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宫里真心实意对皇帝,而不是盯着他坐下那位置的却只有太后一人。
“姑娘是宫外之人,可能有些不大懂宫中的规矩,虽说冥王妃在云家时非正夫人所出,但如今嫁入皇家,位份在此,今日不是王妃绊了姑娘也就罢了,即便是王妃绊了,姑娘也不应以此为难王妃,奴婢是宫里的老人,除了熟悉宫规,懂得尊卑外便也没有别的本事了,希望姑娘能引以为戒。”
云婉钥被她这一通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她知道云惊澜如今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对她也算处处忍让,但这位张嬷嬷说什么?即使云惊澜错了,她也需得忍着?这就是宫里的规矩。
艰难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子晋,难道她如今只能嫁给他才能同云惊澜平起平坐吗?
不,他她甘心,楚慕寒的毒渐渐退去,原本恐怖的一张脸看来也没有往日那般骇人,更重要的是他待云惊澜却是极好,从这点来说她就输了。
楚子晋不知她此时所想,还以为她这一眼是在向自己求救,他救她?开什么玩笑,他巴不得承启帝一怒之下直接把她拖出去斩首示众。
嫌恶的瞪了她一眼,楚子晋悄悄躲在了人群之后,他到现在看了两出戏,刚开始看起来像是云惊澜要吃亏,最后却都是她得益,今日可能是黄历比较旺云惊澜,他还是当个透明的好,省得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云婉钥缓缓将目光转了回来:“婉钥知错,谨遵嬷嬷教诲。”
“云姑娘也是聪明人,既已知错便也是好的,只可惜冥王妃却着实有些委屈。”说着张嬷嬷让出一条道,众人顺着她的话看向了云惊澜。
此时云惊澜不再扮演一个柔弱的角色,这种戏份也实在不大适合,她双眼微肿,抿着嘴想忍住抽泣,可这在众人看来又是强忍委屈打起精神的模样,便更添心疼了。
“多谢嬷嬷还了澜儿一个清白。”说着又向张嬷嬷行了行礼,那嬷嬷点了点头,是个懂规矩的主,也不枉她出手相助。“想来姐姐也是因过往对澜儿有些误解,才会做错了事,在姐姐和母亲面前,澜儿从前是怎样现在也是怎样,希望姐姐能够理解。”
放屁!云婉钥恨不得扯着嗓子冲她吼叫,什么叫从前怎样现在也怎样,自打她嫁入冥王府之后她眼里还有她这个长姐,还有整个云家么?
云惊澜嘴角浮过一闪而过的讥讽,她这场面上的话而已,云婉钥憋得一脸通红,倒像是认了真,岂不可笑?
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即拆穿的云婉钥受尽瞩目,今日之后恐怕又会成为京城的一桩笑谈,但眼下却还没有完,云惊澜故作大度的说完这番话非但没有给她台阶下,反而让众人对她越发不满起来。
“错了便是错了,王妃大度,云姑娘想必也并非知错不改之人。”张嬷嬷一开口却是言含让云婉钥道歉之意。
孙氏悄悄的掐了一把她的胳膊,示意她赶紧去赔罪,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还很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
云婉钥红了眼,在孙氏的搀扶下走到云惊澜面前,眼里就滚落下来,“是婉钥错了,还请王妃见谅。”她艰难的福了福身。
云惊澜作势一挽,却又没有真的用力,托着她的力仍在孙氏身上,好不容易才等云婉钥站稳,孙氏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云惊澜已潘然离去,一眼都不再多给她们。
这件事也算到此结束了,没落好的云家母女被扶到后殿给太医医治,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没什么心情参加宴会了,这让楚子晋好生失望。
待围观的人群散去,云惊澜却又恍然换了一副面孔,南风看得咂舌凑近他二人身边小声道:“方才王妃那一出戏看得本王都险些相信了。”
云惊澜没好气,什么叫一出戏,她这是苦肉计好不好。“这么好哭,不如王爷也试试?我可是把自己都掐得青紫一块呢。”
楚慕寒脸色黑了黑,连忙拉住了她:“我看看。”吓得云惊澜连忙捂住了自己:“这个还是晚上给你看吧。”
南风故意捂了半只眼睛:“哎哟我的天,这青天白日的有人就要耍流氓了。”
楚慕寒瞪了他一眼,怎么就耍流氓了,这是他的王妃该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
送走了冥王夫妻,张嬷嬷抱了食盒走到承启帝面前又轻轻将食盒放下,皇帝瞧了一眼心下便也了然:“母后又让你来给朕送月饼么?”
张嬷嬷了低着头回了声是。
“母后近来身子如何了?”太后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特别是中秋这样的节日,她喜欢的这些个小辈都齐聚一堂,往年可是最受太后喜欢的节,今年她却未能出席,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前些天又受了些风寒,缠绵床榻,心里还直念叨着呢。
“回皇上话,太后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大约再几日就能起床走动了。”
承启帝安心的点了点头,又招手唤来了宫女:“去将朕叫人准备的东西取出来给张嬷嬷带回去。”
母亲记得给儿子送来月饼,儿子自然也不能忘了母亲,承启帝一早就派人去寻来尊贵药材,张嬷嬷伸手接过,又是一番叩谢。
“朕国事繁忙,也不能时常陪伴在母后身边,这些儿女大了也是一个个留不住的,皇后若是有空,便替朕多去陪陪母后吧。”说着寒暄的话,承启帝又不动声色的给皇后颁布了一个任务。
孙贵妃竖起了耳朵,还以为承启帝也会顺道叫她却去看看太后,但等了半晌都没听到,不免心里腾升了一股失望。再看张嬷嬷时便将这一股子发到了她身上。原本是一桩小事,这张嬷嬷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非要瞎掺和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