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摇了摇头,“我们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发散出去找了,可是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只有五天……时间有些来不及了。”苏络算了算,转过头看着月娘,“月娘,我之前叫你帮我找的大夫呢?都到齐了没有?”
“到齐了。”月娘眉间染上一丝忧心,“络儿,你也要跟着去配药吗?这样的事让他们去想办法就好了,你没必要……万一你被传染了怎么办?”
去配药,自然就要接触那些瘟疫,月娘看着眼前羸弱的苏络,话语间浓浓的都是担心,“连皇宫里的御医研究了三四天都没有一点消息,这个瘟疫定是很棘手的,你领着那些大夫也不一定能配出解药来,要不你再等等皇宫里的消息吧?”
苏络摇摇头,放开了月娘挽着自己的手,“月娘,来不及了,我不能干等着了。毕竟我擅长毒术,反其道而行说不定还能找到解药。再不济,我也会一点医术,总会派上用场的。”说罢,转身急匆匆地下了楼。
就在苏络同几位大夫一同配药的日子里,苏馨荷也疲惫地与几位药房的掌柜一同施药。难得得了空闲,姜温晴的婢女又鼻青脸肿地跑到她跟前,一边哭,一边请求她去看看姜温晴,说姜温晴在三公主府将能砸的都砸了,还打死了好几个婢女。这婢女没有办法,想着平日里就她与姜温晴关系很好,才跑来求她。
苏馨荷看着哭得一脸泪花的婢女,犹豫了起来。
姜温晴是最早被染上瘟疫的人之一,她的病情也很是严重,若不是皇宫里的珍贵药材都源源不断地往她那里送,她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力气将三公主府的东西砸了。
如果去的话,很有可能被染上这种病……
苏馨荷内心做着极其艰难的抉择,可若是不去的话,万一姜温晴运气好活了下来,她以后想要倚靠姜温晴就难了,想要利用她来对付苏络更是难上加难了,而且,她若是想要顺利地嫁给姜天衡,这也是讨好姜温晴最快的一条路。
“苏大小姐……”那婢女哭得梨花带雨,就这样跪在苏馨荷面前仰头看着她,“苏大小姐,求求您去看看三公主吧,洛阳人人都说您是菩萨心肠,求求您了,你就去劝劝三公主吧……”
苏馨荷咬了咬牙,“你等等,我待会就同你一起去三公主府。”
苏馨荷回到自己的房中,将能吃的药材都吃了,身上也佩戴了好几种药材,这才同婢女去了三公主府,一踏进三公主府,苏馨荷就发现往日来往的婢女明显少了许多,连以往偶尔看见的禁脔也一个都没瞧着,苏馨荷疑惑地看向婢女,婢女连忙解释道:“公主心情不好,已经杖杀了好几名婢女了,下人们惶恐,都躲在自己的房里不敢出来,那些公子们也担心自己被传染,更是不愿出来,有好几个都因为公主传召没有去被公主下令丢进了护城河里。”
三公主府的禁脔,下人们都恭敬地称一声“公子”。
姜温晴因为府中养了禁脔,所以甚少邀请谁进三公主府一叙,都是去外边参加别人的宴会而已,唯恐让外人得知了她养了禁脔。但苏馨荷不同,苏馨荷是姜温晴主动邀请进三公主府的,姜温晴也没有瞒着她,自己养禁脔的事情。这婢女常常跟在姜温晴身边,自然知道苏馨荷对于姜温晴而言的不同,也就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青莲跟在苏馨荷身后,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听到这婢女这么说,心里更是惶恐,望着四周鲜有人走动的三公主府,更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阴森森的。
“你来了啊。”一个消瘦的男人站在梅花树下,听见声响,回过头对着苏馨荷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也不会来。”
苏馨荷看着眼前的秦符,眼里有一丝可惜闪过。
这秦符好歹也是当年的玉面小生,也曾让一些小姐们神魂颠倒,如今却消瘦得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面色憔悴,好似老了十几岁似的。
自从周美玲宴会上闹了那么一出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秦符了,今日这一见,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眼前之人是秦符吗?他还有着温润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丝沧桑和无奈,苏馨荷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直到秦符笑了笑,她才回过神来,“我听说三公主心情不好,来看看她。”
“你来了也好,她自从染了瘟疫后,心情一直不好,府里很多人都被她下令杀了,她和你关系一向很好,你劝劝她吧。”秦符也没有计较苏馨荷的失礼,更没有计较她眼中明显的同情,转身看着苏馨荷房间的方向,脸上很是落寞。
苏馨荷点点头,想要再同秦符说些安慰的话,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冲秦符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三公主还在生驸马爷的气吗?”
那婢女本不想回答的,见苏馨荷一直盯着她,只得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三公主同驸马爷之间的事,只是三公主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好脸色给驸马爷了。”
见苏馨荷还欲再问,那婢女指着前方道:“苏大小姐,已经到了。”
苏馨荷点点头,看着婢女仓皇离开,直到她走得不见了人影,苏馨荷才对着青莲道:“去将三公主的贴身东西找一件藏好,待会带回府去。”
“大小姐……”青莲有些害怕地看了苏馨荷一眼,正欲再说,就被苏馨荷呵斥道:“叫你去就赶快去,啰嗦什么!”
青莲委屈地点点头,看了眼四周,小声答道:“奴婢知道了。”
苏馨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提着裙子往里面走去,就听见一声怒喝,“你们这些狗奴才,死哪里去了?给本公主滚出来!”
“这是怎么了?”苏馨荷温柔地问了一声,同姜温晴的暴怒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躺在床上的姜温晴听到苏馨荷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苏馨荷叫住了,“三公主,您别动!”
姜温晴早已嘶哑了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她果然听话地没有再动,小声抽泣道:“我以为……我以为你们都不会管我,任由我自生自灭了!馨荷,真的是你吗?你真的来了吗?”
苏馨荷点点头,就要撩开帘子,却听姜温晴喊道:“别,你别进来,会传染给你的。”
苏馨荷这才放下心来,好在姜温晴还有一丝良心,没有让她近身服侍,于是苏馨荷说着的话也更是温柔,“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人管您呢,皇上还有皇后娘娘、四皇子都担心您的病情,日日派御医往您这里走,什么珍贵的药材都往您这里送,您若说他们不管您了,那真是太冤枉他们了。”
姜温晴不是不明白这些,可一直没有人来同她说这些,她本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因此才想不开,如今听着苏馨荷同她说这些,才委屈又难过地点点头,“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来看我?”
苏馨荷仿佛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她轻言细语,话里都是无尽的温柔,“皇上日理万机,皇后娘娘又要掌管偌大的后宫,四皇子被皇上委以重任,也是许久没有合过眼了,三公主想想他们的难处,就别再同他们置气了。”
“可是……可是……”姜温晴还想再说些什么,冷不丁地被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眼泪都被咳出来了,她紧紧地捂着嘴,很是惶恐,“馨荷,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啊?”
再坚强的人在死亡面前也会害怕,也会不知所措。所以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三公主姜温晴,此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般,紧紧地抓住手中的被子,相信着不远处唯一一个来看望她的苏馨荷。
“怎么会呢。”苏馨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三公主,您要相信宫里的御医,他们会想办配出解药的。就算宫里的御医没有法子,皇上已经重金悬赏神医了,馨荷想着,这几日应该就会有神医揭榜了。”
姜温晴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所以三公主,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养,尽量让自己放宽心,别再因为那些奴才们生气了。”
“可是……可是那些狗奴才真的很不听话,他们因为我染了瘟疫就不敢靠近我一点点,也不敢来服侍我,你说,这样的奴才能不惹人生气吗?我就是要将这些奴才都杀光,看他们还敢不敢轻视我!别以为我染了瘟疫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我照样能要她们的狗命!”
苏馨荷勾了勾嘴角,满是嘲讽,说出口的话却同姜温晴一般残忍,“奴才不听话杀了就是,你又何必动怒呢?别为这些狗奴才伤了自己的身子。”
姜温晴点点头,“我就知道,只有馨荷你最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