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澜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对于刚刚成年的她来说,感情的事从来不是她的强项她不曾喜欢过谁,也不曾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中挂念,更不曾为谁伤心失望几欲落泪憔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前世还是今朝,楚慕寒,都是走进她心里的第一人。
然而她毕竟能力有限,不能很好的将自己的心绪完整表露,刻意的闪躲,对视的怦然心动,纵使两人只是轻微的身体接触也会令她心跳不止。
她期待他知晓他的心意,可一想起之前的背离与抛弃,她的心便停顿在原地不知所措,从未有过的迷茫感将她笼罩,进退维谷!
然而她又期待着他永远也不知她的心思,这样的话她便不用担忧有一日会被拒绝推远,就连呆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初尝情之滋味的她已然历经过伤害打击,无论如何不想再承受第二回的痛苦,既然已经回到王府,前尘往事便已经与她无关,该放下的就得放下,她也总不能一直活在痛苦中,心里想着就这样吧,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倘若他不反对,这三年时间她会尽可能的做好本分,做一个旁人眼里的好王妃,不动声色的将他的病治好。
有时候人的情感总是这样不讲道理,明明已经想好了要将心思埋藏在心底,待他一笑间又立刻转了心绪,想更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满足心中小小的需求。
楚慕寒破天荒将吃饭的地点由书房转移到了客厅,并且特邀王妃一起用膳,云惊澜觉得有些不适应,红姨娘昨日已经回了云府,几个丫头与她一同吃饭习惯了,自然也不大愿意在自己屋里或者与别的婢女一同进食。
本想着抗议些时日,夺回决定权,奈何楚慕寒只需轻轻一瞥,主仆好几人便面如土色,再不敢造次,事后再想着将责任推脱给对方,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该挪的还得挪,该吃的还得吃。
云惊澜借口伤病不愿下床走动,懒得动弹,几个丫头也被使唤去作别的事,两人对抗升级,楚慕寒往往不愿多说话,时常直接上手,几次后云惊澜便乖巧了几分,凡事听话的如同一个孩童。
这便是云惊澜养伤期间的日子了,虽然百无聊赖,但时常有思慕之人陪伴身侧倒也是桩美事,更何况楚慕寒这张盛世美颜的脸可谓是百看不厌,原本偷偷摸摸的看,后来大方了些,时不时瞟上几眼,后来更大胆了些,竟敢造次到直愣愣盯着看,看他凌厉却又柔和的侧脸,看他比她还要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眉眼,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看他逐渐变换风格的衣衫,总而言之各种看,各种看。
楚慕寒到底有些恼怒,整日里对着这么一张花痴的脸,是个人也得怨怼几分才是,偏偏云惊澜脸皮厚,屡见不鲜并且屡教不改,这一回合楚慕寒算是输了个彻底,话虽这样说,但他也颇为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特别是这人还是云惊澜,不免觉得有些翩然,无论于旁人之处脸色如何,一回府里立刻换了个人一般,纵使往日里不苟言笑的他,这些日子脸上也时常挂着些笑意,虽然浅淡,但“艳惊四座”,用下人们的话来说,就是王爷的人生似乎是开了挂一样。
只是每每四目相对之时总会有那么一丝尴尬不自然,纵使云惊澜早已经芳心暗许,楚慕寒直肠子也情根深种,奈何两人皆懵懵懂懂不曾捅破这层窗户纸,互相揣度着对方的心思,互相靠近互相了解,摸索着探寻着,似乎也颇有些甜甜的意味。
按照云惊澜的话来说,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似乎只是缺一个契机而已,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总算能下床走路了。
也是她身体迥异的缘故,才短短二十几天的时间过去,她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相比于从前卧床的颓靡与苍白,多了几分红润,周身也仿佛圆润了一圈,脸蛋儿下巴微微多了些肉,看起来肉嘟嘟的甚是可爱,这令楚慕寒十分满意。
自从受伤以来,云惊澜便再也没有见过楚景铄的影子,卧床多日,也很是想念那明媚少年灿烂的眉眼,想念他无时无刻不表现出的诙谐,同样想念那些桃园里近一个月简单粗暴的但又惊心动魄的日子。
她曾状若无意的提过几次,楚慕寒虽未明显的表现出恼怒的意味,但转瞬之间便换了神色,冷眸里多了些无法描述的深意来,每每将话题引至别处,云惊澜自然察觉端倪,也不强求,顺着他的话接的天衣无缝。
后来听茯苓说起她昏迷那些日子帝都发生的事情,才知晓楚景铄那样一个明快的少年也会有如此狠戾的时候,直接提着长剑寻上门去,丝毫也不给尚书大人面子,还好没有酿成大错,要不然苏沉更要将她恨死了。
多日未曾见过,云惊澜便起了心思想问候一番,毕竟那些时日住在桃园还是多亏了楚景铄无微不至的照顾的,奈何她身在王府不被允许出门,便只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写了几句话飞鸽传书,问候加安慰,顺便叫他不必太过自责,这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错。
本以为当日或者隔日便能收到回复,不成想那信却如同石沉大海一样一去便杳无音讯,纵然只是轻如鸿毛的只言片语,却也不知究竟去了何处。
殊不知那些信笺并非是楚景铄不愿回复,全是因为鸟儿飞到一半便给楚慕寒的人截了下来,原模原样的呈给了楚慕寒,轻功甚好的暗卫却被派来接这抓鸟的活计,楚慕寒还真是物尽其用。
云惊澜自然不知她的那些小心思已经被楚慕寒知晓,整日里依旧装出些风轻云淡的样子,赏花看鸟,喝茶就是不能喝酒,日子糊里糊涂的惬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