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余晖已经不见,天色暗沉,街上的小贩也陆陆续续收了摊位。有老人牵着小男孩从身边走过,老人笑容慈祥,“乖孙儿,奶奶给你买了糖葫芦,回去不要告诉你爹爹哦”。小男孩点点头,笑得十分开心,“知道了,奶奶担心宝儿被爹爹骂,宝儿不会说的”。
目送着祖孙两走远,璃琴抿唇笑了,转身进了酒楼。紫玉直奔柜台,“掌柜的,有没有空房?”走了一条街,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歇息。
那掌柜的四十来岁,蓄着胡子,笑起来很是和蔼。只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睛里闪着那种属于商人的精明神色。“几位客官,不好意思,店里客人已满……”。
“掌柜的”,二楼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子声音,打断了掌柜的话语。
璃琴抬头,看着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二十几岁,穿着藏蓝色的衣袍,白玉冠束发。面部线条刚硬,棱角分明。让人影响最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居然是蓝色的。深邃幽篁,闪着冰蓝的光芒。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只一眼,她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被一头饿狼紧紧盯着,明明很害怕,很想逃跑,却不敢有任何动作,脚像被钉住了。她皱眉,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看到那双眼睛,她就莫名的害怕,恐惧就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心都变得冰凉,遍体生寒。
可是,她好像不是害怕他,而是其它跟他有关的。
她低下头去,掩饰住眸里的波动。那男子生冷的对掌柜的说道,“不是还有两间客房吗?”
掌柜的似是非常忌惮男子,对着璃琴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客官,瞧我这记性。刚刚有两位客人退了房间。三位客官若不嫌拥挤,我这就让人带你们去客房”。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退房?
璃琴拒绝的话语还未出口,紫玉已经说道,“正好我们要两间房”,而后转头对璃琴说道,“小姐,我走得脚都痛了,咱们就住下吧”。
璃琴没有说话,再抬头朝二楼看去,二楼哪里还有人影。看了眼紫玉和玉欣,两人面上皆有疲惫之色,终究是不忍心,她只好点头,“好吧”。
心里想着那双蓝色的眼眸,她久久没法入睡。若是他笑一笑,那眼睛定然会很漂亮,明净的就像是被雨洗过的天空。璃琴睁着眼睛,望着青灰色的床帐,定定出神,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次日,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头昏脑胀的坐起来,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这就是晚睡的结果。脑子昏沉,浑身无力。披了件衣裳开门,看着玉欣端着水盆站在门口。
璃琴揉着眼睛,“玉欣,什么时辰了?”
隔壁的房门这时打开,吱呀一声,她自然而然的循声去看,正巧那人转身。一抬眸就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她有一瞬的怔忪。怎么会这样?住得这么近?她对他极不自然的笑了下,微微颔首。她怎么会如此害怕这个人?那双眼睛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却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但是,这种恐惧似乎不全是来自他的。
璃琴极快的点了下头就返回房间里,梳洗完毕后紫玉就端着早饭进来了,她有些心神不宁。
“玉欣,咱们另找家客栈住吧”,璃琴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一点食欲也没有。
紫玉抬头,不解的看着主子,“小姐,好不容易有地方住了,干嘛要又要走?”
难道要告诉她,因为很害怕那个蓝眼睛的家伙?所以才要离开的。
璃琴心烦意乱的叹了口气,“算了,吃完饭要是闲的慌,你们就出去转转,看到什么热闹回来也给我说说”。
“小姐,你呢?”玉欣敏感的问道。
璃琴指着自己的眼睛,下眼睑有明显的烟青色,“昨晚没睡好,需要补眠”。吃了几口白米饭,她就回屋了。躺在床上,迫使自己不要想任何事情,好久才睡着。再醒来时,是被饿醒的。隔壁的房间没人,玉欣和紫玉都不在房里。
她们住在三楼,璃琴只好到大堂里吃饭。刚到楼梯拐角处,就听见客人热闹的喧哗声。北方人豪爽,说话也是粗豪大声。有人摇骰子,有人划拳,还有人高声交谈,听起来混乱错杂。
璃琴皱眉,二楼设置的是雅间,这会儿定然没有空余的了。到了一楼,眼睛扫视着闹哄哄的大堂。还好,角落里的一张八仙桌没有客人。
掌柜的一见她走下楼,满脸堆着笑,殷勤的问:“姑娘,这是要出去?”
璃琴感到莫名其妙,看着掌柜的赔着笑脸,直觉得与那个蓝眼睛的男子有关。她只能回以笑脸,“不是!我是下来用饭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她只是猜测。
掌柜的招来一名跑堂,换了一副严厉的嘴脸,吩咐道:“小六,好生招呼这位姑娘”。
璃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面对如此殷勤的掌柜,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姑娘,您要点什么菜?”小六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道这个素衣女子是何来头,但掌柜的会对如此谨慎,此人身份一定不凡,他也只能陪着小心。其实这小二真的是多想了,不过身为一名跑堂的,不是看掌柜的脸色,就是要看客人的脸色。
璃琴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她也管不住他们的想法,“来两样清淡的小菜就可以了,加一碗米饭”。只一会儿,桌面就摆上了四道素菜,还有一碗珍珠米饭,看着就觉清爽可口。因为习惯,她对小六说了声,“谢谢,麻烦你了”。
小六诚惶诚恐的看着璃琴,见她全无一丝轻蔑,满眼真诚。心里不由感动,他做了这么久的跑堂,不是被客人呼来喊去,就是践踏他的尊严。第一次有人如此和颜悦色的对他说话,第一次有客人跟他说‘谢谢’。
璃琴吃了几口菜,抬头却见小六还站在桌前,“小六,还有事?”
小六忙敛了情绪,笑着说了句,“姑娘慢用”。一猫腰便跑到了门口,招呼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璃琴好笑的摇摇头,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跑那么快干什么。
“姑娘,可以拼桌吗?”小六眼睛在大堂扫了一圈,那些粗狂的大汉看起来都没有这位姑娘好说话。
璃琴头也没抬,淡淡的“嗯”了一声,现在客人多,老板想多做点生意,璃琴自不会挡着别人的财路。搭个桌而已,也影响不了她。不过下一刻,她就后悔了。
看着桌子对面的男子,她是一口饭都吃不下了。强装镇定的放下筷子,想掏丝帕,在腰上摸了一会儿,才记起她没有随身带绢帕的习惯。心里不断对自己说:他又不知道她想取什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她的脸还是红了,低头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轻轻放到桌面,刚想起身离开。
那人淡淡开口,“躲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细听之下,语气里竟有丝戏谑。
这种熟稔的口气?好像他们很熟悉似的!
璃琴僵在椅子上,盯着他看了很久,确定她真的不认识此人。只是看到那双蓝色眼睛会莫名害怕。想了想,她奇怪的问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躲?难道吃饱了还赖在这里不成?”那句‘我不不认识你’一说出来,她瞥见他眸里一闪而逝的悲痛。只是一瞬,稍转即逝,再看去已是一片平静。
男子抿了口茶,“月璃琴,记住,我叫夏侯御风”。说完后他就低头喝茶,再未看璃琴一眼。真是奇怪!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璃琴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轻咬着下唇,眼里有探究,还有戒备。嗫喏几下嘴唇,终是没敢问他。
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事若问明白了,只会让她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璃琴拧着眉,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想法。只在潜意识里不愿和这个蓝眼睛……不,是这个叫做夏侯御风的男子有过多的接触。
玉欣和紫玉两人直到午饭时候才回来。
璃琴颇为好奇街上有什么好玩的,竟让两人转了一个上午?她问出心里疑惑,却见两个丫头吞吞吐吐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璃琴皱眉,心里了然,有些好笑,“你们不说算了,去用饭吧,我刚用过饭,就不吃了”。
这两人定是去把她下榻之处告诉雪墨翎和二哥他们了。也不知是谁的丫鬟,个个把胳膊肘往外拐。可她们却是一心为她着想,每次一想到这,璃琴就不忍心责斥她们了。
玉欣和紫玉如临大赦般的松了口气,相视笑开。紫玉更是一副欢天喜地的神情,很是逗趣。璃琴原本为她们如此欢喜的神色而生气,但一见到紫玉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对这两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女子,她一直当做妹妹看待。
六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从最初的疏离,倒现在的信任。璃琴不是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她们会背叛她,或成为她的软肋……只能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既然付出了真心,也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华灯初上,夜市又开始了。
青越城地处五个州郡的中间,地理位置十分关键。来来往往的商旅非常多,是以没有宵禁。每天夜里,热闹虽不比白天,却也毫不逊色。
璃琴独自一人出了酒楼,想到雨芳楼那晚的惨状是因她而起,心里就有些歉疚。慢慢朝着雨芳楼而去,这临风楼距雨芳楼不过隔着一条街。约莫走了一刻钟,远远的就能看到那条街灯火亮如昼。女子的莺声燕语听着酥麻入骨,也难怪男人会受不了诱惑。
每个人都要生存,有人高高在上俾睨天下,有人叱咤疆场呼风唤雨,有人手握刀剑行侠仗义,有人挥动皮鞭春耕秋收,有人卑躬屈膝尽失尊严,有人沦落风尘任人践踏。
可是,这不就是世间的生存之道么?我们又能怨恨谁呢?
站在街口,看着身边不是走过的男人,耳里传进他们的淫词艳语,璃琴厌恶的皱起眉。一想到那些男人猥亵淫邪的目光,她就有些犹豫了。
眸光一转,霎时怔住。
璃琴呆愣愣的定在原地,视线凝视着一处,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他也会来这种地方?突然恨起自己了,为何茫茫人海间,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她紧咬着唇角,脸上血色霎时褪尽,苍白晦暗。猛地一转身,靠在墙角。雪墨翎,这就是你的爱么?原来也是这么的……虚假!
弯了弯唇角,璃琴笑了。几分失落,几分凄哀,几分释然!这样也好,再也不用觉得愧疚,再也不用抱着希望。
眼眸缓缓合上,一滴热泪溢出眼角,滑过面颊,竟觉冰凉入骨。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慢慢散开,满口的苦涩。自从遇到他,她的眼泪便多了起来。
雪墨翎刚要抬脚跨进门槛,像是感应到什么,他蓦地回头,视线直直掠向街口。只见一袭淡蓝衣袂一闪,消失在街角。他怔怔的望着那边,眉宇轻皱,眼里多了抹深思。
旁边有人注意到雪墨翎突然的举动,“雪公子,怎么了?”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锦袍玉带,面目俊朗,眼露威仪。
雪墨翎转头,对那男子疏离有礼的笑了笑,“无事,二公子请”,说着右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身体却挺拔如劲松,孤傲似修竹。
动作看似恭敬,实则冷傲不减丝毫,却又让人不觉得无礼傲慢。
那被称为二公子的男子不以为忤,只淡淡笑了下,便举步先行。雪墨翎不由得又回头去看,若有所思的皱眉。那边只有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勾肩搭背的,聊得无非是哪个楼里的姑娘漂亮,那个楼里的姑娘风骚……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他暗暗道。
璃琴转身,刚提起的步子又收了回去,冷冷的看着两步远的男子。对上那双蓝宝石样的眼睛,紧抿着唇,低头漠然的从一旁走过。这时候若是有人来劝解她,那就是莫大的嘲弄讽刺。
夏侯御风人未动,声音却传到她耳中,几分冷嘲,“怎么?心痛了?”
璃琴停住脚步,转身面向他,神情似笑非笑,不辨喜怒,“关你何事?”她能感觉到这个男子对她有着莫名的怨怒,可她不知这份怒气所为何来。她是第一次来到青越,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好像并没有招惹任何人吧。
“是不关我的事”,夏侯御风语气冰冷,慢慢逼近她,“琴儿,你就真的忘了我?”他背光而立,目光深深沉沉的,好像展开了一张网,将她困住。
璃琴在他逼人的目光下,竟忘了后退,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她如梦清醒,连连倒退几步,稳住身形,不解的瞅着他。思索着他的话,难道她认识他?这绝对不可能,璃琴立刻否认。小心的看着夏御风,她试探着问,“夏侯公子,你是否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
夏御风视线紧紧锁住璃琴的眼眸,那种锐利的像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像要分辨她话语的真假,他直直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有发觉一丝假装的痕迹。心里略微失望,她是真的忘了……忽然就很生气,冷哼一声,举步离开。
璃琴看着负气离开的男子,有些好笑,真是孩子气!
抬头看了看天,一片乌云飘过,月亮隐在了云雾后。满天的星辰像是失去了光华,暗淡无光。今夜的街市似乎比以往喧嚣了些,让人心生烦躁。
“啊!不要……”
璃琴猛然惊醒,出了一身的虚汗,抬手按住怦怦直跳的心。想到梦里的情景,又是一阵后怕,身体不由轻轻颤抖。
隔壁玉欣听到声音,披了衣裳来到璃琴这边,叩响门扇,“小姐,小姐,怎么了?没事吧?”等了半响,里面传出璃琴闷闷的声音,“没事,只是做了噩梦”。
确实是噩梦!此刻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梦里,她一袭白色纱衣,手执利剑,竟然一剑刺向雪墨翎,剑尖直指心脏。雪墨翎只是望着她,唇角挂着笑,眼里温情依旧,神情眷宠。她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剑没入他的身体,刹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浸染了她的衣服。
那么真实的画面!
一闭眼就能看到那血淋淋的梦境。一颗心,霎时冰冷,撕裂!
借着微弱的烛光,璃琴怔怔看着自己的右手,心底像是撕裂了一条缝,锥心刺骨般的疼痛叫人窒息。
雪墨翎,为何对你还是觉得歉疚?
酒楼大堂内,璃琴独居一偶,神情淡漠。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紫玉忍了一早上,终于问出了困扰在心里的谜团。玉欣拿胳膊肘撞了下紫玉,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问。
璃琴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无声笑了,重重叹息,“紫玉,我没事”。只是有些事,一时想不开,也放不下罢了。
明日就是诗文赛,大堂里的客人都在谈论着这件盛事,兴致极高。猜测着今年会是谁夺魁首,又回忆着上次竞赛的情景。兴致高昂处,比手画脚,又是拍桌子又是捶大腿的。
璃琴听了一会儿,大家最看好的有两个人,一是梓枫书院的学子陶新杰,一是青越郡守之子刘文秀。这两人才情文笔早已在青越传开,被传有状元之才。
“阿璃”,听到这般熟悉的声音,璃琴直觉的就想避开,刚一站起,又觉得这样的反应太大了,反而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委实没有必要。她笑了笑,还是不太自然,“翎哥哥,坐吧”。语气中的疏离不难听出。
雪墨翎皱眉,声音里带了丝愠意,“阿璃,又怎么了?”
她的表情有那么明显么?璃琴对自己的不淡定感到失望。反正被他看出来了,也就不再强颜欢笑。她撇撇嘴,脸上带着丝哀愁,“也没什么大事。这几日没睡好,精神有点不济罢了”。
不能说真话,也不能假话,容易被看穿。她只能半真半假的敷衍。反正他也清楚她常常做恶梦,应该能搪塞过去的。
雪墨翎见她面上果有疲惫之色,眼神暗淡无光,似是蒙了一层薄雾。他眼里闪过淡淡的疼惜,自然而然的坐在她身边,“是不是又做恶梦了?”她住在云来客栈的那几晚,夜夜都睡不安稳。
“嗯!”她微微点头,已不想和他说话。他越是对她体贴,她就越是无法忘了昨夜看到的事。竟然一刻也呆不下去,起身匆匆离开。
上楼梯时撞到了人。她身子一晃就往后仰去,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台阶,悬在半空,差点就要摔下楼梯。千钧一发之际,胳膊被一双修长的手扶住,她站稳身子,那人却没有立即放开手。
“抱歉!我不……”,她心有余悸的抬头,看清那人容貌,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怔怔的看着他。
夏侯御风握着她的手臂,渐渐收拢手指,像是害怕她逃跑似的紧紧扣住。璃琴吃痛,又挣脱不了。看着他眼底的讥嘲,好像在嘲笑她的胆小。她心里一阵羞恼,怒气顿生,没有人比这个人更可恨了。
璃琴脸色沉了沉,低声喝道:“松手!”虽然生气,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极力压低声音,不想让两人都难堪。
“不松!”夏侯御风也是小声说着,语气坚决,只是眼神却望着她身后,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那样的神情像是挑衅。
雪墨翎见璃琴离去,也跟着她上楼,只是落后她几步。此时看清夏侯御风的面容,神色微不可察的一变,旋即皱眉,为他眼里的得意以及挑衅之色。雪墨翎看看璃琴,再望向夏侯御风时,眼里多了分恼怒和戒备,还有隐隐的杀意。
他一把将璃琴拽到怀里,动作强硬又粗鲁,看着夏侯御风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敌意,“这位公子,请尊重些”。刚刚还以为他是好心扶了璃琴一把,可此时看着他的眼神,还有那少见的蓝色眸子,似乎不止如此。
雪墨翎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喜怒不行于色,可此时他却真真实实的表现出了心底情绪。一想到那次的事,他就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
夏侯御风一边嘴角挑起,神态惫懒,那双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璃琴,笑意深深。
璃琴脸色白了白,身体晃了下,明明身后有雪墨翎在,她还是忙抓住了扶栏,似乎这才是唯一的依靠,身后这个人……她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