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觅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失声道,“琼林?”
“是我。”一个脑袋贴着外头的窗沿探了上来,朝沈知觅努了努嘴,“你退后,我要翻进来。”
沈知觅很是乖巧地把身子往后挪了挪。
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那个男子就立在了自己身前。
男子手往身后腰处掠过,拔出一根在月光下褶褶发亮的针,针尾处还穿了一条只剩下一半的白色丝线。
他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了下,最后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
“沈三姑娘,你这是蓄意谋害你的救命恩人。”
沈知觅略微尴尬地缩了缩脑袋地道,“我不知道是你。”
再说了,这人大晚上地闯她的清觅阁干嘛?
银针上还沾染着他的几滴血迹,顾安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徒手飞针的本事?”
在他印象当中,能够将普通银针当成暗器如此使用的,无一不是内力深厚的高人。
沈知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也有这等本事。
而且还是在黑夜中,他又有茂密的树林遮挡,饶是如此,这女人的银针还是准确无误地扎在了他后腰处的麻穴上。
要不然他刚刚就能避开这清觅阁和左相府的人飞出去了...想到这里,顾安华心里当真是郁闷。
沈知觅柔柔一笑,“身在这左相府中,没点自保的能力怎么能行?”
从小沈知觅就知道自己感知力敏锐,加上前世她东躲西藏少不了受伤,所以就自己学了些医理,清楚人身上的一些穴位所在。
于是两个多月前醒来以后,沈知觅就研究起了这银针。
她想将银针与暗器相结合,当作自己的一种攻击手段。
嗯...果然天赋这事儿,不服不行。
徒手飞银针,她算是无师自通。
虽然过程也有遇到一些困难,比方说沈知觅身子孱弱,力气劲道都不足,根本没有办法将银针飞到很远的地方。
后来墨染替她在江湖找了个暗器高人,教了她一些抛暗器的技巧,以技巧将银针抛飞,这才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顾安华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内屋合上的门传来‘咚咚咚’猛烈的敲击声。
“小姐!你怎么样?”外头是书棋的声音。
他身子一缩,躲在了沈知觅的身后。
“死丫头,你快让她们下去啊!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顾安华压低声音道。
沈知觅很配合地朝外喊道,“无事,刚刚梦魇了,你将外头的人都带下去吧。”
门外的书棋似乎是松了口气,答道,“那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告退了。”
“去吧。”
外头没了动静以后,那人才敢从她身后走出来,一样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以你的武功,还怕我外面的几个丫头小厮吗?”沈知觅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
顾安华顿了顿,憋屈地道,“你那丫头手里有噬心散,我今天没带解药来。”
沈知觅一怔,“你怎么知道噬心散?”
噬心散这种东西太过霸道,所以为江湖所不容,寻常人恐怕连听都没听过才对。
顾安华轻笑,“下次做完坏事记得毁尸灭迹。”
沈知觅心中骇然,她今生唯一一次使用噬心散就是在那山崖上,她用噬心散杀了龙虎帮的凌岳。
难道...
“你那天也去了山崖?”
顾安华不置可否,只是露在面具外清透的眼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
他看了沈知觅半晌,才道,“受人之托罢了。”
沈知觅脚步微微后退了点,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双温婉荡漾水波的眼睛眯了眯,“所以你今天是来...偷东西的?”
如果琼林也去了山崖,那么他的目的恐怕和沈知觅是一样的。
都是龙虎帮的那份一级罪状文书。
顾安华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真想打什么坏主意,那天在巷子里就不会救你。”
沈知觅闻言,脸一红,轻咳了几下。
顾安华双手怀抱在胸前,转身望向窗外,床沿的那几枝杏花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可喜欢?”
“什么?”沈知觅愣了愣。
男人的声音忽然清浅下来,“这杏花,可喜欢?”
沈知觅点点头,疑惑地问道,“喜欢,怎么了?”
“没事。”顾安华轻轻摇了摇头,“喜欢就好。”
听着他不明所以然的话,沈知觅满头雾水。
直到顾安华笑意盈盈地耸了耸肩膀。
沈知觅笃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你让人给我家丫头的?”
“先前途径一个院落,发现那院子里居然还开着杏花,如今是夏天了,我就觉得这花儿很是稀奇,而且...”面具下传来男子的声音,“我总觉得这花儿衬你,就偷了几枝。”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继续道,“如今你说喜欢,也不枉我第一次当那采花贼了。”
沈知觅呆滞了许久,然后噗嗤地笑出了声。
“你可知,你难得能解这么一回风情。”她眉目尽是愉悦,比这夜里的风还叫人心旷神怡。
前世的时候,他可一直都是个榆木呆瓜。
“我何时不解风情了?”顾安华来到沈知觅身前,他身形隽秀挺拔,比沈知觅高出了一个头。
此时,他微微低头,凑到沈知觅耳旁,低声道,“沈三姑娘,我还有更解风情,你想看看吗?”
略带磁性沙哑的声音掺杂着热气喷吐过来,尽显魅惑,沈知觅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只是脑子一晃,居然想想起了昨天下午在左相府花园,某个人替他戴耳坠时候的情景。
不对...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想起他?
沈知觅甩了甩脑袋,咬了咬唇角,清丽的容颜微醺,“什么?”
顾安华柔声道,“闭上眼睛。”
眼帘垂落,沈知觅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只是心跳的越来越快。
须臾的功夫后,她觉得发间像是被簪上了什么东西。
“好了,睁开吧。”顾安华道。
沈知觅连忙抬手抚了抚发髻。
触手微凉,那根簪子上隐隐约约有着一些纹路,似是勾勒成花瓣状。
沈知觅看了他一眼,然后来到窗沿前,对着那碗水照了下去。
水中,女子容颜清丽,皮肤白皙,双颊间透着还未完全散去的红晕,明眸朱唇,美艳不可方物。
而发间,多了一根白玉的簪子,玉质地温润,被雕刻成和这杏花枝头的杏花别无二样,精巧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