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殷宁就多了一个背后灵。
这个女鬼没有具体的样貌和身材,就像一团浓黑的雾气一样,殷宁模糊记得好像有本书上讲过,这种特征通常是生前有怨念的厉鬼所化,厉鬼戾气重,会伤人,会杀人。
奇怪的是,不知道这个女鬼使了什么手段,抑或是道行高深,好像除了他之前,其他人都觉察不到这个厉鬼的存在。
更让他觉得委屈的是,这个女鬼还会虐待他。
“女鬼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睡觉?”殷宁趴在书桌上,眼皮坠坠的,“我想睡觉。”
“不可以。”女鬼的声音很清冷,“把整本书全部抄完才能睡。”
殷宁的面前摆着一本介绍魔界风土人情的书籍,据说女鬼姐姐的仇人之一就是魔修,所以他现在做的这件事叫啥,暗杀调查?
“啊……困……”殷宁打了个哈欠,提着毛笔在纸上胡写乱描着,手背突然被“啪”的抽了一下,“给我认真写!”
“不要打我,我马上写……”殷宁可怜巴巴地缩了缩,忍着困意把今天的内容抄完了,倒头就睡。
女鬼在书桌前飘了飘,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飘到了床边。
殷宁的被子没盖好,被沿露出了一截小腿,还没长高,显得有点肉肉的,女鬼从那团黑色雾气中变出了一只手的形状,好奇地伸过去戳了戳。
“嗯……”殷宁的嘴微微张了张,女鬼愣了一下,帮他盖好被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心中只有对仇恨的怨气。
她记得自己生前受过怎样沉重的侮辱,其中的主谋之一就是实力强大,阴险狡诈的血炼魔君,血炼魔君为了得到她,设计让她中了暗毒,*于人,她所修炼的功法,一生都要保持清白之体,如果不是血炼魔君的阴谋,她后来也不至于惨死,这个阴毒的魔修,就是她的第一大仇人。
“你……是我报仇的希望。”女鬼眼神复杂地看着沉睡中的殷宁,她生前堪堪进入金丹期,而血炼魔君那时已经是金丹后期了,随时可能突破到元婴期,是个很难解决的对手。
……
“我会飞。”
殷宁手里握着一柄飞剑,往里面灌注灵力,飞剑噌的一下窜出去,绕了一圈,突然又飞回他的脚边。
“稳!”殷宁抬脚踏上剑身,身体不自觉地倾斜了一下,人已经踩着剑慢慢地升到半空中。
“向左,向右,向下……”殷宁操纵着飞剑,就好像在玩游戏似的,不知不觉就飞离了主峰。
“也不知道现在偷偷御剑下山,会不会被师父发现?”殷宁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兴奋地笑起来,“不管了,我好像一直待在山上,还没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呢,就算被师父骂几句也值了……”
飞剑“咻咻”的往山脚的方向飞去,殷宁的情绪异常洋溢,谁知道半空中突然“啪”的一下,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天网罩住了他,硬是把他拍了回去!
“哇!”殷宁惊叫了一声,勉强操纵着飞剑落到了离地面最近的地方,耳旁传来玉清真人的呵斥,“宁儿,你又想偷偷下山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殷宁左顾右看,没有发现玉清真人的踪迹,料想应当只是隔空传音,顿时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让我下山啊,好像山下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殷宁拍拍尘土站起来,认命地回去继续修炼法术了。
他练习法术的时候,女鬼就在旁边盯着,时不时指导几句,风格相当一针见血,如果她不是个充满戾气的女鬼,殷宁差点就想叫她一声“二师父”了。
殷宁一天天长高,等到在山上修炼到筑基期四层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
这是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普通的人家搞不好可以准备定亲了。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怪。
看到长得漂亮的人经过时,会不自觉地多看几眼,平时和师兄们相处时,对于偶尔的肢体接触会有一种沉迷其中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殷宁不敢问玉清真人,问女鬼就更不可能了,那么唯一一个可以询问的对象,就是和他同辈的陆缜。
陆缜头一次被他问的时候懵了一下,立刻羞红了脸,这大概是每个男人要从小孩子转变成大人的必经过程,很容易感同身受。
“陆师兄,我这样是不正常的吗?”殷宁难得规规矩矩地坐着,好奇地观察陆缜精彩的面部表情。
“嗯,是很平常的事情。”陆缜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要怎么解决?”殷宁比了个手势,想要形容自己的感受,“我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住了一只小猫,不停地用爪子在里面挠我,很躁动,很想要……”
“可……可以自己弄。”陆缜的嗓音有些颤抖,他觉得师兄弟之间讨论这种私密的事情让人难以启齿,只能含混地回答。
“自己……怎么弄?”殷宁狐疑地看着他,“陆师兄,你再这样神神秘秘的,我就要去向师傅告状了。”
陆缜瞧着他懵懂无知的反应,突然攥了一下手,鼓起勇气走过去,“你……你是真的不懂?”
殷宁茫然地眨了一下眼,对方温热的躯体突然靠了过来,“好,师兄来教你。”
衣带被解开了,殷宁的手腕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却被陆缜牢牢抓住,掌心里被塞进了一块薄薄的帕子。
“呜……”殷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陆缜握住他的手腕牵引着,他的眼睛湿润了一下,手心里的帕子慢慢被浸透了。
陌生又奇怪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的神色变得异常脆弱,陆缜的眼眸深了深,“没事的,每个男人都会这样。”
“师父也会这样吗?”殷宁觉得有点羞耻,又有点新奇,陆缜咳了一声,移开目光,“也许会吧。”
一想到平时高洁禁欲的玉清真人也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殷宁心里的负罪感顿时减弱了不少。
晚上回房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这种新奇爽快的体验中,脑袋突然被“啪”的砸了一下。
“女鬼姐姐,你又怎么了?”殷宁苦着脸问。
“傻子!”女鬼姐姐好像抓狂了,操纵着屋里的东西一件件往他头顶扔。
“女鬼姐姐,不要再扔了,我很穷的!”殷宁抱头鼠窜,既怕被砸到,又怕被周围的人听到自己狼狈的声音。
好不容易等女鬼扔腻了,殷宁还战战兢兢地躲在床底下不敢爬出来。
女鬼冷冷道:“出来。”
“出来你又要打我了。”殷宁委屈地嘀咕着,床底下却突然伸进一只黑色的长手,把他整个人拖了出来。
殷宁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被扔到了软垫上,女鬼指着他的衣服道:“这是什么?”
“这是衣服。”殷宁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腿。
“衣服是做什么用的?”
殷宁沉默了一下,不高兴地答道:“御寒,蔽体。”
“为何要蔽体?”
殷宁小小声道:“因为人有羞耻之心,不能像野兽一样,要懂礼仪。”
“你都知道要遮羞,居然让别人……”女鬼的口气听上去压抑着火气,“以后但凡是被衣物遮盖的地方,都不可以让别人碰到,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行。”
殷宁不服气地咬了咬唇。
“听到没有?”女鬼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殷宁疼得眼眶湿了一下,“知道了。”
被教育之后,连着好几天,殷宁就一直避着陆缜,就连往常跟玉清真人的相处也生疏了不少。
“徒儿大了,有小心思了。”玉清真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殷宁叫了过来,“宁儿,最近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没有。”殷宁的精神看上去恹恹的,玉清真人想了想,突然道:“你现在也懂事了,可以出去走走。”
殷宁的眼睛亮了亮,玉清真人又补充了一句,“近日你玉瑶师伯要去九鼎门拜寿,你可以跟着那些师兄师姐一起去,要安分守己,不得擅作主张。”
九鼎门也是和罗浮山往来甚密的名门大宗,如今正逢他们的宗主九鼎真人大寿将近。
殷宁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他回去之后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把该带的东西都装进了乾坤袋。
过了三天,玉瑶真人的队伍准备启程,殷宁屁颠屁颠地拿着东西跟进贺寿队伍里。
“你们要小心,最近魔修横行,时常在半道上打劫。”玉瑶真人面色严肃地交待。
“魔修啊,我都没见过魔修……”殷宁仰头喝了一瓶琼露,天空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就到前面那边休息吧。”玉瑶真人指挥着队伍进了驿站,众弟子各自解了武器坐下休息。
天色越发地阴沉,玉瑶真人皱了皱眉,突然提着剑站起来,环顾四下,“这气息不对……有埋伏!”
靠。
一眨眼的功夫,殷宁就看到驿站四周冒出了数十个蒙面人。
“区区鼠辈,也敢来劫寿礼。”玉瑶真人不屑地笑了一声,身姿如虹,率先施展开道术,顷刻之间就把那些蒙面人杀得干干净净。
“师父好厉害。”漂亮的小师姐崇拜地拍着手。
“咔!”
地上的一具尸体突然动了一下,玉瑶真人眉目一敛,看到其他尸体也接二连三地开始动作起来。
“不好,有尸毒……这些魔修之前肯定用了什么阴毒的手段!”玉瑶真人把自己的晚辈护在后面,“你们先走,这东西沾上就麻烦了。”
“啊……!”一具尸体突然向玉瑶真人扑了过去,跟她缠斗起来。
“宁师弟,跟上!”一位师兄拉了殷宁一把,一群弟子狼狈地奔逃,半道上又遇到了神秘的蒙面人。
这些蒙面人招式狠辣,就算受到致命重创仍能复活,就跟僵尸一样打不死,还会散发出恶臭的尸毒。
“好恶心啊……”殷宁不想沾上那腥绿色的尸毒,只能一退再退,那尸体把他逼到角落里,突然嘿嘿一笑,嘴里喷出了一口白气,殷宁的眼神混沌了一下,晕了过去。
……
“细皮嫩肉的,好可爱呀。”
“别拦着我,我要采阳补阴!”
“姐姐你冷静一点,这些俘虏呢,我们首先要运到门主那边等候他发配,等她挑走喜欢的,才能把剩下的留给我们。”
“可是我好馋……”
“唔——”殷宁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貌美女子,容貌极为相像,就跟孪生姐妹似的。
“呀,醒了。”耳边响起悦耳动人的声音,殷宁眯了眯眼,嘴里却被灌下了淡淡的液体。
“女鬼姐姐,救我……”殷宁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可能正被运送到某个地方。
“别吵。”女鬼飘到了那对孪生姐妹的身后,黑雾里突然变出了两只修长的手,勒住了两人的脖子往后拖。
殷宁赶紧爬起来,拖着发软的腿脚跌跌撞撞地往没人的地方跑。
“这个地方,好安静……”
跑着跑着,殷宁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偏僻的小屋前。
“有俘虏逃了,快追!”不远处似乎传来巡逻队的叫喊,殷宁慌了慌,下意识地推开那扇没有锁上的屋门。
里面好暗。
他咽了咽喉头,踮着脚尖走进去。
“太好了,没有人。”殷宁松了一口气,安静地坐在地上,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不让外泄。
屋子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冒起亮光,殷宁愣了一下,一点一点地蹭了过去。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好漂亮。”殷宁把手捂了上去,手心里暖烘烘的,似乎有什么传递到手心里,十分舒服。
“好奇怪,为什么对着这个水晶球,我有种想跟它倾述的冲动呢?”
殷宁的眼神迷蒙了一下,突然醒过神,“这一定是蛊惑人心的魔物,我不能再碰了。”
他把水晶球重新放回原位,规规矩矩地坐好。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水晶球的主人自始至终都在屋顶注视着他,看到他的表现微微讶异,稍稍抬起指尖,水晶球发出炽烈的光芒。
“好想跟它说话。”殷宁有点忍不住了,纠结地把水晶球重新抱在手心里,“那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了。”
水晶球的主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毕竟,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屏住呼吸,想听听过来人的说法。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