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如斯,水天一色,白云悠悠,日照清流,滟潋波光……这般诗情画意也敌不过眼前男子的一笑,可惜……
如果被取笑的对象不是她自己的话,她还可能好心情的欣赏这幅景象呢!“翎哥哥!”璃琴忍无可忍,从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一张小脸憋得红红的,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雪墨翎忍着笑,轻咳两声,道:“过来坐着,兔肉快熟了”。璃琴心里恨恨的说了句:不吃!视线却被烤得金黄的兔子粘住了,若有若无的肉香味飘进鼻腔,勾起了肚里的馋虫。璃琴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磨蹭着走了过去。
雪墨翎只淡淡一笑,指腹不经意触上嘴唇,轻轻抚在唇间,似乎那美好的滋味还未消散。从来不知,仅仅唇齿相接,就令人难以自拔。雪墨翎微微偏头,见她只顾盯着兔子,全无防备之心。乌发衬得耳朵白皙剔透,日光下,闪着莹莹光泽。
雪墨翎一时无法移开视线,心思一动,指尖便摸了上去,入手的感觉嫩滑柔软。
微凉的触感拨动神经,璃琴心脏猛地一跳,偏头躲过,眼睛瞪着他,神色又惊又怒,隐隐有丝害怕。她心下惊惧,竟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分明传递着:你做什么?
雪墨翎缓缓垂下手,顺势捡了根树枝扔进火堆。不紧不慢的道:“发上粘了碎草”。
璃琴哼了哼,觉得与他保持距离是为上策,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她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走到湖边洗了把手,返回去后,便坐到了雪墨翎的对面。
雪墨翎眉头不可察觉的一动,眸底隐隐怒意闪过。双唇紧抿着,却是没有说什么。看着似是只专注于火焰上的兔子,旁的一概不觉。璃琴抬眼偷瞄了下,看他并没有计较的意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只一会子,她的心思就被烤兔吸引去了。
雪墨翎心里气归气,还是撕了只兔子腿递给她,见她吃得香,心里的气也就消去了大半。他暗自叹息,每次与她置气,她仅仅只是一句好言,一个笑容……就能让他弃械投降。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璃琴啃完一只兔子腿,抬眼见他只是盯着她看,眸里有悔有恼,还有那么一丝无奈。她被看得不好意思,面上有些烧,讪讪道:“看什么呢?我知道我的吃相不雅观”。可她不是饿急了吗?早饭和午饭她都没怎么用,这会儿早就饿了。
雪墨翎又扯下一只兔腿,璃琴红着脸接过,张开嘴就要咬下去,嘴巴刚一碰到香喷喷的兔肉,她就顿住,抬起头,“你看着我作甚?”
雪墨翎仍是盯着璃琴,神色如常,淡淡说了句:“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呃!璃琴瞪大了眼,微张着嘴巴,看了看雪墨翎,又抬头看看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冷面的雪少主今儿学会打趣人了!
她这模样如今看在雪墨翎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他眸色微微一变,心里好像被羽毛轻轻扫过,柔柔的,痒痒的,又胀胀的,说不出的滋味。
璃琴看他神色说不出的古怪,心里无缘由的一颤,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忙低下头吃起了兔肉。心怦怦的乱跳,无缘由的出了一身虚汗。心里警铃大作,雪墨翎如今十八岁了,在这个时代早已能娶妻生子。她也十四岁了,对这年代来说亦是大姑娘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若不是两族间的规矩,她怕是早就成亲了。
族规有一条,圣女到了十八岁既可完婚。
第一次,璃琴觉得族规是这么的……可爱!
吃饱喝足后,衣服也干了,天色也不早了。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璃琴只提了一句看夕阳,结果就是,雪墨翎当真就带着她到了山顶。
高峰之上,山林湖泊尽收眼底,浩然天地,山河壮丽。
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往高处攀,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璃琴站在山巅,微微低头,看着脚下风景壮阔瑰丽。慨叹人如微尘!随即她略略蹙眉,若除却搂在腰上的手臂,这一切就完美了!果然,这世上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涩然开口,“翎哥哥,你……”,山上冷风阵阵,她怎么就出了汗呢!
雪墨翎低头,看着她闪烁不定的眸子,“怎么了?”
璃琴挫败的叹气,垂头丧气的道:“没什么?”好端端的,她做什么说想看夕阳呢,这下作茧自缚了吧。
日渐西斜,光线已经触及不到东边。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璃琴心里默念着这句诗,可惜她只听到鸟鸣声,看得见的鸟影就那么几只,盘旋在树的上头,有些凄冷孤寂。
落日余晖,映红了半边天际,金色的光辉从山峰的后面射出,金灿灿的,好像那是一座金山,闪烁着金子的光芒。
残阳似血!惊心动魄的美!
璃琴一直认为,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候,不是红纱挑起时那抹羞涩温柔的一笑,也不是那梨花带雨宛转蛾眉间的笑意,亦不是回眸一笑时的风情万种。
她觉得,最美不过一个“绝”字!
当一颗心被伤的千疮百孔时,那凄绝一笑,该是触目惊心的美!当被所有人遗弃,尝尽人间百态,那绝决的一笑,该是倾国倾城也难以比拟的美!
当生命走到尽头,那倾尽全力绝别一笑,该是怎样撼人心魄的美!当处于绝望的境地,被逼的走投无路,那种破釜沉舟绝艳一笑,该是怎样风华绝代的美!
越是凄然绝然,越是有种凌人傲然之态,那是一种鱼死网破般的抵抗,用性命书写的不甘,用灵魂捍卫的尊严。
夕阳无限好,却还是有‘只是近黄昏’的遗憾无奈!
不知不觉,一颗清泪沁出眼角,风一吹,落到了雪墨翎的手背,他眼望着远天,神态冷傲,气势凌人,低头的瞬间柔情染上俊面,薄唇微启,语气怜惜,“怎么哭了?”
璃琴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脸颊,若非眼里雾气朦胧了脚下山河,她还不知自己竟哭了,浅浅勾起唇角,她道:“也许,是这景色太美了”。
就是因为太美,所以才不敢拥有,害怕有朝一日失去后,她将无所适从!就像藤蔓失去依傍,再也够不到阳光。
天堂到地狱的距离有多远?也许只是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个眼神。
如果无法许诺永恒,她宁可不曾拥有!
这就是璃琴坚持的,她一直是个自私的人。
雪墨翎闻言却是蹙了眉,这是什么理由?他却没有追问。与璃琴相处日子久了,雪墨翎越发肯定,女人的想法大都有些莫名其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大了,站在山顶感觉有些冷。
高处不胜寒,她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璃琴往雪墨翎身上靠了靠,她可不会和自己身体过不去,要是得了风寒那就不好了,想到那黑乎乎的汤药就恶心。
温香软玉,何况还是心上人,雪墨翎可不做什么正人君子,难得有人忘了自己的小骄傲主动来靠近,他收紧手臂,下巴搁在璃琴肩窝,脸贴着她的脸。
璃琴窝在雪墨翎怀里,懊恼的咬着唇角,眼见暮色沉沉,雪墨翎没有一丝要下山的意思,她心里焦急起来。他不会真的陪她看月亮星星吧?她随口说说而已。
终究还是璃琴先沉不住气,抱着雪墨翎的胳膊,征询道:“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雪墨翎暗暗好笑,问道:“不看星星了?”璃琴立刻点头,雪墨翎并不打算放过她,忍着笑,一脸认真,“你不是说没在山上看过星星么?难得有机会,就再等等吧”。
璃琴哭丧着脸,在山上看星星是很有意境啦,可若是要吹冷风,她宁愿回屋看书,星辰在哪里看还不都是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翎哥哥,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真的要看”。
雪墨翎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些,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特赦一样说道:“既是这样,我们回去吧”。他等的不过就是要她服个软。
璃琴高兴的点头,从雪墨翎怀里退出来,催促道:“我们快些走吧。天黑了就看不清路了”。据说,有采药砍柴的人在这里摔死过。璃琴拢了拢衣领,感觉这儿阴风阵阵的。
古语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摸黑下山。
璃琴这下深有体会了,这山上平时少有人来,所谓的路只是砍柴采药的人踏出的一尺多宽的走道。坑坑洼洼的本就不好走,又加上天色麻黑,看不清路,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雪墨翎,走的有些吃力,好几次差点崴了脚。
雪墨翎顾及着她安危,走的很慢,一手还牵着她。虽是这样,到了半山腰,璃琴目之所及,不是黑黑的树影,就是黑黑的地面,再就是眼前黑黑的人影。她抬头无语望天,怎么没有月亮呢?
雪墨翎忽的停住脚步,璃琴没有察觉,直直撞了上去,痛得‘哎呦’一声,身体摇晃着,眼见就要跌倒。雪墨翎及时拉住她,这才站稳,璃琴是惊出一身冷汗,她这要是摔倒,伤筋动骨是小事,毁了容貌就惨了。
女孩子都是在意自个容颜的!她自然也一样,若不是逼不得已,谁希望自己脸上有瑕疵。璃琴后怕的摸着脸颊,呆呆的站着不动。
雪墨翎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有些自责,嘴里却是责备起了璃琴,“走路也不小心点,前面要是一把剑,你也扑上去了”。
璃琴揉着额头的手顿住,嘴角微微抽搐,这能怪她么?她可是很专心的走路来着,是他一声不喘的停下来,两人又离得那么近,她能及时收住脚才怪。
璃琴撇撇嘴,吞下已到嘴边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看目前的情形,她只有忍气吞声,就当哑巴吃黄连好了。
雪墨翎转过身半蹲下身体,说道:“我背着你,这样走的快些”。
璃琴心里哼了句,还好他没有命令一句“上来”,知道解释一下原由,也算是为他刚才推卸责任做了补偿吧。看着他坚毅宽阔的肩背,璃琴努努嘴巴,毫不犹豫的跳了上去。
夜色掩映下,雪墨翎眉目舒展,脸上闪过愉悦的笑意。
璃琴盯着他的侧脸,看不清神色,闻着那淡淡的青竹味。她心血来潮,闷声问道:“等我老了,你还会背着我吗?”
雪墨翎冷嗤一句,“笨蛋”。他当然会了。
璃琴失望了的‘哦’了一声,脑袋枕在他肩上,默不作声。果然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喜欢听山盟海誓,她也不能免俗。即便未来朦胧不清,她也憧憬着白发苍苍之时,会有那么一个人陪伴着,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耳边问得一声轻叹,呢喃般的话音传进耳里,“我会一辈子背着你”。璃琴偷偷弯起了嘴角,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她忽然明白,为何那么多有情人最终成为陌路。有时候爱得再深,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咚咚咚’。敲门声有节律的响着,透过轻薄的纱帐,青缎锦被下的人儿动了动,脑袋缩进被子里面。
门外的人似乎不死心,敲门声越来越大,声音传进耳里让人莫名的烦躁。床上卷的蚕蛹似的人儿翻来覆去,就是不想起来。
‘哐哐哐’,竟像是用巴掌拍打着门扇,震得整个屋子都快要散架了似的。
‘呼啦’的一下,锦被揭开,女子露出闷得红通通的脸蛋,眉头紧皱。璃琴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眸子迷蒙茫然,水汽蒙蒙,煞是迷糊可爱。
敲门声不停,璃琴有些粗暴的蹬掉被子,盘腿坐在床中间,朝着门口喊道:“进来”。转而望着蓝色的纱帐发呆,昨晚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低头看了下身上,白色的里衣压得起了褶子,却显然不是昨天浸过水的那一身。
“雪墨翎!”璃琴咬牙切齿的低语一声,心里又气又恨,对象却是她自己。都怪她睡得太死,对他没有一丝的防备。她这边只顾着自怨自艾,连房里多了个人都没察觉。一声轻咳忽的响起,璃琴一愣,隔着帘子看到桌边的人。身姿清俊,体态颀长,明显是个男子,迟疑的唤了声:“二哥?”能有如此恶劣作风的人,她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月夕岚一贯痞痞的语调立刻响起,“我说妹妹啊,你也不问问是谁,就直接让人进屋子。幸好这回是你二哥我,要是那心思不正的人,妹妹你的清誉就毁了”。
听着他废话连篇的一大段,璃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打起床帐,闲闲的说道:“我说二哥啊,一大早的你还没睡醒吧,跑到这里饶人清梦,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先反省反省把”。
月夕岚毫无形象的窝在椅子里,浑身软瘫得好像没有骨头似的,眨着桃花眼,委屈的说道:“二哥这是关心妹妹你呀,昨个儿我那未来妹婿不知把你诱拐到哪里去了,害得二哥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今个一睁眼就来看妹妹了。你瞧,我这英俊的脸憔悴的成什么样了”。说完还朝着璃琴伸长脖子,让她看清楚些,眼神哀怨,跟个怨妇似的!
嗷!璃琴心里哀嚎一声,右手揉着额头,默不作声,就当没听见。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一个不着调哥哥?以看她出糗为乐,将他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上。
月夕岚忽的从椅子里弹起来,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床前,语气一转,关切的道:“妹妹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雪家小子欺负了你?说给哥哥听听,哥哥替你主持公道”。
璃琴抬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眼里幸灾乐祸的神色那么清楚,脸上却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摩拳擦掌,好像真的要揍人似的。装的真像!她暗暗咬牙。有这么当哥哥的么?现在想想,还是大哥不冷不热的样子亲切些。
月夕岚在床前直打转,自编自演说得卖力。璃琴知道,不让他得意的唯一对策就是漠视他,独角戏唱着唱着就没意思了。
果然,月夕岚停了下来,唱戏似的唤了声,“妹妹呀……”,张开双臂抱向床上的人,璃琴反射性的一歪身子,想要躲开,却是慢了一拍,还是被月夕岚抱住。
璃琴恨恨的磨牙,又让他得逞了,耳边魔音又起,她任命的暗暗叹息。
鼻端萦绕着若有如无的桃花清香,却不似女子的脂粉香,不浓不淡,煞是好闻。璃琴有时会猜想二哥是不是用花瓣来沐浴,或是身上涂了香粉,不然怎么会这么香喷喷的。
“我可怜的妹妹啊!都怪二哥没有保护好你,这才出去一晚,就连话都不会说了。这都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我的妹妹哟……”。
璃琴嘴角抽搐,一晚……她好像是下午出去的吧。还有,她刚才明明有说了话的吧。是她健忘,还是他耳朵不好使?
“二哥,你没有去唱大戏,真是可惜了你的天分”。
月夕岚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嗔怪道:“你怎么能拿你英俊潇洒的哥哥跟戏子比呢”。
璃琴从月夕岚胸前仰起脸,笑眯眯的说道:“是妹妹说错了,我家二哥可是风度翩翩文武双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俊美无双的绝世美男子”。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她忙深吸了几口空气。
月夕岚听得受用,咧着嘴笑得灿烂,连连点头说,“还是妹妹你眼神好”。
璃琴眼角再次抽搐一下,她要是眼神好,就不会识人不清,受他言语摧残这些年了。趁月夕岚洋洋得意之际,她悄然无声的退离他的怀抱,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月夕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懊恼的一拍额头,幽怨的瞅了璃琴一眼。桃花眼含嗔带怒,水雾渐起,迷迷蒙蒙的无限委屈,眼角微挑,一抹魅惑妖娆勾动人心。
璃琴一个激灵,寒意自心底泛起,直冲脊梁骨,当真是毛骨悚然,腹诽道:妖孽妖孽啊!小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还以为二哥日后会是个善恶分明侠客般的汉子呢!谁知竟长成了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异男子。她偏开头,越过他看见玉欣正站在门外,有气无力的朝杵在床前的人说道:“二哥啊,你可否回避一下,妹妹我要更衣了”。
月夕岚悻悻的摸着鼻子,看了璃琴一会儿,眼里闪着贼光,凑到她耳边说道:“琴儿,待会老实交代,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
璃琴看着月夕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苦着一张脸。交代什么?赏风景?看夕阳?观夜色?二哥会相信才怪!以二哥超凡脱俗的想象力,不知会在爹娘跟前怎么编排她呢。她家二哥的口才能力,比拟天花乱坠也不为过,偏偏大家都相信他的胡编乱造。
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玉欣手里捧着衣服进门,笑着说道:“二少爷只有在小姐面前才这样子”。
璃琴哀怨的眼神瞟向自个心腹丫鬟,幽幽道:“我长得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吗?”说着还伸手摸着自个的脸颊,一脸幽怨之意。
玉欣听后,想到二少爷每回逗弄小姐的情景,就笑了起来。她还没见过小姐在其他人跟前吃过亏呢。突然想到了什么,玉欣笑意敛了些,说道:“小姐,我刚才取衣服时,好像看到雪少主出了院门”。
璃琴愣了下,微微蹙眉,雪墨翎……来过了么?一定是看到刚才的事又生闷气了。
这厢,月夕岚刚跨出院门,就见门口柳树下负手而立的男子。他回头看了眼空空的院子,眼里一抹沉思,嬉笑着走上前去,如往常一样的调侃语气,“怎么不进去?”他自然知道是为何,却不挑破。
雪墨翎转身看月夕岚一眼,嘴边似笑非笑,眼里却是冷意凛然,他没有说话,径自举步离开。
月夕岚没有迟疑,抬脚便跟着雪墨翎。不需要任何言语,他知道雪墨翎是想和他谈谈,而他,乐意奉陪。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正好一次全说明白,免得猜疑生事。
雪墨翎没有去他的院子,而是直接到了马厩。各自牵了坐骑,月夕岚也不问是去何处,只落后雪墨翎一小段距离驱策着马匹。
“这里不会有什么探子,有什么事,就直言”。月夕岚惬意的躺在山坡上,嘴里嚼着一根细长的草叶,随性散漫。俊美无匹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雪墨翎面无表情,紧握着手,手背青筋暴跳。他也不拐弯抹角,直直说道,“你要是不想阿璃发现,就不要太放肆”。他看着一脸惬意的月夕岚,眸里闪过一丝怨恼。他们曾是要好的朋友,何时起,一切悄然而变?友谊不再,嫌隙猜疑皆是因她一人。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见阿璃和月夕岚一起时都会有种不安。
月夕岚挑挑眉稍,眼底涌现出嘲讽之色,脸上笑容不变,暗含几分挑衅,“我不怕琴儿知道,只怕她伤心。你对琴儿的情意,几分真几分假,连我都怀疑,也难怪琴儿会不信你”。
最后一句话可谓戳到了雪墨翎的痛处,神情有一瞬间的阴霾。但他毕竟不是平常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喜欢阿璃,仅此而已”,雪墨翎道出自己的心意,念起那个名字时,他眸底总是染上淡淡的温柔。他从未算计阿璃,如果可以,他希望阿璃一生都不用面对世间的险恶。他希望在他的羽翼护卫下,她可以无忧无虑随性自在,一世欢颜。
月夕岚神情淡淡,并不全信雪墨翎说的话。他这些年经常在外面游走,发现雪墨翎与朝廷权贵交往甚密。起先,他以为是因为生意来往不得已而为,可渐渐的,就觉察出其中的蹊跷。雪墨翎竟然与皇家人也在打交道,往来密切。
琅风盈月两族有训,不得结交皇室之人。
虽有此祖训,然而后来雪家子孙还是有人入仕途的,也出了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但是身为琅风少主,却是绝不容许跟涉足官场的。
这些事其实与他无关,可是雪墨翎是璃琴的未婚夫,他就不能不在意。唯一担心的就是琴儿会受到伤害,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雪墨翎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却不打算再去解释,只道:“我若想利用阿璃,根本没必要费这么多心思”。他心里也有怒气,对璃琴的心意受到质疑,多少有些不甘心。再一想璃琴这些日子的躲避疏离,他心里更是难受郁闷。
月夕岚见他面有颓丧之色,暗暗叹息。他以手撑地,轻轻一跃便坐在了马背上。转头看着雪墨翎,朗声道,“三表弟,咱俩很久没有赛马了,今日难得有机会,有没有兴趣比一场?”
雪墨翎一纵身骑上马,“乐意奉陪”。
月夕岚曲起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呼哨,手中缰绳一紧,骏马前蹄扬起,仰头嘶鸣一声,旋风般窜了出去。雪墨翎笑了笑,双腿一夹马腹,喝了一声,“驾……”。尘土飞扬中,胯下坐骑如踏云雾,两匹骏马几乎同时疾驰而去。
马上男子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同样绝世清俊的容貌,同样冷傲高贵的气质。
无论输赢,他们这一生注定因同一个女子而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