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湘忽地顿住了脚步,这样的情景好像当年她躲在书房外偷听的那一幕。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爹,您确定石轩是当年的云敬轩吗?要是咱们杀错了人,会不会……”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要放过一个。况且湘儿是不会认错人的,当年算这小子命好,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他逃了。”
这话是卢珏义说的,可卢湘听着他的声音总感觉怪怪的,平日里他的声音是淡漠严肃,可今日的声音不仅低沉还透着阴毒。
不过这才是他该有的声音不是吗?撕开伪装的面具,这才是真正的他。
后来房里再说了什么,卢湘都没有听清了。
十二年前,她不能救下轩哥哥,可是这一次哪怕她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卢珏义再伤害他分毫!
翌日一早,莫绣莹起得有些早,本打算去帮着卢湘梳妆,可她从醒来到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也没有见到卢珏义的踪影。
而她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被褥也是凉的,想必卢珏义是一夜都没有回来。
一想到卢珏义说昨晚要去书房和卢平商量事情,她便径直朝书房迈去。
刚至书房外,房门便被人打开了,只见卢珏义和卢平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昨晚商量事情商量了一夜吗?”莫绣莹上前问道。
卢珏义揉了揉睡眼,笑道,“昨日喝了一些平儿从外地带回来的安神茶,没想到我们聊着聊着竟睡着了。”
“这书房哪里有房里睡着舒服,你该不会是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吧。”莫绣莹给他捏着肩,温声埋怨道。
“娘您放心,我在睡之前是把爹扶上了床后才趴在桌子上睡的。”卢平急忙解释道。
卢珏义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又对莫绣莹安慰道,“是呀,平儿很孝顺,今早起来,我身上的凉被也盖得严严实实的。”
莫绣莹松开手,瞧着这两人不修边幅的脸,低声道,“好了,你们两父子赶紧去打理一下自己,等下浩川该来迎亲了。”
说完,便转身朝卢湘的院子跑去。
待她赶到卢湘的屋子,卢湘的新娘妆已经画好了,就差戴凤冠和盖盖头。
“等一下,让我来吧。”莫绣莹接过丫鬟手中的凤冠,亲自为卢湘带上,望着铜镜中绝色倾城的女儿,她又暗自红了眼眶。
菊清在一旁捧着红盖头,不禁惊叹道,“小姐,您今天好漂亮呀。”
闻声卢湘微微勾唇,抓住莫绣莹的手,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她的手背,“娘,保重。”
莫绣莹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忽然夺眶而出,捧着卢湘的小脸,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女儿带笑的脸。
旁边的媒婆见了,急忙劝道,“卢夫人,您别哭呀,待会新娘子也掉眼泪,会不吉利的。”
莫绣莹听了,急忙擦干自己的泪,又亲自为卢湘盖上了红盖头。
一切准备就绪,房中便只剩下卢湘和陪嫁丫头菊清等待林浩川上门迎亲。
从始至终,卢湘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那么勾起的唇角也是这般生硬,似乎她早已忘记用喜怒哀乐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直到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卢湘忽然扯开了盖头,吓得菊清忽然惊呼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没到新婚之夜新郎为您亲自揭开盖头,是不吉利的。”
说着,又赶忙为她盖回去。
可卢湘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菊清,我……我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和浩川拜堂成亲。”
“小姐,您能有什么事重要得过成亲这样的大事,您还是乖乖的……”
卢湘摇了摇头,出声打断她的话,“你听我说,我既然答应了要嫁给浩川,便不会食言的。但是现在我想让你替我去和浩川拜堂,等我办完事,晚上再来换你好不好?”
菊清的头忽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带着些哭声道,“不行啊小姐,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会被老爷打断腿的。”
“放心吧,只要盖上了盖头,没人会发现的。而且我到了晚上一定可以去林家换你的。”卢湘继续劝道。
见菊清依然拧着眉,她也有些急了,便威胁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不带你去林家了。”
此话一出,菊清却慌了,她日思夜想的便是给林浩川做填房啊。
卢湘自然也不知晓她的心思,只知道这几日菊清的心情格外好,所以只好胡乱地说一通话来威胁她。
可这恰恰是菊清的软肋,马上便妥协了,只得看着卢湘弱声道,“小姐,那您一定要回来啊。”
“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的。”卢湘边说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几下子功夫便和菊清护换了衣裳。
见卢湘迫不及待地朝房门迈去,菊清又可怜兮兮地嘱咐了一句,“小姐,您真的要回来呀。”
卢湘转身朝她点了点头,便出了房门,潜入了卢府的院子。
吉时已到,新郎花轿准时到了卢家。
莫绣莹和喜娘一起进了卢湘的闺房,却没有见到丫头菊清的身影。
“湘儿,菊清呢?”莫绣莹走近盖着红盖头的‘卢湘’,低声问道。
红盖头下的脸早已经变得惨白,她不敢吱声,只是赶忙摇了摇头。
莫绣莹无可奈何下,只得派人去找,可是回来的人都说没有见到菊清的身影。她只好叹了口气,望向自己的贴身丫鬟竹心道,“时辰已经来不及了,就由你陪小姐出嫁吧。”
竹心倏地一愣,又急忙点了点头,和喜娘一起把‘卢湘’扶着出了闺房。
在来卢家前,林浩川一路上都有些心绪不宁,可一见到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他的心也随之安定下来。
他们给卢氏夫妇敬过茶,完成了一切的俗礼,林浩川竟几步上前,将‘卢湘’打横抱起。
‘卢湘’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林浩川微微扬起唇角,“湘儿一定很累了,让我抱着她上轿吧。”
在场的所有女子都发出了羡慕的叹息声,连带着盖头下的女子也在感叹,即便是被人发现,她所冒的险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