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好奇地看向苏络,见苏络一脸神秘,他压低了声音,“二姐,你要同我说什么?”
苏络看了四周一眼,附到苏慕耳边轻声道:“慕儿,将来无论做什么事,你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保全自己。”
苏慕闻言,扭头看向苏络,拧了拧眉,“二姐,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络摇了摇头,“总之你记着我今日同你说的话,不能意气用事,不然不止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苏慕拉住苏络的手,有些担忧,“二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同我说说,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抱住你和孩子。”
苏络正了正脸色,“你只需要记着我刚刚同你说的话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多问!也不要同任何人说起我刚才与你说的话!”
“可是二姐……”
“好了,不要再说了!”苏络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肯定,姜寒笙笑着走了过来,看见苏络的脸色,好奇道:“怎么了?苏慕惹你生气了?”
苏络弯了弯嘴角,起身走向姜寒笙,“我正教训慕儿呢,如今身在官场,可不像以前一样事事有我们照应,让他千万小心些,他还不服气,同我顶嘴呢!”
“真的吗?”姜寒笙看向苏慕,眼里有打探,“苏慕,以往你二姐无论说你什么,你都不会顶嘴啊!怎么如今她怀有身孕了,你还同她顶嘴?刚刚是谁要同我争着护着她的?”
苏慕低下头去,将想说的话咽进喉咙里,瘪瘪嘴,“苏慕……苏慕知错了,以后二姐无论说什么苏慕都不会再顶嘴了!”
“这还差不多!”苏络挽住姜寒笙的胳膊,往他身后看了看,“是谁来访吗?”
姜寒笙将苏络的脑袋扭回来,“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管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养着你自己就行了。”
苏慕看着眼前苏络与姜寒笙的恩爱,不愿再打扰,他心里有事,又是关于苏络的,便向两人告辞后,回了自己的府邸。
另一边,苏馨荷狼狈地趴在地上,她已经被人剥光了衣服,身上只余一块肚兜。她将脸埋在胳膊肘里,长长的头发几乎遮完了脸。
苏络!苏馨荷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苏络,只觉得无论骂苏络什么都难以解她心头之恨。她的手指深深地扣在泥土里,长长的指甲因此被折断也没有丝毫痛苦的感觉,她的脸部已经够扭曲了,却因为仇恨而变得更加狰狞。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一点,因为他们都只顾着指着苏馨荷的身体,唏嘘着,曾经多么美艳的女子,如今竟然丑到这种地步,就算是送给别人,别人都不一定稀罕。
苏馨荷听着萦绕在耳边的嘲讽声,心里的仇恨几乎要将她淹没。苏络,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彻底摧毁了我作为一个女子最后的羞耻心,你让我在姜国的名声彻底毁了,我再也不能昂首挺胸地告诉众人,我是苏馨荷,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你毁了我安身立命的地方,毁了我,你赢了。
苏馨荷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好像是爬着离开的,像条狗一样。她没有将脸露给任何人看,虽然她知道自己这张脸就算抬起头来给别人认,别人也不一定会因此认出她来。但是,她还是将头深深地埋着。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爬着,直到周围没有一丝声音了,她才抬起头来。
她发现她到了一个乱葬岗。
周围到处都是尸体,大多是些无头尸。毕竟周家买卖官职一事牵扯了太多人。那些被砍头的官员,家里人来收了尸。剩下的,便是已经没有家人的周家人了。
周家人啊……苏馨荷眯了眯眼睛,在这阴森森的乱葬岗里,她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周家人,哈哈……”苏馨荷大笑出声,“我以为我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你们比我更惨啊!想当初,你们周家多么风光,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你们周家,皇上生辰,你们周家单独都坐了三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可是再大的荣耀又怎样?如今你们还不是孤零零地躺在这乱葬岗上,连尸体都没有人来收!我虽然可怜,可我还有一条命,我只要有命在,我就还可以再将苏络扳倒!但是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们连自己的尸体都保不住,更别说报仇了!”
乱葬岗里,几只乌鸦飞了过来,它们停在苏馨荷不远处的一个无头尸身上,啄起一块腐肉就飞远了,似乎有些惧怕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苏馨荷。
苏馨荷瞪着那几只乌鸦,疯狂地朝它们扑过去,“你们看什么看!难道我苏馨荷还会轮到你们来欺负吗?你们现在就尽情地笑吧,等到有一天我报了仇,再将你们都杀了,杀了!”
苏馨荷的呐喊声在空旷的乱葬岗里回响,满是苏馨荷疯狂的笑声,苏馨荷笑着笑着,眼睛里的恨意越来越浓,一只胆大的乌鸦竟然朝着她直直地飞过来,猛地啄走她的左眼,嘎嘎地笑着飞走了。苏馨荷的笑声戛然而止,突兀地换成了一声尖叫声,随后便是悠长的惨叫声,她捂着自己血淋淋的眼眶,叫声一声比一声尖锐。
乱葬岗里的乌鸦都被苏馨荷的声音吓得飞走了,阴森的乱葬岗里,只剩下了苏馨荷一人。不,应该说,只剩下苏馨荷还在呼吸着。
空气里原本散了一点的血腥味,因为苏馨荷再次浓厚了一点,苏馨荷只觉得左眼眶的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双手去捂都捂不住。突然,她觉得眼前有个黑点在靠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彻底黑了起来。
她的左眼的血腥气息引来了贪婪的乌鸦。
苏馨荷再也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别人嘲笑的眼神,看不见别人嫌弃的目光,也再也看不见蓝天白云。
她的世界,将只能在黑暗中度过。
“苏络!”苏馨荷大喊着苏络的名字,挥舞着手,很快便触摸到一块冰冷的东西。
苏馨荷看不到,在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一双奇怪的眼睛,他看着苏馨荷像看那些死尸一样,眼神冰冷。
苏馨荷的手碰到了他的面具。
然后,苏馨荷又是一声惨叫声。
她的双手被那个男人砍掉了。
“你有什么资格叫她的名字?”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还在滴血的剑刃,轻轻吹了吹,“我的面具不是谁都能碰的,既然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苏馨荷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咬着牙,从牙齿里憋出几个字来,“你是谁?”
这个陌生的声音,她可以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出现在心里,是为了什么?她仔细回想着他刚刚说的话,猛地抬起头来,想要瞪一瞪那个男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双眼已经被乌鸦吃了。她忍着痛,半是质问半是疑问,“你是苏络的人?”
“噗”的一声,利刃刺入**的声音,苏馨荷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冷笑一声,“我没有见过你,怎么,你又是她的哪个野男人?我就知道苏络不是个省油的灯,偏偏姜寒笙还被她骗得团团转,像个傻子一样!”
“呲啦”一声,剑从**里拔出来,随后又刺进另一个地方,苏馨荷都有些站不稳了,才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再次道:“你连叫她名字的资格都没有,还敢污蔑她?”
“原来又是一条忠心护主的狗啊!”苏馨荷最终承受不住,跌坐在地上,她粗粗地喘着气,像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越流越慢,越流越少。她的身体似乎已经不能负荷那些流失的血所带来的晕眩感了。
天旋地转,苏馨荷倒了下去,还在重重地喘着气,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慢慢走近她,再次朝着她刺了一剑。这一剑,苏馨荷明显感受到身子一颤,呼吸更加艰难了起来,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这才轻笑一声,“就凭你,还敢跟她比?若不是她想留着你的命慢慢折磨你,我早就一剑了结了你!”
“一条狗……一条……狗”苏馨荷的话还未说完,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寂静的乱葬岗里,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看着已经是一具死尸的苏馨荷,再次轻笑出声,“一条狗吗?”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连刚才唯一和他说话的苏馨荷都已经死了,这个乱葬岗里更加安静了。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在乱葬岗边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回过头,看着苏馨荷的尸体,嘴角扬起笑意,“你以为谁都能当她身边的一条狗吗?”
说罢,他又踏着一地的落叶慢慢离去,背影萧瑟。
苏馨荷就这样躺在地上,成了众多尸体中的一个。
安静的乱葬岗里,几只乌鸦盘旋着,偶尔发出一点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