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归一又喝醉了酒,云言清一路搀扶着,从宴会大厅走到逍遥阁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归一本想让那年轻侍者来搀扶自己,可是云言清这倔丫头死活不让,嘴里还念念有词,“你是不是真把本大小姐当成那种弱不禁风的花瓶了,放心吧,不就搀扶你一会儿么,干这么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归一无奈,一路上心中默念着老道士教的清心法诀之一“静字诀”,随着心境逐渐通澈,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慢慢褪去,已经可以保证走路时不会左摇右晃了,归一便好说歹说的让云言清放下自己的手臂,于是两人并肩走着剩下的路。
话说曾黎家主在逍遥阁外等了半天,看天色已是极晚,心中焦急不已,正翘首以盼,终于把两人给盼来了,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归一与云言清,曾黎赶忙迎了上去。
“敢问家主找我们有何事?”云言清看着曾黎向自己两人快步走来,心中疑惑不已,于是故作冷静地问道。
“咱们边走边说。”曾黎瞅了瞅一旁的归一,见其面色发红,满身酒气,有些担心地问道:“归一道长这是?”
“咳咳。”云言清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随即解释道:“喝多了,别管他。”
一旁的归一仅仅是向曾黎家主拱手作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专心地驱散着脑海中残存的醉意。
“我曾家老祖宗想见见二位。”在到达逍遥阁门前时,曾黎终于开口了,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嗯。”云言清也想不明白这曾黎家主为何面露异色,不就是家族的守护者要见两个外人么,又何至于此?难道在这洛城曾家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意思。”云言清心里偷笑道。
逍遥阁第一层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厅堂,厅堂两边没有多余的桌椅,只是在正前方有着一方檀木座椅。
“带他们来第三层吧。”曾家老祖的声音再度传来。想来此等高人,对于周遭的风吹草动早已了如指掌,所以在曾黎家主遣退侍者、刚带着归一两人踏入逍遥阁之时便出言发声。
“是。”曾黎恭敬地回应道。心中却是愈发忐忑不安,老祖宗难道是想托这两个小娃娃去做那件事?就凭他们?可能么?
归一与听到这声音那是肃然起敬,心想难道这就是大家口中说的那位曾家老祖宗,那位处于灵体境界,有着宗师修为的剑道高人?没想到这才刚下山没几天,就能见着如此强者,走运,走运呐。
其实逍遥阁只能算作一个小阁楼,不高,只有三层,曾家老祖所在的第三层就是顶层了。一行三人轻轻地走上一层厅堂后面的木质楼梯,不得不说这由特殊木材所构造的阶梯十分实用,三个人走在上面没有弄出一点动静,就连十分细微的“吱呀”声也没有传出,直至逍遥阁第三层,三人立于一道门前,门板大小适中,散发着淡淡的异香,想来也是由某种珍稀木材所打造,随着眼前的木门缓缓推开,归一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砰砰直跳,一旁的云言清自听到那曾家老祖的声音之后,就一直是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
“老夫曾天明,二位小友,久违了。”
阁中摆设古朴单调,桌上燃着一炉熏香,熏香气味偏淡,却令人感觉舒爽至极,在房内正中央的一个破旧蒲团上,身穿淡灰色长袍的白发老者抚须而坐,笑容可掬,仔细一看,这老者虽长相普通,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竟不见丝毫寻常老人应有的斑点与皱纹,一双曾家嫡系族人特有的菱形眸子里满是和蔼可亲。
“晚辈云言清,拜见天明前辈。”云言清看见这十分普通的老者,心中也是微微讶异,但左看右看,阁中唯有此一人,想来必是那位曾家老祖宗无疑,于是赶忙行礼拜见,她虽然自恃身份高贵,可对于江湖上辈分极老的老前辈可从来都摆不起架子。
“晚辈归一,拜见天明前辈。”归一也是紧跟着云言清行礼,有些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敬意,心想这天明前辈果然跟古书中说的别无二致,闻道者返璞归真,不显老态,气机内敛,宛如凡人,曾家有着这种境界修为的强者坐镇守护,除非是洛城其他两大家族倾巢而出,否则绝不可能曾家动摇丝毫。
归一想的不错,这曾家老祖确实已经不是简单的灵体境界了,其寿命如此之长,以至于被曾家人称为老祖宗,是因为他在十几年前已经有了灵体后期,剑道宗师圆满级别的修为,即使距离传说中的通玄境界不算太近,可是也不远了。
“云小妮子,可还记得老夫?”
曾家老祖看向一脸谨小慎微的云言清,没由来地问出这样一句话,在场三人皆是面色一滞,心中都疑惑不解。
莫不是这少女的先辈跟老祖宗有故交?曾黎家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暗道幸亏自己针对他们的计策还没有真正实行成功,否则老祖宗一怒之下,自己这个家主之位可能就不保了。
归一愣了好一会儿,也是逐渐释然,心想云言清是大世家出来的小姐,她的家族与曾家这种庞然大物说不定是平起平坐,两者有所交集也是正常的,她的小时候与天明前辈见过面也是不足为怪。
作为当事人的云言清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面露不解之色,问道:“前辈,我们真的见过?”
“哦,对了,老糊涂了。”老者模样的曾家老祖一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继续冲她笑道:“那时你不过刚降生不久,应该是不记得老夫的,唉,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一旁的家主曾黎听闻此言,忽然想起十多年前老祖宗修为臻至灵体后期,破境成为剑道宗师的那一天,老祖一人出城找故人比武,虽然落败而归,却是十分高兴,可是,只有他知道,老祖宗当年那天前去的地方,可是那里啊,莫不成这两人都来自那里?
“黎儿,你回去歇息吧,老夫有要事要跟两位小友详谈一下。”曾家老祖语气毫不含糊,他知道曾黎自幼聪明绝顶,可是他知道的太多了对他不好,甚至对对整个曾家都不会有好处,所以必须叫他出去。
曾黎家主的智慧果然名不虚传,仿佛通晓了自家老祖话语中的特殊意味,恭敬地道了一声“晚辈告退”后便下楼行出阁去,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