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虽说此时站的地儿不是什么山寺,但入眼都是桃英缤纷的景色还是让田喜乐在心里大大地赞叹,就是小丫头安宜秀也带着灰灰在桃花林里像小鸟儿一样飞跑着。
田喜乐前世最向往的就是存够了钱,找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养老,春赏桃花夏赏荷,秋赏菊花冬赏梅,那样的日子美的不要不要的,只可惜她一直就是个劳碌命,还没等实现人生目标,就穿越了。
穿越了又是各种劳碌,让她觉得那样美好的日子太遥不可及。
而如今,站在这风光绮丽的桃林之中,田喜乐几乎是把所有的烦恼都忘到脑后,眼中所看都是一片艳粉夹着嫩绿的世界,耳中听到的除了风声鸟鸣,就是小丫头快乐的笑声,好似一切烦恼喧嚣都远离而去。
田喜乐闭着眼嗅着山风吹来的桃花香,不由感慨道:“等我老了能有一处这样的地方养老就好了!”
安宜阳负手站在田喜乐的身后,被田喜乐的笑容感染,这一刻的心情是两年多来没有过的平静。
田喜乐所想又岂不是他所愿?若能在这一处桃园之中,与心爱的家人一直到老,他此生也别无所求了。
虽然,这个目标还需要很多的努力,可不养老也可以在家里种上这样一处桃林啊。
安宅很大,到处都栽上桃树,不就能看到桃林一样的景色?他若在这里也建一处小屋,每年桃花开的时候也可以过来小住几日。
安宜阳规划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没有注意到田喜乐已经顺着安宜秀和灰灰跑的地方追了出去,就算山上人少,田喜乐也不放心安宜秀带着灰灰跑太远。
有灰灰在,倒不怕有拐子盯上安宜秀,可在这山中,危险可不单单是来自于人类,田喜乐还是希望时刻都把安宜秀放在自己的眼前。前世从新闻报道里看到不少因大人疏于看管,孩子发生意外的事件,田喜乐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意外,成为家人永远的痛。
虽然是山路,但因这片桃林也算是平安镇外著名的景点,每年桃花盛开之时都能吸引来很多游人,山路修的都很平坦,而这片桃林也种在平坦的山坡上,林中只有做为景致或供游人歇息的大块石头,小些的石头都被清除干净,地面上都是一片青草绿,就是摔倒了也不会受伤,更没有滚下山坡的危险。
因还能看到安宜秀的背影,田喜乐也没急着追,只是在后面喊她跑的慢些,安宜秀也回头跟田喜乐保证。
所以,当从桃林里突然钻出几个人拦住安宜秀时,田喜乐除了大叫一声安宜阳的名字,就只能加快脚步赶过去,却还是让其中一人把安宜秀抱起来就跑,剩下几个人手拿石头和木棍挡着灰灰,被灰灰咬了几口,同时灰灰也挨了几下。离着些距离,田喜乐还是看到灰灰的头上有血流出来。
田喜乐心里更急,脚步更快,可虽然没缠那种跑不快的小脚,一个女人穿着长裙,哪能跑得过腿长脚长的男人?等田喜乐追过来时,就只看到几个四散奔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桃林里,而同样消失的还有小狼灰灰。
咬着牙,田喜乐朝着有血迹的方向追去,虽然不知道这血是灰灰的,那是那群人流下的,但只要被她逮到一个人,总是能找到安宜秀的下落。
安宜阳听到田喜乐的叫声有异,赶过来时连人影都没看到,可地上残留着血迹,安宜阳脑袋‘轰’的一声就空白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血是谁流出来的,只能在心里念着,千万不要出事!
循着血迹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山脚下,才看到正死死抱着一个人大腿不放的田喜乐背对着他,那人肩上扛着小小一团的正是安宜秀,而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的一团青灰色,就是不知死活的小狼灰灰。
看那人肩上扛着安宜秀,一手还拿着根木棒,一下下地往田喜乐的身上砸,但因田喜乐是从正面死死抱着他的大腿,他手上的棒子打不到田喜乐的头,可打在背上的声音,隔着这么远还是沉闷地传来,安宜阳顿时就血往上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冲上去。
可又怕石头伤到田喜乐或是安宜秀,到了近前还是捡了根木棍,照着那人的头上就抡了过去。
那人正拿着木棍用力地打田喜乐,只恨不得一下就把人打死。这女人跟那头被他打翻的‘狗’有一拼了,都是张嘴就要把人咬下一块肉的,他都不敢想像自己的腿现在是怎样的血肉模糊。
除了最开始那两口是被灰灰咬的,后来的几口都是田喜乐的杰作,隔着裤子都能咬下一块肉,这女人比传说中还要彪悍啊。早知如此,他才不会为了几十两银子答应做这一票。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就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安宜阳抡过来的棍子,想躲吧,却被田喜乐死死地抱住大腿,压根就躲不掉。
下意识偏头,却不想被田喜乐又咬了一口,一痛之下,倒是把头凑上了安宜阳的棒子上,眼前晕了晕就朝后倒去。
本来已经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的田喜乐,见他突然倒下,怕摔到安宜秀,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快速地爬起来,把安宜秀接在怀里,可刚把安宜秀递到安宜阳的怀里,田喜乐就吐了一口血,紧接着翻着白眼倒下了。
安宜阳抱着昏迷不醒的安宜秀,一手接住身子往下倒的田喜乐,长这么大,还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恐惧过,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带着哭腔低喊:“不能死,喜乐,你不能死……”
田喜乐醒来时,外面的阳光很好,窗子是被打开的,清风从窗口吹进来,不冷还带着些暖意。可这份轻风暖意中却夹着很浓的汗味,这得是多久没洗了才能沤出这么酸爽的味道?
田喜乐皱着眉看眼前这个胡子拉碴,还一身汗味,正端着个碗往嘴里扒饭的男人,她愣是看了许久才认出来是安宜阳,这是从哪个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想笑,发出的声音却沙哑难听,而因笑扯动了胸腔,里面火烧火燎的疼,田喜乐才记起她被人打到吐血昏迷的那件事。
当时她是把安宜秀交给了安宜阳,小丫头应该是没事了吧?
安宜阳听到田喜乐发出的声音,脸从碗里抬起来,就见田喜乐正痛苦地皱着眉。但人却是醒着的,当时就激动的把饭碗扔了出去,“喜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秀儿这几天都不肯好好睡觉,一直就要守在你床边哭,刚刚才哭睡了,被丫鬟抱下去。”
从田喜乐被抬回来,到田喜乐醒来,安宜阳在她的床前整整坐了十二天,除了去茅厕,就是饭都是在田喜乐的床前吃着。头几天他连饭都吃不下,可被安宜武打了一拳,又被安宜泽骂了一顿后,安宜阳觉得他们说的都对,田喜乐还昏迷着,他若是再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难道还要等田喜乐醒来照顾他?
虽然他愿意被田喜乐照顾,却怕再把田喜乐累坏了。
所以在后来的几天里,他也才能吃下饭,只是像打理自己这种事,他是不愿意的,虽然同别人说是怕田喜乐醒来看不到他会害怕,心里却是怕田喜乐真不行了,他也看不到最后一眼。虽然残忍,却是事实。
见安宜阳一个大男人,一激动眼泪就出来了,田喜乐虽然感动,却还是觉得好笑,想要奚落他几句,但嗓子又干又哑地只能发出沙沙声。
安宜阳忙去桌上倒了一杯还温着的水端到田喜乐床前,小心地扶起田喜乐,喂她将水小口小口地润下,边喂还边道:“慢点,你都昏迷了十二天,刚醒大夫说让先少喝水。”
田喜乐喝水的动作就是一停,想不到她竟然昏迷了这么久,也难怪安宜阳会颓废成这样,不过也说明他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地守着自己,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喝完了水,总算能发出不太难听的声音,田喜乐对安宜阳虚弱地皱眉道:“难怪我会昏迷十二天,你身上这味也太鲜了,就是好人都得让你给熏晕了。”
安宜阳之前只担心田喜乐,也没注意到他自己,如今听田喜乐一说也觉得他身上这味儿有点熏人,难道真是被他熏的田喜乐才醒不过来?
安宜阳幽怨地盯着田喜乐,既然能说笑了,应该就是没事了吧?他是不是该去打理一下自己?免得再被田喜乐嫌弃。
不过,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形象而被田喜乐嫌弃,安宜阳却完全没这个压力,他把自己祸祸成这样是为了谁?只要她有点良心就不会嫌弃。而且,苦肉计什么的,安宜阳玩的很好,就算这一次不是真心想要使苦肉记,但田喜乐就不会因他的担心而有所感动吗?
他想:只要是个女人就得感动的眼泪横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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