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在位,储君也已册立,说出来便是谋朝篡位的大罪了。
云惊澜现在却一心只想着治疗青城的百姓,根本无暇去顾忌这些朝中大事,自然也猜不到这些人的心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些大夫总算是熬不住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他们还参与了如此紧锣密鼓的诊治之中,最先熬不住的那人急急忙忙去吃了饭,剩下的人也就不客气了,等到阿悄来提醒云惊澜可以暂时休息一下的时候时间已经下午了,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叫已经吃过饭的落葵却同茯苓换了个班,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什么主仆什么尊卑早已顾不上了。
茯苓吃得太快险些被呛住,阿悄等人在忙自然是顾不上的,还是云惊澜去给她端来了水,她一口凉水灌下后冻得直哆嗦,随后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什么都觉得有些好笑。
云惊澜同这几个丫鬟患难与共的时候很多,但像现在这般狼狈的似乎还是头一次,她不在乎,茯苓却更觉亲近了些。
这一天就这般忙碌着度过了,晚上云惊澜仍旧简单吩咐了一些事,让人遗憾的是朝廷的赠灾款还没有到来,经过昨日的诊治后今天来此的病人更多了些,晚上关门也就关得更晚了些,云惊澜看了看早上她带过来的那两袋裸花紫珠,保和堂几乎将整个青城的裸花紫珠都收集过来了,然而还是不够,她原本以为还可以坚持几天的,却没想到受到传染的数目远比她想象得多得多,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从保和堂出来后被加重病情的患者,这些人她需要特别看护,连开的药分量也比旁人足一些,因而裸花紫珠的消耗远比她预计的快得多。
明日来看病的人只会更多,恐怕后天裸花紫珠就不够用了,而起她采购到的其他药材也早护卫们送了回来,同裸花紫珠一样,这些药材也严重不够用了,陆家药铺的规模本就不大,眼看着药材要清空还不方便出去购买,现在哪有人时间去做这事,就算有,官府也早就将路封锁起来了,想出去又是何其之难。
几个大夫原本还有所有犹豫的,同云惊澜和陆明奎接触过后倒也纷纷表示自己家中还有些存货可以先用来救济。
云惊澜感激的看着他们。
商议过后,众人决定第二日便将这些药材带过来应个急,剩下的她再回去同楚慕寒想办法吧。
夜黑下来了。
楚慕寒同昨日一般驱赶着马车来接她走,这一次的小七倒是十分的爽快,毕竟今天一整天陆筱鸢都没怎么同她玩,她有些不高兴了。
但是马车却在半路被人拦了下来,车夫拔高了声量说了句什么,他速度有些快云惊澜也没有听清楚,云惊澜撩开车帘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后便见到了跪倒在马车前的一家五口,被人扶着的那位夫人看起来病得不轻了。
她急急忙忙从车上跳了下去,楚慕寒原本想揽着她的,毕竟她现在也没有穿外衫戴面纱若是被传染了可怎么办,但救人心切的云惊澜早就顾不上这些了。
“王妃,我们是风来镇赶过来的,家里穷也坐不起马车,赶到这里也天黑了,听闻药铺已经关门了,我们知道王妃您也很忙很累了,可是家母实在是拖不下去了,求求王妃好心来为家母看看吧,小的的愿做牛做马来报销王妃。”
这人的目光十分的急切,甚至在云惊澜开口前便急忙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云惊澜连忙抬手让他们起来,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妇人的身上,她现在似乎连走路都费尽了,要是现在不赶紧服药,恐怕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
云惊澜叹了口气,“将她扶到旁边去吧。”说完她又扭头看了一眼马车上的阿悄,“去点一盏煤灯下来。”
阿悄虽然不乐意她这般替人看病,但云惊澜的命令她又不得不从,只好拉长了脸将煤灯点上了。
云惊澜伸手抚上了妇人的脉搏,又翻看她的眼皮瞧了瞧,光线太差了她又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血色,只好决定先保住她的命再说。
好在车上还有方才在药铺中熬好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她折返回去将水袋取了出来,捏着那妇人的嘴便灌了下去。
这些人毕竟是被感染天花的,带回到家中实在不太方便,“你们在城中可有亲戚?”
方才说话的人却摇了摇头,云惊澜无奈的叹气又从钱袋里摸出了碎银里,原本是希望他们能用钱去找个地方落脚的,可这人说什么也不肯要,还非要来给她磕头。
“王妃能伸手相助,小的本已无以为报了,又怎么可以来接受王妃的银两呢,小的知道城中有个集中营,反正我全家一开始也没注意,或许也被感染到了,我们先去那里等着朝廷的援助便是了。”
云惊澜叹了口气,这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她将剩下的药递了过去,“这些药你先带回去吧,分给全家人喝,你母亲病得太重,今日天色又不太好我瞧不清楚,明早再去药铺,找我的侍女,让她带你们进来找我便是了。”
那人听罢更是感恩载德,“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小的愿做牛做马来回报王妃的恩情。”
她忍不住好笑:“我要你做牛做马作甚?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算是对我的最好的回报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去买些吃的也好,我以后还有事要差遣你们来办,倒也不是白给你们的。”
那人看了看自己身边饿得面黄肌瘦的小儿子,也只好含泪点头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