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清凉,与柔和的阳光相伴而来,从窗外到房间内,缠绵不休。
与白色大床`上,相拥而眠的男女,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尨已经醒了,看着身旁仍然睡得很沉的女人,像清晨沾露的花瓣,贴在他身上,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他看了许久,在她额头上,唇角上一一啄吻,才不舍地放开她,起身下床,离开卧室,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像第二个专案组办公室,到处都是资料,只是,移动白板上是空白的。
他拿起黑色大头笔,思索片刻,脑海里的思想,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变成龙飞凤舞般的字,跃然于白板上。
一直到他写完整个白板,放下笔,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睡衣,长发披肩,双臂抱着胸,倚靠在门框上,很专注地看着他。
宁澄迅速浏览完整个白板,笑望着他,“昨天我们讨论,你半句话都不说,现在躲在这里开小灶。”
“什么时候醒的?”陆尨大步走向她,她也走向他。
两人手一牵上,宁澄立刻被他一拉进怀里,整个人被他用身上的长外套裹住,原本感觉有些微凉的身体,瞬间被暖流包围。
四月里的天,早晨确实有些凉,她醒来发现他不见了,立刻就跳下车,四处找他,发现他在书房里梳理案情,没有打扰他,只站在门口看着。
她只穿了睡衣,没有穿外套,他里面也只有一件薄睡衣,两个人身体紧贴着,四目对望了片刻,他低头又吻了下来。
宁澄想起他们都没刷牙,有一丝犹疑,可没来得及躲闪,唇瓣已经被他咬住。
他在她唇上研磨了一番,在两个人身体持续升温,烈火蔓延之前,他放开了她,抱着她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来,背靠着沙发,看向对面的白板,“现在总结一下我的想法。”
宁澄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双臂抱着他的腰,身体被他的外衣紧紧包裹着,不能动弹,只能仰头看着他,“好,我洗耳恭听。”
她心里却在笑,他应该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昨天做了什么错事,看样子,他们昨天的冷战,又被他这么成功含混过去了。
是她太没出息了,还是他太聪明了?
他清了清嗓子,“到目前为止,已经有确定身份的6对男女死于山腰扼杀者之手,男女死者各有一只手被切掉,女性死者没有被强`暴的痕迹,但体内有男性死者的精`液。死者死前都被残暴虐待过,死后尸体被弃在有瀑布的半山腰。”
他总结的是山腰扼杀者,对着白板上的板书,从10年前他第一次接触这个案件,一直到今天,解释得非常详细。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透彻地了解这个狡猾似毒蛇一般的神秘凶手,心中有一堆的疑问。
“没有被□□的痕迹,可女性死者体内又有男性死者精`液,这听起来不是很矛盾吗?为什么要切掉手……”宁澄似乎明白了凶手的意图,脸瞬间红了。
在男女之事方面,陆尨需求特别旺盛,从他们第一次在一起以后,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每天必须三次才达标。并且很有规律,睡觉前,凌晨,中间他们睡得模模糊糊,也会来一次。
他们之间,也有一次用手的经历。那次她凌晨来了月事,她感觉他煎熬得难受,就试着用手帮他。
“我不喜欢用手,所以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他应该也想到了这件事,白皙俊脸染上了窗外朝霞般的红色。
宁澄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讨论案情,这个山腰扼杀者显然就是个性变态,偏偏这个时候,许是两个人抱得太紧,他身体起了反应……
“我去换衣服。”宁澄想着今天他们还要去警局,起身要离开,却被他拉住,“你怕什么,怕我会吃了你?昨晚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你可以休假一天。我们继续说案件。”
“……好吧,”宁澄把心思专注到案件上,“林队长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手?”
“非正常插`入的性,都是心理扭曲的表现。凶手童年很有可能遭受过家暴和性`虐待。他一方面痛恨暴力,所以惩治暴力,这6对男女的背景都涉及到暴力,但另一方面,他自己又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同样,他排斥正常的性,但有强烈的性需求,所以通过强迫别人相互满足,以此来满足他自己。这个人,始终被一种矛盾心理控制。”
陆尨停顿片刻,原本冷冽的声音,有些许升温,“这6对男女,无一例外,男性都有暴力倾向,但关系多样,有情侣,有夫妻,也有父女,兄妹,姐弟,年龄的跨度也很大,这大概是他强迫他们用手的原因,他认为这样可以避免乱`伦的嫌疑,最后砍掉他们的手,因为对他来说,他们的手是肮脏的。这些都是他内心矛盾的表现。他一边犯罪,一边表现他虚假的伦理情怀。通常精神变态没有道德感,可这个人却很例外。”
“瀑布呢?他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背景?中国的古诗词里面,瀑布这个意象出现频率很高,比如李白《望庐山瀑布》,会不会是因为他喜欢李白?”
宁澄为此特意去查过这些诗词。
“也不无可能。但我更倾向于理解成,这是他内心控制欲和权利欲的表现,他隐匿在高处,俯视众生,幻想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主宰者。”
宁澄听着这些分析,此前也反复看过山腰扼杀者所有的卷宗资料,这一次,听到这些心理描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一个人,宋峥嵘。
难道这个人真的还活着,就是一直躲在背处的山腰扼杀者?但仔细揣摩,又好像觉得不是。
她止住思绪,没有再继续妄加揣测,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对了,为什么你觉得白骨悬案的孕妇死者,和山腰扼杀者会有关联?只因为死者的尸骨出现在田纳西双人焚尸案现场?”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表面看起来确实没有任何关联,但有相似点。被山腰扼杀者虐杀的6对男女,追查下去,都会有证据指向其中一名死者本身是凶手,或者是殉情自杀,这一点与田纳西双人焚尸案一致,现场有遗书,表明这对叫sam和mary的男女感情笃厚,因父母反对,所以殉情自杀。”
宁澄细细想了想,却越发疑惑,“你不是说,一般精神变态,他们的作案手法不会轻易改变,从虐杀,变成焚尸,作案手法完全不同,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问得好,”陆尨起身,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拉着她走到白板前,指着上面的板书解释。
“有多种可能,一,他可以自己不作案,诱导别人成为他犯罪的工具;二,他故意用多种作案方法,迷惑警方查案;三,在《变态心理学》中,关于解离性障碍的分析,包含了3种主要分类,解离性失忆、人格解体或现实解体、解离性身份障碍。”
“解离性身份障碍?是不是就是以前被称作多重人格障碍的说法?”宁澄追问道,“你怀疑山腰扼杀者停止作案的时间段,是因为患有多重人格吗?”
“不,我倾向于反对这种观点,”他否认,“除非有精神科专家对他做了专业的鉴定。有很多凶手,为了脱罪,故意伪装多重人格,美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被称作山腰绞杀者之一的谋杀犯肯·比安奇,就在法庭上进行精神失常辩护,但失败了,陪审团认为他在伪装解离性身份障碍。”
宁澄反复看了看白板上关于解离性身份障碍的文字,再看向他,眼神询问,既然反对,为何又扯到这一点?
她从他凝重如霜的眼神中很快理解到,他是想一一排除这些可能性。
把所有不可能的都排除,剩下的那个就是事实,这句话她已经不陌生。
问题是,怎么排除呢?
这个问题,她知道他现在也回答不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追查伪装死亡,其实很有可能生还,并且潜伏在某处的山腰扼杀者的下落,不就是在寻找答案?
如果山腰扼杀者真的以另外某种人格潜伏在某处,同样也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宁澄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很沉重。
“我饿了,去做早餐。”陆尨催促她,把她及时从愁思中拉回,不让她继续胡思乱想。
两个人离开书房,回到客厅,宁澄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啸波来了电话,汇报昨天他们在荒岛上的潜伏情况,没有任何收获,却在岛上找到了一套刑警制服。
这意味着,警方去荒岛上寻找尸骨的时候,有人伪装成警察,混入其中,也出现在了荒岛上。
“这个人,果然迫不及待地想去岛上找孕妇死者的尸骨,”宁澄想起昨天和林啸波的讨论,看向陆尨,“他会不会就是宋峥嵘?”
“不会。”电话里,林啸波还没回答,陆尨已经直接否定,“宋峥嵘应该比谁都清楚,孕妇死者的尸骨不在岛上。如果他真活着,宋氏集团现在落难,他一定会出手相救。其他事情,我们去警局再说。”
他俊眉微蹙,表情有些不耐烦,眼神示意她挂电话。
宁澄看了他一眼,心中窃喜,比起昨天那种做扭扭捏捏成人之美的君子,她更喜欢他现在这种不讲理的醋劲。
“林队长,我今天会整理一份山腰扼杀者的犯罪心理分析报告给你,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就会去警局。”她说完,准备挂电话。
“先别挂电话,”林啸波声音略抬高,“你和陆教授,我已经向上级领导申请,为你们配枪。”
宁澄听到“枪”字,心里“咯噔”一响,浑身冰凉。
这么说,林啸波也已经觉察到他们现在身处危险当中。她现在更能确认,昨天在意大利面馆,她离开餐厅去找柠檬期间,陆尨会对林啸波说些什么。
宁澄含糊答应了一句,挂了电话,很严肃地盯着陆尨,“陆教授,我是不是也应该给你准备一个备胎?等我死了她就可以披挂上阵了……”
陆尨一手拽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拉入怀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迅速堵住了她的嘴。
他直接撬开她紧闭的齿关,带着戾气的舌,长驱直入,闯入她口中,横冲乱撞了一番,才放开她,怒视着她。
“谁允许你说‘死’这个字?只要我活着,你就没资格死。”他声音从未有过的冷峻,语气更是不容置疑的武断和霸道。
宁澄心中同样充满着怒气,“那我也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也没资格说死!”她强行把手挣脱出来,推开他,转身走向厨房。
她只走了两步,陆尨跨了一大步,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头上。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异常安静,时间仿佛停滞。
许久,宁澄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头顶上,耳边传来他笃定醇厚的声音,“相信我,我会用我的生命和智慧来保护你。”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也包括我自己。”
宁澄听到最后一句,心里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转过身来,双臂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狂乱剧烈的心跳。
“那以后我们都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都必须活着。好不好?”
“好。”
听到这个“好”字,她心情很激动,仰头看着他。
瞥见他眼角有液体的痕迹,她心里一阵刺痛,双臂放开他的腰,攀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的头拉下来,惦着脚,主动索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