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明白,疼痛来临,并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安慰能解决的,不知道在场的人都有了同情心,还是在场的人,都在免费看一场戏。
不知道何时,一个灰色棉袍的老者,从自己胸前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丸,走过去,放在楚琪睿的嘴巴里,他疼痛的嘴巴都合不拢,只见老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的头往后一按,一个药丸顺溜的划入他的喉咙深处。
在场的人,都敢发出声音,谁都看到,他的额头上弥补这一层层的细密的汗珠,任谁都没有想到,堂堂的王爷被人下毒,这种毒,一旦发作,简直就是下了一趟地狱。
过了一会,楚琪睿的脸色才有些人的色彩,也慢慢的好了一些,剧烈的喘息声,缓缓的停了下来,他惨笑一下,自己还真的就像水中捞出来的一般,那鱼儿是不是也如此垂死挣扎,静等着自己的死期,楚琪睿不由苦笑。
他慢慢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对着那位老人施礼,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一命。钻心的疼痛,有了缓解,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
等药丸彻底发挥作用,楚琪睿拍了拍一旁害怕的楚子晋,冲他笑了笑。
楚子晋抱着自己的头一直不敢抬头看人,他恐惧的眼神躲避着所有的人的视线。
“请让一下,谢谢!”卑微的态度令人心酸。
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王爷,如今只剩下残缺的身体。
大家不由自主的闪开一条路,入目所及之处,大家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怜悯,还有说不出的可惜,也可谓天之骄子,一个个曾经也是天月国的可造之材,如果用在建设天月国上,天月国岂不早就繁荣昌盛,岂容那些小国可比。
话虽如此,奈何,几个兄弟之间的嫌悸早就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让天月国的隙缝越来越大,百姓的疾苦也越来越深,今年冬天,只看京都的难民,就知道情况如何了?
前些年的战争,自然灾害,还有各种情况,天月国很多地方都颗粒无收。
虽然新皇登基,广开粮仓,可饥不果腹的日子,依然存在。
当年,云惊澜,楚慕寒之所以把天月国交给太子楚简,把兵权都毫无保留的送给人家,可不就是想,楚简来自民间,自当深知百姓疾苦,哪里会知道,他不管不问,不知道到底心里怎么想的,就一心想要除掉,一切跟皇位有关的人呢。
多疑的心,不比当年的承启帝。
“饿,我饿——”湘王妃诺诺的拉了拉楚琪睿。
楚琪睿也嗅到了街道上弥漫着奇香的饭菜,这都快午后了。
刚才自己的那一阵镇疼,的确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刚想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可旁边的一家卖包子的人,忙问道:“你,你想吃包子吗?我给你包上几个?好可怜,看看,都饿成什么样了?”
湘王妃眼巴巴的看了看楚琪睿,又看看那边的楚子晋跟自己一样,眼睛都要冒出火光了。
的确,他们真的好饿,这几天,送来的饭菜越发的少了,原本就一天一顿,量再少一点,根本就不够楚子晋吃,她没有一次能抢到,饿的都要奄奄一息了。
如果不是楚琪睿过来,她估计活不到明天了吧!
一直,让自己的意识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她狠,狠不能跟他和离,不能被遣送离开这里,更不能发配边陲,美名其曰,湘王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
有了这样的规矩,她留下了,这短短的一年多,她饱受了摧残,折磨,面临这恐惧,害怕,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
她不想这么早离开,她心中的仇还没有报,她始终认为,自己的孩子都是云惊澜害的,如果,如果自己的孩子依然在,怎么轮到那个野孩子登上皇位,他们夫妇任由他欺凌,她不服,她怎么能不恨?
可这股仇恨,只能隐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不能有任何的显露。
楚子晋傻了,却出于本能,在人家刚刚把包子递过来的时候,他就一把把包子抢了过来。
“谢谢,谢谢老板,这是一两碎银,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不用再找了,即使我无任何的官职,可到底还有几亩薄田,多谢老板!”楚琪睿冲人家点头。
他们如今是惨,可他到底还能解决温饱问题。
而他们做小本生意的,还需要起早贪黑的做,不要说自己曾经是王爷,他心中也知道如何做。
挣得皇帝,他身上也依然有一份责任,那就是关心百姓疾苦,没有了百姓,他们从何称王。
这一点,在他们刚刚启蒙的时候,就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有了这样的认知,就刚才那一幕,也有一定的演戏成分,就为了让大家对皇帝有一个新的认知。
即便知道这一切如今无力反抗,可不代表,他不能瓦解他的民心。
至少在他的心中,还能有自己明面上可以做事情。
坐以待毙,被动的等待他给自己判死刑,还不如自己做一些让他心中总是犯怵的事情。
例如,这民心,自古以来,得民心者的天下,自己一己之力,根本就无法撼动他的皇位。
可楚慕寒,战神,不一样啊,还有他的王妃,那个一直默默无闻被百姓治疗疾病,一直都在帮助弱者。
他们的影响力早就超过了很多人。
为了保证这一计划的顺利实施,楚琪睿还真的需要借助一下他的力量。
至少这种无形力量,谁也无法取代的。
“王爷,老朽是一名医者,虽然无法让你的毒根除,却也能抑制住一二,不知道,能否紧随你左右。”灰衣老者朝前走了一步。
在场的百姓心中那柔软的一面已经被激发出来,他们更希望帮助到这位难兄难弟,能活下去,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人,活下去一切才有希望。
那一个人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
“留下吧,也许就解了毒。”
“可不是,至少少点痛苦。”
“老朽从外地而来,原本是投亲,京都这么大,一时还真的弄不准,王爷如果嫌弃,老朽也不勉强。”灰衣老人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省的王爷心中有想法。
“这位大夫也实诚,一看说话都不是本地人,看来也有点本事里。”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楚琪睿还能说什么,他当然也希望能有一个懂得医术的人陪在身边,至少减轻一下刚才的那份痛彻心扉的疼痛。
正由于这样的考虑,他才停止住了脚步,老者诚意也打动了他,众目睽睽之下,就算皇帝想找自己的错,也不能堵住在场的悠悠之口,自己这一次势必要把握着机会,不能让他总是给自己找茬,自己却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这一次,也让他尝一尝这种滋味,被人逼这咽下的感觉一定很舒服,他点点头,冲着老者深深一鞠躬,凄凉的说道:“承蒙老人家不嫌弃,只要你找到亲人,随时想走,请告诉在下一下。至于月例,按照府里的规矩,不会亏了老人家。”
与其让皇帝发现情况,帮助自己请大夫,自己防不胜防,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死在谁手中,也不愿意自己死在一个自己都瞧不起的人手中。
这就是对她最大的屈辱。
她不愿意让自己如此委屈,也不愿意让自己死的让他那么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