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却又空灵婉转的声音轻微响起,云惊澜急上心头,连忙吹起短笛,控制了那条小蛇进攻的步伐,楚慕寒必定不会手软。
那小蛇倒是极有灵气,声音一响起来它便停顿了片刻,不过尚在前进还是后退之中犹豫着,仿佛极力想挣脱音律的束缚。
云惊澜焦虑不已,这赤尾青竹可是极难找到的特殊品种,白唇竹叶青已经殒命,能不能再找到一条代替的都不好说,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条宝贝,自然应该好生照看着。
“王爷,您别动它!”
楚慕寒轻微挑起脸,云惊澜的眼眸中满是哀求与期待,他的心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一下,轻轻放下弓箭,冷漠的眉眼上扬,一丝凛冽得逞的笑意爬上唇角。
“本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别再做这么愚蠢的事了,否则你偷偷养着的那些小毒物,恐怕活不长久了!”
楚慕寒行至云惊澜身侧,沉沉声音响彻在她耳畔。
云惊澜注意到他的腿似乎又恢复了之前微微瘸着的样子,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全然没有昨晚那种长身玉立的感觉。
察觉到她眼中微微的惊诧,楚慕寒粲然一笑,一丝嘲讽浮现在眸中,居高临下,仿佛在看着一头被他驯服的烈马。
多年前那场输掉的战役中,楚慕寒左腿上落下残疾,再加上后来种种毒素攻击,这条腿一直都处于半残废的状态,至少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情况并不是如此,早在两年之前,苏沉太医就已已经帮他医好了腿上的毒,然而这上半身肺腑之中积累日久的湿热之毒,却是一筹莫展,寸步难行。
云惊澜昨晚看到的楚慕寒,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身体依旧没有正常人那样强健,半边无法示人的脸孔,然后,丰神俊朗媚眼成书!
“你可知这白唇竹叶青有多难找吗?魏王整整用了半个月才在钟山上寻得,它是我用来为你治病的,你居然把它杀了!”
云惊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刚刚楚慕寒话中的意思,对方明明已经知道她的蛇从何而来,她却还在纠结那条死蛇!
“它是不该死,可谁让她有了你这么个愚蠢的主人?!你可真对得起景铄为你下的心思!”
楚慕寒面色冷峻,凛冽的声音盘旋在云惊澜耳侧,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顺着她敏感的后颈蜿蜒而下,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
“管好你那些东西,若要是敢伤了府中一人,本王就将你和那堆东西扔出去,本王,说到做到!”
一声惊雷劈下,整个庭院里气氛肃穆,所有人的呼吸都已经凝固在一起,那条赤尾青竹依旧吐着信子盘旋在云惊澜脚边,仿佛在抗议云惊澜不合时宜的阻止。
楚慕寒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凛冽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云惊澜呆立当场,很显然这话是真的。
其实住在沉香榭也就那么回事,两人依旧如同两颗不同轨道的星辰,运行在各自的世界里,毫无交集与碰撞。
云惊澜乖乖收拾了那些毒物,这才有几个丫头愿意过来伺候,经过那次风波之后,冥王府里所有人都不敢再招惹她,一时间“云惊澜”这三个字成了大家伙吓唬小孩子的专用名词。
因为消息太闭塞,云惊澜便没有得知上次宫宴上她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楚慕寒自然不会无事找事主动说与她听,不过据外面传进来的风言风语隐约可以猜测出后续的故事。
那日楚慕寒带云惊澜强势离席,态度全然不像往日软弱恭敬的样子,众人皆满目震惊,觉得这冥王爷莫非是吃错药了,竟果真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也有传言说从前冥王爷一直未曾真正成亲,陛下所赐的官家小姐无一能够逃脱大婚之日殒命的“诅咒”,而这新任王妃竟如此了得,不仅相安无事,更是有幸得到冥王爷百般垂怜,日子比她从前在尚书府过得不知好了多少倍。
随后楚景铄也寻了个由头跟出去,皇帝虽然面上未表露出什么异样,但熟知皇帝秉性的一众奴仆皆从他眉宇之间发现了极端的戾气与薄怒。
孙妃没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次刁难竟然促成这种结果,心中大喜,趁热打铁在皇帝耳边吹起了耳边风,左一句冥王夫妇目无尊长,右一句皇后娘娘有意偏袒,孙妃沉浮于后宫深潭多年,自然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只短短几句已经使得皇帝面色大变,奈何皇后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再多发一言,生怕弄巧成拙。
也不知是皇帝心中本就有这种想法,还是孙妃的煽风点火起了效果,皇帝当场拉下脸来,面色铁青着说了句不阴不阳的话:看见冥王夫妇还真是伉俪情深呐!
然后瞥了一眼皇后,带着孙妃拂袖而去。
隔日孙妃便恢复了贵妃的封号,一时间风光无限,虽然经历了之前那两件事,但皇帝对她的宠爱依旧不衰,这几日恰逢周边几个小国使者前来进献,所带来的宝物流水一样送进了孙贵妃的灼华宫。
而孙贵妃失势时落井下石的那些后妃如今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她们是知道孙贵妃的手段的,为避免成为孙贵妃复出之后的第一个矛头,一个个都低调到不行,夹着尾巴作人。
湘王在太乙宫已经禁闭了二十多天,皇帝寻思着也该反省到位了,有意提前放他出来,而他的试探却被孙贵妃拒绝,原因是一月之期未满,陛下金口玉言切莫不可“出尔反尔”,给群臣落下口实。
皇帝自然龙心大悦,这几日孙贵妃刻意放低姿态,做出一副恭谦贤良的模样来,灼华宫经历上次风波,从主子到奴仆个个小心翼翼,再无之前那般嚣张凌厉,只不过我装的再像也不会转了性子,孙贵妃生性狡诈狠毒,风平浪静之下又会密谋着怎样的惊涛骇浪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