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桃恢复意识时,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她紧闭着眼,隐约听到司徒柳焦急的声音。。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ШЩЩ.⑦⑨XS.сОМ。
“大夫,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一声叹息,老者答道。
“盟主,姜姑娘已经滑胎,纵是神仙在世,也难再挽回。”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滴在耳边,蒋桃突然睁开了眼。
头顶上若干人影晃动,她分辨出司徒柳和骆凌之的脸,冷冷地将目光移了过去。
或许是感受到蒋桃的注视,司徒柳转过身来,绝丽的脸庞上满是悲痛之‘色’,他在她身边坐下,握紧了她的手,艰难开口。
“阿桃,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那只手很暖,蒋桃却感受不到他的温度,昔日最动听的嗓音,却一字一句对她说出最残酷的话语,心里一阵‘抽’搐,蒋桃再也控制不住,发疯一样坐起来推开他,嘶声痛啸。
“为什么!前世你已经杀了我,这一世,你为什么还要杀我的孩子,司徒柳,那是你的骨‘肉’!你的骨‘肉’啊!”
司徒柳愕然,半晌,苍白着一张脸。
“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他猛地转头,凌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骆凌之身上。
骆凌之正在为蒋桃的失控揪心,见司徒柳看向他,皱眉沉声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说过。”
两人互相猜忌的画面落在蒋桃眼中,刚好证实了她的疑‘惑’,蒋桃仰天冷笑三声,痛不能自己,毅然‘摸’出那柄一直藏在枕下的移魂莲‘花’灯。
“司徒柳,从今以后,我与你,恩断义绝!”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迅速去开启那柄灯的机关,眼见将要按住最后一个字母,司徒柳从她手上夺走了灯,颤声呵斥。
“你要干什么?”
蒋桃早已失去理智,根本不管自己和司徒柳差距有多么大,一心只想离开这个伤心绝望之地,她拼命扑上去‘欲’抢他手中的灯,司徒柳干脆一把将那莲‘花’灯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周围服‘侍’的丫鬟惊叫一声,纷纷退了下去。
蒋桃还‘欲’挣扎着下‘床’,司徒柳又惊又痛,一把抱住她,试图让她不停扭动的身子安静下来。
“住手!你回不去的!”
蒋桃大力与他撕扯。
“你滚开!今天你要么干脆拿把刀杀了我,要么就别拦着我,让我走!”
司徒柳起初只当是因她受了刺‘激’神经错‘乱’,没想到她却说出这种话,种种表现似对自己恨极,好像将孩子的死全归咎在他身上,一时无法理解,加上丧子之痛,心中一怒,便将她死死按在‘床’上。
“你真以为通过这灯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你就错了,告诉你,移魂莲‘花’灯,原本就是摄魂之物,只有死物与灵魂能通过,换句话说,你在原来的世界,早就死了,尸首都不知道腐坏了多久,你如果开启它回到原来的世界,只会成为一缕四处飘来‘荡’去的幽魂!”
蒋桃全身抖了一下,青白着脸慢慢看向他,语气绝望。
“回不去?回不去了吗?我要这样,在姜桃夭的身体里过一辈子吗?”
司徒柳心中一酸,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在她耳傍低诉。
“说什么傻话,孩子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生,你不要再想什么回去的事,我好不容易决定要和你一起面对,你怎么能说回去?”
哀莫大于心死,蒋桃双手下垂,麻木地给他抱着,一腔爱却已冷却。
同样如遭重击的还有骆凌之,他一直默默听着,默默看着,默默地替她心痛着,却在她与司徒柳夺灯之时震惊了,他们间的只言片语,深深的撼动了他。
尽管时机不对,他还是强撑着走上前,将手重重搁在司徒柳肩膀上。
“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回去?什么是原来的世界?什么是姜桃夭的身体?”
司徒柳心中烦躁,低头看怀中蒋桃,只见她依旧怔愣着,却似已经平静,于是将她轻轻放下,盖上被子,回转过头。
“骆兄,既然事情说开了,那么干脆就说个明白吧。”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引骆凌之到‘门’外,闭上‘门’走至‘花’树边,方启口道。
“九曜天书总共有三册,其中上下册在我手中,剩下的一册,原本被镇在紫虚山,现在应是在麒麟府手里。”
骆凌之打断。
“我不想听这个。”
司徒柳看他一眼。
“那失落的一册,说的应该是蜂后前世最后的归宿,她被……‘花’君杀死后,魂魄投身于不为我们所知的某个异界,又借着移魂莲‘花’灯重返于世,骆兄,换句话说,姜桃夭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你,她在蜂后复生的那刻就已经死了,现在姜桃夭身体里的人,她叫做蒋桃,她才是蜂妖真正的命主,蜂后的转世。”
骆凌之握住‘胸’口,踉跄退了两步,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你说桃夭……已经死了?”
司徒柳叹了口气。
“没错,现在的阿桃,从来就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所以骆凌之,我和她之间的牵绊,本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以后我们的事,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这句话,司徒柳便拂袖而去,留下骆凌之一人独对‘花’荫,视线被萧索飞红分割成一片一片。
说不上痛,但心脏好像被人拿去了一般,空‘洞’得不知该用什么来填补。
那些少时的画面如‘潮’水般飞快地涌上,点点滴滴竟都记得那么清楚,曾经厌恶的、横眉冷对的,却原来是最珍贵的。
那个巧笑盼兮的少‘女’,提着裙子奔跑,回头对他一望,如诉如怨,然后永远地消融在了‘春’光里。
他这一生,总是错过,总是追悔莫及,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失去了最爱。
姜桃婉独自坐在厢房中刺绣,已是深夜,骆凌之却还没有回来,意料之中,桃夭流了产,依她的‘性’子,又不知该怎样要死要活,此时骆凌之绝不肯离开她身边,姜桃婉深知这点,她太了解骆凌之,然神情却毫不失落,依旧聚‘精’会神地刺绣。
巨大的绣屏之上,是一幅未完成的锦绣河山图,她十指纤纤,柔荑之下的图画却气势恢宏,非‘胸’怀丘壑之人不能作。
透过半透明的绣屏,有高大的人影走了过来,姜桃婉淡淡抬眸,瞳孔却在一瞬收缩,她飞速站起身,差点碰倒身边的针线箩。
在那人走至她面前时,姜桃婉已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难得地瑟瑟发抖。
“爹。”
许久没有动静,姜桃婉心惊胆战地抬起头来,迎接她的是一记响亮耳光。
姜桃婉被那股大力掀得翻了几翻,甚至撞翻了那副锦绣河山图。
“投靠地御背叛皇上,谁给你的胆子?”
姜桃婉来不及擦干嘴角的血迹,爬起来膝行至男人脚边,拽住他的下摆慌忙解释。
“爹,我没有,若不是我搅局,桃夭怎么会和‘花’君在一起,我一直谨记使命,要撮合他们。”
男人毫不怜惜地提起她的头发,将她拽到眼前。
“那么你告诉我,桃夭的孩子,为什么掉了?”
姜桃婉泪落成行,连连摇头。
“我不知道,我一直劝他们重归旧好,这一点,雁七先生可以作证,爹你信我,我身上流的是蜂族的血,怎么会背叛皇上?大夫也说了,桃夭滑胎纯属受了刺‘激’,那是司徒柳的冷落让她如此,与我何干呢?”
姜同卿闻言,放开了手。
“最好如此,桃婉,你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蜂族生,你生,蜂族亡,你死。”
姜桃婉冷颤,却在瞬间镇定下来,爬起来讨好地道。
“爹,其实这未尝不是因祸得福,因为这个孩子,桃夭和司徒柳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修复的裂痕,这个时候去说服她,或许能够成功……”
姜同卿负手沉‘吟’。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蜂后若能如当年那般振作,确实是个好事,‘花’君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了,有了七情六‘欲’,他便对桃夭下不去手,这样可以牵制住他。但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那个孩子……”
姜桃婉忙道。
“如果桃夭愿意去引‘诱’司徒柳,这并非不能实现……”
姜同卿回头,姜桃婉吓得倒退,他冷笑数声,丢下一句。
“盯紧骆凌之。”
身影一闪,便没入夜空。
蒋桃不肯要司徒柳陪,甚至不许任何人接近,便是司徒宜抱着少元来看她,也只得站在‘门’口听屋里的东西砸出的声响。
司徒宜于是同情地拍拍司徒柳的肩膀。
“我原本以为,咱爹娶了娘亲,已经够悲催的了,没想到你又走了爹的老路。”
提到故去的父母,兄弟俩俱是一怔,又默契地沉默了。
司徒柳本‘欲’进屋去劝蒋桃,此刻也没了心情,只得吩咐两个‘侍’卫将屋子守好,有些不舍地随司徒宜离去。
夜深人静,蒋桃摔东砸西累了,终于沉沉入睡。
屋外两个‘侍’卫依旧‘精’神百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他们却没能发现头顶上一男一‘女’两条人影,无声飘落,在他们背后睡‘穴’轻轻一点,两人便软软倒在‘门’边。
风声呼啸而过,蒋桃觉得面上微冷,这才从梦中转醒,她惊异地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腾身在半空中飞跃,不由惊叫起来。
男人见她醒了,低下头,清润的嗓音透着几分熟悉。
“姜姑娘,别怕,是我,苏辞。”
“苏、苏辞?”
蒋桃瞠目结舌,从他怀中探出头,果见他身边还跟着个俏皮少‘女’,对她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姜姐姐,我可想你啦!”
“苏眉!”
重遇朋友的喜悦,暂时冲散了之前的悲伤,来到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与她称得上朋友,眼前的兄妹便算其中之一。虽然高兴,但她还是忍不住疑虑。
“你们大半夜带我出来做什么?”
苏辞轻轻一笑。
“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