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娴与乔泷打闹之时,她的师尊严昭正在守山居后的孤崖上与人对弈。
两人都下的很是随心,不管胜负,只做消遣。
“安娴最近和她那徒弟走得很近。”严昭随口说道。
“那是她的造化。”对弈的青年白衣长发,二十七八的模样,温和稳重,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出众,但若多看几眼,就会感觉他的模样如深藏烟波浩淼之中,真假难分。
“你不想娶她了?”严昭悠悠一笑,问。
“师父,你我何仇?”落子一下,那青年微微苦笑道,“你这迁怒毫无道理。”
“灵隐,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严昭轻哼道。
“安娴这般的女子,又岂是我能拴住?”安灵隐摇头道,“再者,当年她为我断臂再生,又给我仙缘,再大的恩情因果,也结了。”
当年他本是天生无臂的废人,放安娴走时,他也想着是不要耽误了姑娘一世,家里发现安娴逃走后,让人去追无果,让他家都成为村里的笑话,谁知十二年后,那姑娘竟然又随飞来峰回到故乡。
那时他因残疾未娶,安娴为他治好手臂不说,还顺便把他拉到问心石上测了一测,谁知他的灵根悟性竟然出奇的好,但年龄已过,只能自费入外门,安娴为此几乎打劫了昆莱周围所有的妖巢,这才勉强供他读完那届外门。
这么些年过去,他与安娴一直都是好友,并无半分过线之情。
“你当年要是把她娶了,哪那么多事。”严昭冷哼,显得不悦。
“她花钱如水,弟子这身价哪能供的起来。”安灵隐摇头,微笑着安慰道,“想是师尊是看上乔师侄了吧?”
安姐有一双好眼睛,乔泷天资极高,处事更是四平八稳,不到十年就把剑峰扭亏为盈,略为培养,过个百年将昆莱刑罚之责交给他毫无问题,而师父也可以安心领悟人仙之境,一石二鸟。
“若是你可接这大长老主管的赏罚一责,我自不用看上他。”严昭淡淡道。
“不敢当师父厚爱,”安灵隐连连摆手,“灵隐峰的事情已经够我忙了,影暗那孩子最近又惹来不少麻烦,弟子实在分/身乏术,还是换乔师侄吧。”
“你觉得我要抢了乔泷,安娴会如何?”严昭冷冷地问。
前提是你抢的过才行啊,安灵隐低关头不语。
严昭看他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射日和云袖也是你这态度!我当时就不该收你们,一个个的都该去兔子峰种田!!”
安灵隐不能接话,否则这个麻烦事情的搞不好就落到他头上了,于是低头默默认骂。
“算了,滚,看到你们就来气!”严昭怒而挥手。
安灵隐点点头,便淡定地告辞了。
等一下守山居,便飞快地回了灵隐峰。
然后他的目光一凝,神色无奈,峰上,几只巨大的九头蛇,正在追咬他精心喂养的仙鹤,见他回来,几只九头纷纷盘成一团左顾右盼做若无其事状。
“师父你回来了?”影暗从毛绒绒堆里爬出来,顶着头上的呆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小暗啊~”安灵隐微微一叹,“不是不能养动物,但这仙鹤是我帮云袖带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眼睛比老鹰还尖,少了一根羽毛她都会放狮子咬人的。”
他这小徒弟的身板,一口就成两截了。
“九头们很聪明的,他们只是被关久了,追着玩一玩,”影暗有些不悦,头上的呆毛立得更直了,“师父,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父母那么虐待他们,不给吃喝还要收他们的积蓄,一个个都饿瘦了,就带他们回来住几天。”
安灵隐摸摸徒弟的头,拿这小东西没办法:“那可看好了,实在不行,让他们去参加兽峰的遴选,你可养不起这几个吃货。”
“谢谢师父。”影暗用力点头,随即又有点担心,“他们这么久都不化形,不好过遴选吧?”
驭兽峰的役兽遴选简直比挑龙选凤还苛刻,仪态潜力礼貌智力都要优中选优,但只要选中了,便是昆莱的正式役妖,有补贴有工作,待遇之高,让他们这些穷峰弟子都想去参加……
“我去和云袖说一声便是,”安灵隐微微一笑,又揉了一把徒弟的头发,关怀道,“最近钱够不够花啊,网时不够我这里还有,可别再把零花全拿来给小兽们买零食……”
“够的,上次我遇到了好多打赏,养他们一百年都没问题,终于知道尤佳为什么坚持发头条了……”影暗一说到这就眉飞色舞,当时他是很怕的,但等到后来提钱的时候,简直花得道心都要不稳了,最近零食买的都把小兽们一个个都养胖了好多。
“得了,你要改改这种小家伙们一讨食你就认输的行为!”安灵隐忍不住教训徒弟,声音重了一些,“那些小家伙们其实不那么饿的,只是希望你和他们在一起,你要坚持住底线!知道么?”
影暗用力点头,乖巧回答得好啊好啊。
然而一边说着,他就被身后一只大猫伸抓一勾,拉进了怀里,大猫还很不开心地瞪了安灵隐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凶他?
然后大猫低头拿毛绒绒的大脑袋蹭了蹭影暗。
影暗也微笑着揉回去。
只有安灵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罢了,说得再说,你明天也都忘了!”
昆莱北方群山外,又迎来几位客人。
外表姣好如女子的青年坐在山巅白雪之上,遥看远山,神情略有迟疑。
“姜儿莫怕,他们都是很讲道理的。”青衣女子在一旁掩唇轻笑,“太清派如今这样子,他们也不会将你太放在心上。”
“说的也是。”如今的太清掌门单姜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可怕又可敬,你知的,若论年纪,我只小他几百岁罢了。”
然而那位道尊百年前就已经除魔入道,居天下之巅,如今更是接天合道,了结困杀古往今来无数英杰的大天魔劫,功德无数,与之相比,自己的年纪仿佛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和他比?”安康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是我看不起小姜你,能和他比的,数十万年中,都莫想再有他人。”
“所以我才过来,”他平静地道,“我想在昆莱走一走,看一看,他和中洲到底不同在何处,虽然我已继承人仙仙灵,但那不过是重复祖父的旧路罢了,我想走吸取昆莱的道,太清无数岁月,也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
“小姜你的心胸可比你祖父强啊,”安康甚是满意,微笑道,“若当年跟在谢传灯身边的是你,太清怕是早就改变了。”
“什么意思?”单姜不解。
“当年你祖父也好奇昆莱之道,化成分魂附在玉坠之上,随谢传灯一同入了昆莱,”安康悠悠道,“但是,他畏惧了。”
“畏惧?”单姜无法想像,祖父元道祖可是人仙啊!
“他心里认可昆莱一切行为,但习惯又否定他们不分尊卑,反对师长的各种行为,”安康回想着数百年前那次悄悄来看儿孙时遇到的情郎,神色略有失望,“他觉得谢传灯的道,已经被昆莱同化,不再是太清的道,更畏惧传灯对太清想做的改变,否则若有他的支持,谁会去为难谢传灯呢?”
“你都没有告诉我。”单姜皱眉,若那时他知道,一定不会任祖父胡来。
“那时我正生气哩,”安康轻哼道,“谢传灯升山后,他可是由玉坠中脱出,附身到一具凡女尸体上,当了谢传灯百多年的正妻。可气死我了。”
单姜惊呆了:“正、正妻……祖父怎么会,会做这种事,他他可是人仙啊!”
“我这恐怖的模样,他都可以和我生下你爹,他当年为了体会世间百态做过的事情——呵呵,临时一个肉身是男是女,他又岂会在意?再说,被昆莱策反的卧底那么多,若谢传灯在西洲娶了安娴,最后不愿回太清,岂不是赔大了?”安康呵呵笑道。
“最后他还是赔大了啊!再说,谢传灯是有儿子的啊!”单姜觉得自己要炸掉了,难道当年死的谢守清,还是自己的叔父?而且这叔父还是祖父生的,天啊,地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这倒没有,传灯哪有那胆子,他们之间只是做个样子,单郎附身时那凡女刚死不久,生前已经有一个年幼小儿了——不过那孩儿他也养了百年,最后却能眼看他死,也是心如铁石啊,小姜你可别学他哦。”安康轻笑道。
“祖母,”单姜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你当年是怎么放过祖父的啊?”
不是负心汉祖母都要啖之么?
“想知道么?”安康微微一笑。
单姜自然点头。
安康微笑道:“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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