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的门轻而易举就被打开,云惊澜蹑手蹑脚踏了出去,屋外月光洒落无遗,银灰色的光华铺就了满地的华丽,晚风微扬,虽然略微有些冷意,但比她整日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若是在白天,她定然是出不来的,那几个丫头总是变着法子的拦着她,就连向来最听话的阿悄也不乖了,完完全全与茯苓她们几人统一了战线。
这样的夜里,楚慕寒在干什么?!
心中疑团越来越大。
“大哥,你说清风大人这是为何?王妃虽然平日里不受待见,但是王爷还是很在意她的,说什么也不该受到如此待遇啊!谁家王妃会被软禁起来与世隔绝呀!”
刚刚走到沉香榭大门口,便有隐隐约约的声音打门外传来,云惊澜心下一惊,脱了鞋子靠上前去仔细听来。
“主子们的事情,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如何说道!好好当你的差,主子吩咐什么咱们就干什么,不该说的不该做的,想都不要想,老老实实的过一天算一天就好!”
一个年龄偏大声音沉沉的中年男子回复刚刚那个提问的青年,语气之中既有淡淡责备有多了几分谆谆教诲,显然在这些人里很有威严。
“大哥说的是,小弟一定谨记!”
“再等等吧,过上一盏茶的功夫,咱们这组人就可以换班了,今晚你王大哥来值班,等他给你小子带着烧酒来!”
中年男子换了语气,唠家常一样冲刚才说话的男子说道,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笑意与温暖,难得这些平日里冷漠无情的铁血汉子于无声处尚存有这样简单的温情。
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云惊澜耳朵贴在门上,门外人的细碎声音顺着晚风轻轻飘来,云惊澜尚未反应过来他们几人所说之话究竟为何意。
心里一阵冰寒,难不成她真的被软禁了!
平日里几个丫头怪异的言行历历在目,这一天她们几人都未出门,难道不是因为门外有人阻拦着,难怪她们今日脸色都不大对劲。
过了一会儿,门外果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一群人坚实有力训练有素的整齐步伐出现在大门外,云惊澜屏住呼吸倚靠着墙壁,一股深沉的寒意打脚底板升起,一直延伸上脊梁处。
刚刚那几个人说,这个命令是清风下达的。
那也就是说楚慕寒知晓这件事情?
云惊澜怔愣在原地,突然间不知道该喜笑还是该哭,如果真的是楚慕寒的指令,那也就意味着此时他已经并无大碍。
那么这道指令究竟是何意味?
那日听楚慕寒与苏沉的隐秘之语,两人早就已经将她当做尚书府派来的细作,专门用来收集情报随时随地出卖冥王府,现在想想楚慕寒之前种种行为,确实都已经得到印证。
封锁消息,软禁!
突然间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冷意袭来,云惊澜呆立半晌,终于贴着墙壁滑了下去。
她只是尚书府一个并不受宠的庶女罢了,何德何能可以受到尚书大人和湘王殿下的赏识,担负起这最危险最关键的任务来。
辗转反侧无眠夜。
第二日一早,茯苓和辛夷最先起床前来伺候,天刚微微亮,沉香榭周围笼罩着淡淡的雾霭,无端寒意袭来,两人走进屋子,却察觉到不妙。
云惊澜不见了。
前前后后都找了,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吗?
两人心急如焚,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疑虑与恐惧,下意识的就去了隔壁阿悄的居所。
晨光熹微,五个丫头一同忙碌在沉香榭里,屋外人依旧坚守在岗位上,无论她们软硬兼施也未曾松口半分。
无奈之下五人只能回到主屋。
云惊澜躺过的床铺已经冰凉,绵软的被褥乱成一团,似乎主人并未来得及收拾就已经离开,而屋内其他东西全都是昨日她们离开之前的样子。
众所周知的是,云惊澜早上时常有赖床的习惯,一觉不睡到太阳升起是绝对不可能起身的,可今日一切照旧,她是去了哪里呢?
隐隐的不安感袭上心头,茯苓在屋子里瞧了一圈,云惊澜手无缚鸡之力,况且有伤在身,没有别人帮助根本不可能冲破外面那些人的坚固防线,唯一可能的是,有人带她出去。
“如何,我们要不要冲出去去找主子?!”
落葵面上犯难,声音沉沉,语气之中皆是担忧无措。
“不必惊慌,主子定然是被清风大人带有的!”
众人面上皆是一惊。
五更天,阿悄还未醒来,沉香榭内一切如常。
主屋门被突然推开,清风焦虑前来,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用风尘仆仆来形容他此时的样子并不为过,清晨微凉的寒意还在身上晕染着,他刻意放轻了声音,好在他功力深厚,几个丫头并未发现异常。
与他的着急忙慌截然相反的是端坐在窗沿上的云惊澜。
发丝全披散在肩头宛如一片被剪断的黑色瀑布,虽然靓丽依旧,却没了往日那般光滑莹润,面上未施粉黛,也是眉目清朗姿容绝俗。
她的脸上仿佛没有任何生气,前几日所见的苍白依旧,经过两日煎熬,她几乎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没有肉的脸此时此刻更加尖俏,落寞的神态一成不变,甚至在看到破门而入的清风时也没有几分大的表情波动。
哀莫大于心死,想必就是这样了。
“王妃,王爷他……”
清风并没有耽搁时间,停顿了片刻之后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向来镇定到令人发指的他也有着急凌乱的时候,这倒是令人有些不可思议。
对面之人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依旧垂着脑袋很是萎靡的样子,然而片刻之后她变了。
云惊澜猛然抬起头来,直愣愣看着清风,眼眸中一抹厉色,莹莹泪痕犹在,神情之上既有探寻又多了几分焦灼。
“王爷如何?”
算算日子,他们两人已经三日未曾见过彼此了,同在一个地方,再远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可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耽搁了整整三天!
云惊澜失声问道,她的嗓子还未恢复,沙哑的音色仿佛被磨砂过一般,说一句话就是一阵剧烈疼痛,可她似乎并未察觉到一样,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抓着清风的衣袖想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