迫切的呼唤,夏若曦想要一声,就再也没了力气。
那种不受控的疼痛已经完全笼罩了整个身体,那抖若筛糠的身子像是终于捱到了承受的极致,眼前一阵模糊的光线已经分辨不出门口的身影。
可是生理机能却像是终于得到了安全的暗示,夏若曦再也扛不住那铺天盖地的痛感,整个人的意识逐渐迷离。像是一团迷雾终于隐入山间,即便是山岚遍野,也终究不会再被人打扰。
可是她没有看到的却是,那像往常一样推开房门去看电影副如此画面的司灏深脸上究竟写满了怎样的慌乱。
几乎是一步便直接从门口冲到了病床旁边,正好看到夏若曦昏过去的那一刻,司灏深整个人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的慌乱和无措。
“夏若曦!”
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但不知为何冰凉得像是死人一般的指尖,司灏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强行给人挖走了一块。
那种疼痛和骤然间的失落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疼到昏迷过去的女子似乎依旧没有摆脱那种纠缠着她的疼痛,四肢仍有些许的踌躇。
而简直就像是一记丧钟长鸣于心一般,眼角那弥漫在夏若曦股间的刺眼鲜红让司灏深瞬间就明白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长臂一挥,那之前近在夏若曦眼前却始终都触碰不到的按钮终于被人按下。
怒目圆睁像是一头发狂的猛兽,司灏深一把将怀中的纤瘦到几乎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女子抱入怀中,几乎像是疯了般的朝着病房外跑去。
“夏若曦……夏若曦……”
一声声迫切地呼唤着,司灏深声音满是焦急与深情,可是怀里的女子一路上都没有半丝半毫的反应。
若不是怀中的躯体依旧还有温度,司灏深几乎都没办法抑制自己心底那最可怕的猜测。
“医生!”
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穿过医院那条长长的走廊的,司灏深这辈子头一次觉得时间流逝得竟如此漫长。
一分一秒都像是实质化有了质感一样,如水滴般从自己身边擦过,悄无声息却又压抑至极。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慢镜头回放,只有口鼻间的呼吸和怀里的重量是真实可感让他知道生命没有就此结束。
可周遭其他都像是被人给调了静音,明明护士站的惊诧和忙做一团就在身边掠过,可声音却都像是被隔离了一样,耳边连一丝一毫的声响都听不到。
当张医生刚踏出查房完毕的病房时就看见司灏深抱着身上染血的夏若曦冲向自己面前时,第一瞬间竟然不是惊讶,而是一种面前画面与之前一幕相重合的错乱感。
他第一次见到这对男女时也是这样,面容俊朗异常却冷峻的男子脸上有着与之不符的慌乱,坏间抱着一个像是了无气息的娇美女子。
衣衫染血,相依相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