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沈知觅张了张嘴,“你也将人混入了南启朝堂?”
“南启看似平静,实则波谲云诡,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墨染双臂怀抱在胸前,戏谑地道,“如今的南启朝廷...真正忠心于皇帝的人恐怕只有少数。”
“各路人马在南启安插暗桩,北唐暗贼壮大。除此之外,还有他国眼线,甚至南启人自己都在内斗。”
“在这种乌烟瘴气之下,我想安排人入南启官场实在是太容易了。”
墨染这么说着,沈知觅也觉得有理。
如果要在南启站稳脚跟,墨染这般做法确实是稳妥的,对她们来说,百利无一害。
沈知觅现在有心对左相府下手,只有灭了左相府,她才能够摒弃一切,重新开始,为自己的生道杀一条血路出来。
那么如今墨染安插在南启朝堂的那群人,能够起到很大的助力。
“北唐与南启乃是死敌,百年前,北唐有本事将暗贼送进来,可南启却没本事将其根除,到现在北唐暗贼在南启早就扎根,就如同跗骨之虫,甩不掉了。”墨染道。
沈知觅颦眉,“我懂你的意思。”
墨染是在告诉她,如今的南启恐怕对她来说也不安全。
“北唐这两个字,对我来说,触之即伤。”沈知觅淡淡地道,“我虽有北唐血脉,但北唐于我,唯有利用和恨,我如今身在南启,而心,亦是向于南启的。”
前世她在南启长大,后来南启皇室得知她的身份以后,虽然将她押去南启行宫审问,但也并未严刑逼供或是屈打成招。
后来因她,北唐暗卫血洗南启行宫,反而是南启的人一个个舍身将她救出来。
这份恩情,沈知觅铭记于心。
她虽然想明哲保身,但如果有可能,沈知觅想护南启周全,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寻求顾安华帮助的原因之一。
盛渊将军府养的精兵现在肯定是在顾安华手里,如果她能得这二十万精兵,定能够好好利用。
墨染看了她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当心引火烧身。”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想办法全身而退的。”沈知觅反驳道。
墨染见沈知觅仍要坚持,也不好说什么,耸了耸肩,作势要走。
“等等!”沈知觅喊住他,“你的人若要弹劾左相,可否延后一段时间?”
春荷宴在即,她必须得打点好一切才能在左相府被定罪的时候不被牵连。
“放心吧,你如今正得百姓拥戴,到时候有我的人和武安侯府的人护你,不会影响你去参加春荷宴的。”墨染道,“至少南启皇帝凤夙不会对你做得太过分。”
沈知觅闻言,一颗悬着的心才安然地放了下来。
“我在此不能逗留很久,先走了。”墨染抬眸,眼底深处似有留恋一闪而逝。
沈知觅点点头,“我先回相府,你如果有事,便来清觅阁找我。”
“还有。”墨染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转身道,“我觉得你要想有十足十的把保全自己,可以寻求一个人的帮助。”
“谁?”沈知觅挑眉。
墨染微微一笑,“司徒静。”
静姐姐?沈知觅眸底幽光一闪。
“她是南启皇帝凤夙的逆鳞,如果她亲自劝说凤夙,想必凤夙是不忍驳司徒静的请求的。”墨染道。
沈知觅苦笑。
道理她都懂,可她该怎么跟静姐姐开口?
毕竟凤夙和司徒静的一些事,她也有所了解和耳闻。
如今他们二人各自的处境已经如此尴尬了,她又怎么好再横插一脚?
“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沈知觅抬手揉揉太阳穴,有些生疼。
墨染点点头,走出了院子。
待墨染离去后,沈知觅就坐了停在北郊荒院外的马车回了左相府。
刚坐到清觅阁内院的椅子上,屁股还没捂热呢,就有人传了左相的命令召她去厅房。
“真是奇了,自从谢夫人去世以后,相爷还没召见过小姐呢。”知画跟在沈知觅身后,边走边嘟囔道。
“知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沈知觅望了眼已经暗下的天色,笑意盈盈。
知画眨巴眨巴眼睛,“什么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知觅接话。
知画和书棋两人齐齐一怔。
“小姐要小心。”书棋出口提醒道。
沈知觅点点头。
其实左相召见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最近两个月在左相府实在是太招眼睛了,加上昨天她疑点颇多,今早又在府中消失了一段时间,左相恐怕是起了怀疑。
“觅儿?”一道熟悉的呼喊传来,沈从远缓步前至,恰好沈知觅迎面碰上。
身子顿住,沈知觅笑笑,“哥哥。”
她忽然道,“昨日出府的时候带了些糕点回来,哥哥都用完了吗?合不合口味?”
“用完了。”沈从远颔首,柔声道,“你有心了,觅儿挑的糕点自然是合口味的。”
身后的书棋和知画闻言,皆是茫然。
公子素来不吃甜食,怎会真的食那小摊子上买的糕点呢?
上回相府邀客,有位小姐给公子亲手做了点心,公子可是一口没吃直接扔了。
“哥哥喜欢便好。”沈知觅眸底幽深掠过,笑道,“爹爹召我去厅房,觅儿就不陪哥哥多聊了。”
“好。”沈从远点头,“这么长时间,爹总算召你了,是好事,快去吧。”
沈知觅行了个礼,便越过他往前走去,可是心里却依然是有些不大平静。
左相府的厅房,左相正坐在那里等沈知觅。
“女儿参见爹爹。”沈知觅行礼。
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至极,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整个人气质温婉似水,容颜清丽无双。
左相没有说话,只是狭长地眸子冷冷地盯着沈知觅。
沈知觅和她的娘亲谢氏长的极为相像,不论是举止还是样貌。
可左相一想到她是谢氏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就怒不可遏,一把抓起手中的茶杯甩去。
沈知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茶杯几乎是擦着她额头的边儿落了在她的身前。
但尽管如此,滚烫的茶水还是不可避免地溅到了她的手背和手腕上。
顿时,白皙的手背和手腕起了一片子红点,看上去分外触目惊心。
“不知检点!”左相骂道,“两个多月前你勾引李旭,本相对你从轻发落,没想到竟然是不长记性!前些日子还刻意跑出相府去和盛渊将军府的顾小将军私会,果然是能的很!”
沈知觅无语,家法伺候叫从轻发落吗?将她打的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昏迷了三天三夜,叫从轻发落?
“爹爹慎言,顾小将军是我南启定国大将军府唯一的嫡子,且还是南启皇室的人,要是被人知道爹爹在背后妄议,恐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沈知觅道。
左相眯了眯眼睛,“本相所说乃是事实,何来妄言?”
“昨日顾小将军已经亲口说过,并没有和知觅私会。”沈知觅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地面,“李旭公子也解释过,那日于知觅只是寻常谈天,怎么就变成了勾引呢?”
“孽女!”左相指着沈知觅怒道,“你还敢顶嘴?”
沈知觅:“...”
真是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