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是李德裕的独子,三十出头,个头不高,长相斯文。
严菲忽见此人,还以为是回到了前世某个午后,她被眼前人骗走卖了。谁会想到呢?如此斯文有余、言辞有礼的男子竟会是贩卖人口的牲口呢!更别说,此人竟还有一位当过校长的爹。
“爹,你说的贵客就是这位小姑娘吗?”李大海漫步而来。
“她叫严菲,是我的得意门生。比你小子有出息,人家小学两年、初中一年、高中两年就已经完成学业了。”李德裕很是自豪地介绍道,提到李大海的学业时,他的眉峰不自觉地蹙起。
“不可能!神童不成?”李大海死死地盯着严菲看了许久,他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就是神童!”李德裕一口饮尽杯里茶水,见李大海双手空空,生气地问道:“我交代你办的事呢?”
“买了买了,已经交给连兄了。”李大海笑嘻嘻地坐到了桌边,拿起紫泥茶壶仔细端详,良久也没看出个什么,便欣欣然地放下了。
严菲低眉含笑品鉴杯中茶汤,然而,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不明白,一个书香气息熏陶过的人为什么会走到倒卖人口的地步。像李德裕这般为人师表的人,肯定会严以律子,如何也不会教出祸害社会的蛀虫啊!
她抬眼望去,李大海含笑的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恶毒,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不与世争的平静。
“大海,去帮帮连兄,她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李德裕指示道。
“做个饭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儿子也不会生,现在连饭都不会做了,还要她干吗?”李大海猛然望向李德裕的眼里有怨恨,有悲鸣。
“这不能怪连兄,生孩子是夫妻两个人的事。算了算了。”李德裕紧蹙双眉,眼中似有烦躁,但在下一瞬很快的敛去了。好像他不想让严菲看到家里的这种状况,随机换了话题,说道:“小菲啊!你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
严菲的心神被李大海此人给搅乱了,对于前世的仇人,她不想放过,但是李校长又对她有知遇之恩,她为难了。
“小菲?”李德裕见严菲没有应他,犹疑地望过去。
“啊!哦!学校我已经选好了,待分数线出来,我就去填志愿。”严菲伸手握住水杯,低着头抿了口,所有的神色在这一刻恢复如初。
“考那么高,清华北大的随便选了吧?”李大海走到八仙桌上拿了个大茶缸过来,不由分说地将紫泥壶中的茶水倒之殆尽。
李德裕见此子这般行为,眼中瞬时溢满了苍老和无奈。
品茶讲究的就是心境,被李大海这样的粗人几番叨扰,这好茶的香味也品不到了,随着李大海吸吸溜溜的牛饮,这下午茶也就不欢而散了。
从李德裕家出来,严菲直接回了骆家小院。在路上,她给陈东打了个电话。
“陈哥,你那边的事办的如何了?”
“仓库里的货已经都卖出去了,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里了。”电话那头陈东的声音响起。
“陈哥,你派个人到永顺镇来,永顺镇小学前校长的儿子李大海你派人盯住他。”严菲想了想,还是先盯着,万一有这种贩卖人口的记录,她就会毫不客气的报警抓人。
“行!正好首都那边的生意已经步上正轨了,铁占福可以抽出来。”
“你安排吧!若是人员不够,你可以找信得过的人加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严菲觉得是时候招兵买马了,手底下总得有点可用之人的不是,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吧!她还得完成学业。
“是,菲小姐,我会安排好的。”
远远的见骆家小院的烟囱里冒着烟,云山烟雾中晚霞映红,三两只鸟雀扑啦啦飞过。严菲走近了才见门上的锁已被打开,她心知定是严柱回来了,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好看的微笑,推门而入。
一阵饭香随风扑来,严菲深深吸了一鼻子,连连称赞:“香!香!红烧肉的味道。”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严柱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的白衬衫与那泛旧的脏围裙形成鲜明的色差,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帅气。
“好!”严菲白净的笑脸在这个晚霞中映进了严柱心里,他愈发放不下她了。
饭桌上,严菲问起了严柱回村之行的见闻。
“我把奶奶的坟头重新修整了一番,荒草丛生太凄凉了。奶奶一生很不容易,我如何也不能任由她老人家死了还那么凄惨。”严柱边吃边说:“老严家出事了,听说老严头被三媳妇给气死了,你奶现在日子不好过,好像稍有偷懒那两口子就不给她饭吃。”
“我二叔没有回去吗?”严菲蹙眉说道。
“虎子叔不在村里。我打听了一下,虎子叔没有回去过。”严柱知道严菲在挂念严虎子。
“严根柱就看着他媳妇儿欺辱自己爹娘吗?”严菲有些恼怒,若是自家爹爹在,定是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就他还在年前打了一顿他娘,听说一只眼被打坏了。”严柱低下头,对严根柱他确实看不惯,但是他也不想帮老严头两口子说话,他们对严菲的无视足以让他冷眼旁观。
“葬礼上我四叔总该来了吧?”严菲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似乎没有大办,连阴阳师都没请,草草下葬了。应该是没有通知你二叔和四叔,严根柱自觉主张的办了。”
严菲闻言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低头吃饭,没再提起此事。
“村里人都知道你出息了,跟着老村长家过得滋润,说你攀上高枝了。说活该老严家没留住你这个旺财女。流言蜚语很多,我也就听了那么几嘴。”严柱紧紧盯着严菲的情绪,深怕她伤心时被他忽略了。
“这次回去,还有什么事?你住了这三四天,不只是听了这些流言吧?”严菲抬眼望向他。
“还有就是……也没什么大事。我家破败的厉害,我稍稍修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