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何雅静觉得周围的气氛都因为司梦涵这番话而有所改变。那种拨开迷雾，一切肮脏龌龊却又被粉饰太平的曼妙言辞，所遮挡住的自私与丑恶，像是都因为她这一句话被披露在了阳光之下，让见惯了黑暗的人一下子受不了这过于坦诚的阳光。
说实话自己其实是很享受这种自己如鱼得水，对方却又不得不费尽心思跟上自己节奏的感觉，可如今自己的小心思和这一切都被司梦涵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一语道破，竟然让她觉得自己那张早就已经贴合到了皮肤肌理之中的面具突然间被人撕下，让人无所顾从。
“梦涵，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儿听不明白？”
狠狠地咬了咬牙，何雅静身上的伪装被人剥去，整个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突然被暴露在阳光下一样有些慌乱，可依旧还是不服输般地自顾自维持着刚刚的假象，那慌乱做作的模样却让司梦涵察觉到了什么。
眯了眯眼睛，司梦涵竟然觉得这样子真是无比嘲讽。她不是很擅长栽赃嫁祸粉饰太平吗？可笑的竟然连半点说实话的勇气都没有。
“何雅静，你说，对于今天咱们要说的这件事情，你都知道多少？”
故意将话说得有些模糊，司梦涵心里也是隐隐猜到可能这女人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也许她刚刚说的那些还有电话里所谓的言辞都不过是她习惯性地谎言而已。
仔细想想，夏若曦怀孕的这个消息可是自己前段日子才刚刚从爷爷的口中亲耳听到的，她一个早就已经被司灏深放逐到了圈子之外的人又怎么可能消息这么灵通？
就算是她真的捕风捉影猜到了什么，可自己还真不信何雅静知道的能比自己更详细。
被自己之前一直当做棋子玩弄的对象突然指名道姓地直呼自己的大名，对何雅静而言，这简直不暨于是公然和自己下战书挑战自己的权威了。
当下心里只觉得气得牙根痒痒，何雅静真没想到司梦涵竟然会有这种勇气和魄力敢和自己叫板，可同时心底一角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过于着急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如今两人之间这家姐妹的窗户纸被捅破，司梦涵对自己而言简直就是放虎归山一般，她如今只希望这个丫头不至于愚蠢到破坏自己的计划放弃对夏若曦下手的好机会才好。
“梦涵，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前些日子听说了你那好嫂嫂可是怀上了司灏深的孩子，相信你身为家里人，恐怕这消息肯定要来的比我早吧。”
这边话音刚落，何雅静之前点好的饮品已经被服务员恭恭敬敬地端了过来，也好在她后半句的音量并不是很大，在这家卡座和卡座之间距离并不算近的咖啡厅里，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随意的闲聊而已，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直等到服务员退下，司梦涵才发现自己一直低垂在身边的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可能是就连自己身体的下意识动作已经有些忍受不了再继续和身前的这个女人相处下去了。
“那又如何？”
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跟何雅静浪费表情，司梦涵神色冰冷，乍一眼看起来竟然还真的和司灏深往日里的神情模样，有几分相似，果然不愧是一个父亲所生，终究还是逃不了那些略有些相似的影子。
并不是说自己对夏若曦没有半点的愧疚或者是其他莫须有的感受，只是可能是血脉里那一直以来就隐藏着的骄傲作祟，司梦涵突然间无比痛恨何雅静这种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是棋子利用的感觉。
她何雅静又算什么东西？难道以为自己一时被她蒙骗她还能继续用同一个招数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即便是这周身气场冰冷给人一种和司灏深略有些相似的感觉，可是如今何雅静也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些。
只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自己身前的这个同样姓司的女孩子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何雅静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掉以轻心恐怕到如今而是有些行不通了。
要是继续再按以前的态度来对待司梦涵的话，我怕事情不会像自己之前想的那般顺利，这丫头说不定还真的会脾气上来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
到时候要是她着了急把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都捅到她哥那里，怕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出头之日了。
尽管心中不爽自己竟然还有一天要和这个黄毛丫头低头，可是老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和司梦涵在这里置气自己实在是捞不着什么好处。
“梦涵，你别生气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算了，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直接说吧，反正我是不指望夏若曦能平平安安的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的。不过显然让他的孩子不保这个结果不光是对我一个人有好处，是吧。我想你也算是个聪明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说白了，咱们两人本就目的相同，更何况这件事做成了也是对你有利无弊，你说是吧”
简直像是在谈论晚上的菜单一样以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这黑暗而又肮脏的话题，何雅静不再悠闲地挑着自己那刚做好的朱红指甲，而是换了一种认真的态度，简直像是个生意人一般坐在司梦涵对面，一条一条地将这件事情的纹理剖开展现在对方面前，只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哼，凭什么就这么相信我会和你同流合污？”
先前的亏自己吃的还不够吗？何雅静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怎么就相信自己真的会和她干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
今天这场会面出乎意料的事情和惊讶之处已经算是够多了，何雅静我才没有料到这场原本被他当作是小菜一碟的合作竟然会因为司梦涵的不配合而变得如此艰难，咬了咬牙，脸上再也没了丁点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