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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恨之切(1 / 1)

却说,云龙坛掌门玉玑子望着西天上那片奇异浩瀚的云波良久。

那云波里的朵朵白云一层压着一层,一片叠着一片。

形状,也十分奇特,仿佛是被一把倚天长剑从云层的边际一剑劈去;却也没有劈断,成了一个倒“人”字型;恰似仙鹤的飞羽。

耀眼的日光投射在云波的边际,云波的颜色就起了微妙的变化,从向阳面的雪白逐渐变幻到天际的浅灰。

这奇异的景象,宛如仙人挥毫泼墨,以天空为画布,描绘出一幅巨大的白鹤展翅图。

玉玑子心事重重,无心欣赏这美景。当下轻叹一声,向陶然庐走去。

陶然庐内,幽明坛掌门上幽子已经在闭目抚弄琴弦;左手按滑,右手弹扫;或急或缓,或抖或顿;袅袅琴声从琴弦中散播开来,清丽空幽,忽远忽近;时而细若虫鸣,时而响彻长空。

剑墟坛掌门太虚子正在煮茶,见玉玑子愁眉不展,问道: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回来了,你怎么还犯愁呢?

玉玑子道:四师弟,师父虽然回来了,可他回来就睡啊;我也知道师父有嗜睡的喜好;可以往也就睡个三两日,这回可好,到现在都睡了七日了。

太虚子道:二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虽说是健步如飞,可毕竟年事已高,这次云游怕是累坏了;你看,这才比往日多睡了几天,你咋还急了呢?

玉玑子道:我哪能不急啊,云禅那个孽障,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竟然对自己的师妹干出那种下作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前日云霞每日闷在房里,足不出户;功也不练了,送去的饭菜也只吃了寥寥几口;这两日才有所好转,我这当师父的看在眼里,心里怎能不急?

太虚子道:二师兄不是着急云霞,是担心你那大弟子云禅吧。

玉玑子道:他们俩都是我云龙坛的弟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我自然都很担心。可师父他老人家还不醒,我可怎么办啊。

太虚子道:听二师兄的意思是,想让师父他老人家快点醒来,让他尽快处理云禅的事情,你才心里踏实?

玉玑子道:可不是吗,云禅虽是我的弟子,可他老人家来了,我哪敢在他面前装大;况且师父他也发了话了,什么事都要等他醒来再说,我更不敢造次。

太虚子哈哈一笑,递了一杯茶给玉玑子,说道:我的二师兄,你先喝茶,这可是我从剑南带来的上等江陵南木茶;人称黄龙玉泽,你得细细品品这滋味;俗话说得好,荡昏寐,需饮茶,来呷一口试试。

转语又向正在弹琴的上幽子说道:三师兄,你也来一杯。

太虚子将一杯黄龙玉泽凌空掷起,那杯茶就奔着上幽子的后脑勺飞去;上幽子弹得雅兴正浓,似乎并没听到,仍然闭目晃首,轻抚琴弦。

可正当那杯茶飞到上幽子后脑勺五寸处之时,上幽子轻轻一侧头,那杯茶就从他的耳边擦过,来到了琴弦上方;突然他的右手琴指如幻影般飞速变换,琴声也变得急急切切。

那杯黄龙玉泽竟然稳稳地悬在了琴弦之上,杯内的黄龙玉泽像是被煮沸了一般,随着琴声咕咕冒泡。

突然,琴声骤然止住,茶杯跟着落下,却被他轻轻捏住。

上幽子抿了一口,说道:琴心煮茶茗音律,剑胆入酒饮豪情。人间四大美事啊,四师弟,好茶!

太虚子说道:你看,还是三师兄有情致。

玉玑子说道:二位师弟,我现在哪有你们那些闲情雅致,四坛论剑眼看就要到了,到时候江湖各大豪杰都会来观摩;云禅云霞这个状态,表现的如何暂且不论;怕只怕二人不合,到时候在各派面前争执,我们四坛的颜面......

太虚子道:师兄,不是我这做师弟的说你,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改掉这多虑的老毛病啊;依我看,我这黄龙玉泽,你算是白喝了;荡不了你的昏寐。

玉玑子问道:师弟你怎么这样说我?

太虚子反问道:那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呢?二师兄难道看不出来?

玉玑子问道:看出来什么?

太虚子说道:师父他老人家睡觉就是在处理云禅的事情。

玉玑子问道:睡觉?处理事情?在梦里?

太虚子道:说你昏寐,你还不信,我看二师兄应该叫愚鸡;三师兄你给我们二师兄说说师父睡觉的意图。

上幽子闭目说道:啊?师父的意图?啥意图?师父睡觉的意图可不就是睡觉吗?

说完,继续抚琴,缥缈的琴声又在陶然庐里回荡起来。

玉玑子嗔怒道:行了,你们俩把这关子卖来卖去,故意拿我寻开心是吧。

太虚子道:好好好,我的二师兄,可不能恼,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难得看到你捉急的样子。师弟和你直说了便是。

玉玑子道:就知道你们俩想看我笑话,快说。

太虚子道:常言道,道犹水,人犹鱼,水至清则无鱼,同样的道理,人至察则无徒。

玉玑子问道:师弟的意思是师父是无为而治?

太虚子道:正是。

玉玑子问道:这我就想不通了,师父要是无为而治,直接装作没看见不就得了;何必替云禅挡那一剑,再撒手不管去睡觉?

太虚子道:有啥想不通?那日云禅跪在放鹤台上,你要用千什么断罚他......

玉玑子补充道:千丝断。

太虚子接着说道:对,千丝断;你要真挑了云禅的十二条经脉,那他不就废了?

玉玑子怒道:废了,也是轻饶他了。

太虚子道:别说那些气话,废了他,你这辈子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就算你能愿意,我估计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愿意。

玉玑子道:那个孽障,我哪有那么怜惜他?!我没被他气死也就谢天谢地了;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师父到底如何无为而治的,我听听有没有道理。

太虚子道:这还不明白?当时在场的每个人你也看到了,个个都在气头上,你架不住那些闲言碎语,处理事情必然会过于偏激,有违本心啊;可师父他老人家来了,也不问缘由,就是要去睡觉。还能再明显吗?他老人家就是想让大家都冷静冷静啊,我的二师兄。

玉玑子听罢,恍然大悟,愁眉略展,笑道:哦,我竟没想到这一层;师弟真是深谙师父的心思,怪不得师父他老人家说你是诸葛转世,今日我算是服了。你简直就是师父肚子里的蛔虫。

谁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陶然庐外忽然传来一声询问,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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