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之中,花痕已经不知所踪,玉明萧还在赖床一整天没吃东西也不知道饿不饿。
至于小太后则是见到朱厚照之后只有一个后脑勺,看起来朱厚照扒光了她却没有别的动作很是伤了她的心。
弄了桌好菜吃完之后朱厚照又和玉明萧温存了一番,然后恶狠狠的休息了一晚,夜夜笙歌的事情他暂时还不远去做。
两天之后,墨山林许诺的一千士卒终于出现在了朱厚照的面前。
墨山林没有说谎,这次来的真正是一千精壮。
一千个一看就知道是在种地方面是把好手的精壮站在朱厚照的面前,衣衫褴褛,指甲缝中还残留着很多新鲜的泥土。
在这个时候,朱厚照深深地体会到了属于劳苦大众的愤怒,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都有毫不掩饰的愤怒。
那种交织着惧怕和愤怒的侧目而视在一千双眼睛的汇聚之下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氛围。
哀伤。愤怒。敢怒而不敢言!
朱厚照明白了,这群忙着种地的人担心的是他们的田地,他们家人明年的口粮。
在这个关键的农忙时刻耽误一天都直接影响着明年能不能吃到一口饱饭,家里的孩子会不会被饿死。
名为兵,实为民,他们只想种地,从来不去想上阵杀敌的事儿。
“你们的地自然会有人帮你们种!”朱厚照沉默了一会,发现这会儿并不适合说什么为了家国天下,为了人民百姓。
因为眼前的人就是人民百姓,他们的家国天下就是那关系着他们能不能活下去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朱厚照只能这么说,用最实际的利益打动他们。
但这句话明显不够分量,帮他们种地的人家中也有田地,也得靠田里长出的粮食过活。这世间绝对没有那种为了别人可以放弃自家的百姓,哪怕是社会主义也不可能。
一千人还是鸦雀无声,用落针可闻的氛围宣泄着他们的不满。
朱厚照想了想,突然大声道:“你们不用担心,听我指挥每人可以领取二两银子,足够你们生活。”
二两银子,明朝的粮价是一石米一两银子,二两银子足够让他们活下去。
朱厚照深深的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升米恩斗米仇。在这方面农和士没有多大区别,你越尊重他们,他们越有恃无恐。
听到有实际的好处,一千士卒的眼中才出现了一丝光彩,但依旧没有人开口。
“银子明天就可以领回家,只要你们今天听令!”朱厚照继续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这群民兵才动了起来。
一天下来,朱厚照发现这些人的基础真的很差,会砍柴的人不一定会砍人,会割麦子的人更不一定会割人头。。
高明的武术发端于平常的动作这话不假,但绝不适用于他们身上,他们只是小民,不是天才。
枯燥乏味的训练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持续进行着,朱厚照并没有打算把这群人训练成一支强军,他现在只想摸索如何去练兵,训练新兵。
神机营的那群兵油子并不算,朱厚照有参与指点训练,所以他知道神机营骨子里还是兵痞,顺风浪,逆风跑,六个字就能概括。
随着朱厚照掌握了一部分兵权,墨山林也开始把各种情报送到了朱寿守备大人的案前。
说是匪徒动向,但是所有的情报都是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换了几个地名,几个人名。
其他的则是一成不变的匪首刘六率匪多少劫掠某地大户,残害百姓。
匪首刘七攻破县城,抢劫库银。
然后便是一两千的官军被几百匪徒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诸如此类的军情雪花一般的飞到朱厚照的面前。
到了这种时候他才深刻明白到史书上的记载并不是乱说,说不定在南方的沿海地区真的可能有几十个倭寇追着上千明军砍杀几十里。
强忍着耐性,在训练了半个月之后,朱厚照最终做出了出征的决定。
好歹也是集训了半个月,无论如何要比那些匆忙上阵的人要好上一点吧。
“今天,我们的训练正式结束。”随着朱厚照站在点将台上大声呼喝。
校场中训练刺杀的士卒渐渐的停了下来,所有的人迷茫的看着守备大人。
扯犊子呢吧?拉着我们辛辛苦苦的训练的半个月,耽误了不少下种的时间,你守备大人就为了戏耍我们?
“明天放你们一天假,后日辰时所有人都要回到这个校场上,但有晚来者杖二十,有不来着枭首示众!”
士卒听了这话先是一喜,随后大惊失色。
放假是好事,但是挨揍和砍头就不好玩了。
有胆大的士卒说道:“大人,不回去可以吗?”
朱厚照看着这个显然是害怕挨揍的士兵,严肃道:“不可以,每个人都必须回去,这有可能是你们见家人最后一次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儿上,士卒们哪里还能淡定,用屁股想也知道可能是要打仗了。明军作战,每次不死个百十人都不能称得上打仗。
朱厚照继续说道:“刘六刘七祸乱府县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经知道,后日辰时就是出征剿灭匪徒刘六刘七之时!”
好好的种地,谁愿意去打仗。这一千拨来的士卒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安安生生过饿不死的日子,****才愿意打仗拼命。
“大人,能不能放我们回家种田!”噗通通跪了一地,好死不如赖活着,没人愿意去搏一把。
朱厚照摇了摇头,十分残忍的拒绝了他们:“战死者有五十两银子的抚恤!杀敌一人赏五两,匪首百两!多说无意,你们快快回去吧!”
在朱厚照强硬的官威之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回去了,只是心态大不相同。
一百两银子,对这群苦哈哈来讲一辈子都挣不回来的庞大数字,想拼命一搏的大有人在。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朱厚照心中是极为矛盾的,毕竟要把这么多人亲手推向死亡的边缘,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很难说服自己。
这个凌晨,晨曦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朱厚照一个人坐在了空旷的校场上。
他在等待,在逼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