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十几日过去。-79小说网-这一天,司徒柳方才起‘床’,开‘门’洒扫的婆子就说二夫人到访,他愣了一秒,风情万种地踱步进屋,笑得很有些得意。
“怎么?终于想要见我了?”
蒋桃砸上‘门’,转身恶狠狠对他道。
“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你。”
司徒柳也不生气,自个找张椅子坐了,随手从小几上的盘子里拈起果脯,絮絮叨叨。
“不给我倒杯茶?骆凌之每次来,你都会给他倒茶。”
你还想喝茶!毒不死你!
蒋桃懒得搭理他,脸‘色’很臭。
“我这月月信没来。”
司徒柳将红‘艳’‘艳’的樱桃脯往口中送,随口答应道。
“哦,那我叫人煨些下血‘药’给你吃?”
蒋桃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樱桃。
“司徒柳!你这笨蛋!你做了二十几年的假‘女’人难道不知道月信没来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吗?”
司徒柳怔了许久,方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
“你是说……你有了?”
蒋桃愤恨地望着他。
司徒柳有些不知所措地嗫嚅起来。
“不、不会吧?一次就……是不是先请个大夫看看?”
“你若敢请我就看。”
司徒柳果然犹豫,三圣城里几个医术好的大夫都常在骆府走动,对骆家忠心耿耿,若是偷偷‘摸’‘摸’把他们找来,请出喜脉,难保他们不去找骆凌之告密,找城中的寻常大夫么,一来骆府戒备森严,二来也不大放心……
蒋桃见他面‘色’纠结,以为此人正在想办法推卸责任,不由又气又怒。
“不用那么麻烦,你去找一剂堕胎‘药’来,此后,我们就算两清。”
司徒柳犹自出神,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蒋桃起身推他“你听见没有?”司徒柳方才回神,突然看着她道。
“那便生下来吧!”
蒋桃犹如被雷劈到一般,许久,木然开口。
“你、说、啥?”
“我说,那就生下来好了。”
司徒柳看着她,郑重其事。
“我司徒柳敢做敢当,不会让你把孩子打掉,你既不愿赖在骆凌之身上,算我的便是了,我定会给他最优越的教养和无以伦比的疼爱。”
蒋桃目瞪口呆,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为这一夜孽缘埋单,特别孩子还是这‘阴’阳怪气的司徒柳的。
所以,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开始,害怕之余,想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孩子打掉,她其实狠不下这条心,可又能怎么办?
告诉司徒柳,一方面是因为她不能放这个罪魁祸首逍遥快活,另一方面,也是要借他的手,为这恶毒的决心推‘波’助澜,因为司徒柳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个孩子的。
可是他却对她说“生下来。”
那一瞬,蒋桃竟觉得自己与司徒柳相比,渺小了许多,这让她心生惭愧,不确定地问。
“你、你是说真的?”
司徒柳没发现蒋桃神‘色’不对,咬着扇子兴奋又不安。
“当然是真的,哎呀,人家还没有做好当娘的准备呢,不过如果是像我一样漂亮的‘女’孩,骆兄也一定会喜欢吧!呀呀,取什么名字才好呢!骆楚楚,不行,太小家子气,骆月,普通了点,骆……”
蒋桃的感动碎了一地,面‘色’僵硬地揪住司徒柳衣领。
“等等,为什么我生的孩子要叫你娘?你是男人好吧?还有别摆出一副这是你和骆凌之的孩子之类的幻想脸好吧?这孩子根本和骆凌之屁干系也没有好吧?”
司徒柳很是不满美好的设想被打断,撇嘴抱怨。
“什么嘛!比起我,你哪有一点贤妻良母的潜质?不过仗着长了副能生孩子的身体就神气活现的!”
蒋桃开始满屋子找凶器,司徒柳及时拉住她,语气改为‘诱’骗。
“好了好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总不希望孩子沦为‘私’生子吧?他总得有个爹不是?而现在明显只有骆凌之一个选择啊,你不肯去嫁祸他,那不是只有我来,我先去把这木头‘迷’晕,将我们之间的夫妻名分坐实……”
见蒋桃面‘色’越来越黑,司徒柳赶紧道。
“咳咳,自然只是假装,假装……不会真下手,到时候我假装怀孕,再带上你一起回娘家养胎,十月过后,就骗他孩子是我生的,这样我们三人都会疼爱他,岂不两全其美?”
蒋桃愣了,司徒柳所说的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这样对骆凌之何其残忍?她怎么能在给他戴了绿帽子之后,再让他帮‘奸’夫养孩子,关键这‘奸’夫……还是他明媒正娶的大老婆。
实在太‘混’‘乱’了!
蒋桃捂住额头,苦恼不已。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当晚,蒋桃邀骆凌之共进晚餐,想探探他的口风。
她特地亲自下厨,忙活了一下午,做出满满一桌子菜。
厨艺不佳,心有余而力不足,蒋桃望着一桌子看不出原型的菜‘色’,挫败又心虚。
若是司徒柳,面对这样的菜‘色’,只怕要被他讽刺打击得体无完肤,骆凌之却不介意,将蒋桃做的每一样菜都尝了些,只是偶尔给她一些改进的建议。
他今日难得地穿了一袭天青‘色’的衣袍,领口绣着同‘色’流云纹样,发带随风在肩侧轻扬飞舞,说不出的写意风雅,加之‘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竟把平日冷厉的气质减了七八,十分闲雅潇洒,蒋桃看得双眼发直,脱口问道。
“你怎么不穿黑衣服了?”
骆凌之正持杯浅酌,闻言看了她一眼,垂下眼脸。
“你……不是不喜欢我穿黑衣吗?”
蒋桃猛然想起从前还和骆凌之关系紧张的时候,有一次因为窦竹衣的事,和他发生口角,蒋桃气得不行,跳起来就骂“你不仅顶着张棺材脸,还整天一身黑走来走去,以为自己是黑无常吗?怪不得我从前要自杀,谁看见你这丧气样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啊!”
想来,那真是一句很伤人的话啊……他居然还记着。
蒋桃为自己的毒舌尴尬,同时又有些欢喜,就为了自己口无遮拦的一句话,骆凌之便特意改变了多年来的习惯,可见,他对她,还是十分上心的。
原来一个看似冷酷的男人,好起来能够这样的好。
她不由勾‘唇’一笑,托腮看着他。
“没错,你以后都不要穿黑衣了,你不穿黑衣的时候,比司徒柳帅多了!”
骆凌之一愣。
“司徒姑娘是‘女’子,我与她怎能比较?”
蒋桃自知失言,忙打哈哈“吃菜吃菜”,骆凌之望着蒋桃殷勤给自己布的满满一碗菜,神‘色’有些痛苦,却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将它们吃完。
蒋桃在一旁看着他,扭捏许久,才支支吾吾开口。
“骆凌之,你想要个孩子吗?”
筷中的菜掉落在碗里,骆凌之定定看住蒋桃,蒋桃目光游移心虚不已。
“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吃菜吃菜!”
一只手握住她企图再向碗里添砖加瓦的手,温‘玉’般柔软,骆凌之别过头,‘波’澜不惊的侧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红晕。
“想的,很早以前,我便这么想过了。”
蒋桃沉默,回握住他的手,心中却火烤一般难受。
如果不是和所爱之人,那么生儿育‘女’,又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司徒柳,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蒋桃决定和司徒柳摊牌,大不了就是做回坏人,反正孩子在我肚子里,要打要留也是我说了算。
她视死如归地冲到落霞居,一掌推开房‘门’。
“司徒柳!我想过了,我觉得我们还是……等等,你在做什么?”
司徒柳正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个绣绷,低头穿针引线,简直是真人版东方不败,雷得蒋桃‘鸡’皮疙瘩一阵阵往上冒,几乎忘了来意。
司徒柳抬头对她媚然一笑。
“做什么?做绣品啊!”
蒋桃抱着胳膊直跳。
“你一男的做什么绣品!恶不恶心啊!”她看不下去,将绣绷抢过,枣红‘色’的缎面,是幅喜鹊腊梅图案的肚兜,颜‘色’鲜活,栩栩如生,特别那双喜鹊嫩黄的小脑袋,几乎会转动一般,煞是可爱。
蒋桃不由赞了一声好‘精’巧,转而见到司徒柳得意洋洋的模样,又垮下脸,怀疑道。
“这是你的?司徒柳,你不觉得男人穿肚兜也太变态了?”
司徒柳抢过绣绷,小心翼翼拍着灰,白了她一眼。
“谁说这是我的。”
“那你绣给谁?该不是……骆凌之吧?”
司徒柳看她一眼。
“自然是给我们的孩子,这事现下不能让人知道,总不好让别人准备。”
蒋桃噎了噎,声音越来越虚。
“这、这不还早,到时候现买不就行了……”
司徒柳极为不赞同。
“那怎么行?对待自己的孩子,凡事都要最好的!怎能这般粗糙,总要亲手准备才放心。”
蒋桃哦了一声,原本要说的话突然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这家伙居然比她还像个母亲,这感觉,好讨厌。
打胎的事终究没能说出口,蒋桃只得回房,怀着自然流产的侥幸心理,关‘门’做了几十个蹲跳,累得她次日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正捶着‘腿’要吃饭,司徒柳突然带着几个丫鬟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指使左右将她的饭菜撤了下去。
蒋桃一脸茫然,听霜反应快,大夫人这是要拿捏虐待自家主子呢!她正吓得准备跪地求饶,司徒柳突然一摆手,两名丫鬟重新摆上饭食,一时间香味四溢。
“你们都出去。”
听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直觉不是坏事,又因深惧大夫人,只得一步三回首随两名丫鬟退了出去。
司徒柳面无表情,盛了碗汤递到蒋桃面前。
“我做的,吃吃看。”
蒋桃怀疑地睨着那碗汤。
“你该不会下毒了吧?”
司徒柳于是拿起汤勺优雅地喝了一口,坦然看向她。
蒋桃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端起碗。
汤‘色’‘乳’白佐以红枣,入口鲜美两颊生香,联想自己做给骆凌之吃的……简直只能算猪食,蒋桃羞愤‘欲’死,安慰自己自古大厨都是男人,所以这项上被一个男人比下去完全没必要心理不平衡之类……
为显大度,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呵……呵,还不错,这是啥?”
“‘奶’汁鲫鱼汤,安胎下‘奶’的。”
蒋桃捂住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司徒柳一惊,忙扶住她。
“这就开始孕吐了?也太快了!”
蒋桃‘抽’着嘴角,艰难道。“司徒柳,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司徒柳凤目斜了她一眼,一脸认真。“那怎么行,我说过我会负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呜呜呜,我不要你负责了还不行吗?下什么‘奶’,老娘还是妙龄少‘女’呢,你才下‘奶’,你全家都下‘奶’,蒋桃在心里泪流满面,决定夜里再加做四十个仰卧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