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可可跑了半天，还剩一半多没送完。
“中饭都还没吃，赶紧回家吃饭。”我招呼方可可。等我们回到我家，已经冷得不成样子了。我妈端来一盆炭火，我和方可可就面对面围在炭火边搓着手取暖。
搓着搓着我就想起来杨艺歆，不禁浮想联翩。
“仲海哥，你想什么呢。”方可可见我眼神不对，好奇地问我。
“嘿嘿，没想啥，没想啥。”我挪着步子靠近火盆一点，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方可可已经在我家吃习惯了，我妈也毫不拿她当外人，直接“可可，可可”地喊，到了吃饭时间，更是顾她失我。
“来，可可，多吃点菜”
“来，可可，这个鱼不错，你吃点看看。”
“哎，要是我可可这么好的女儿就好了。”我妈感叹道。
“妈，敢情我这儿子给您丢脸了是吧。”我反驳道。
“哎，我就是想要个女娃娃，你又不是女娃娃……”
“嘿嘿，阿姨，我管仲海哥叫哥哥，您就把我当女儿呗。”方可可一点不尴尬，大方地说道。
“那哪成儿啊，你是大城市的大小姐，我们这，可不兴高攀了。”我妈倒是很客气。
“什么高攀不高攀，我们家也就是搬去了城里，我不也是农村人嘛，小时候还跟仲海哥一起玩儿呢，对吧仲海哥。”
“嘿嘿”我妈开心地笑，但也没说什么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觉得我家和方可可家是有差距的，她能被方可可这么坦诚地对待，已经挺高兴了。
下午我和方可可又出去送成绩单，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是送完了。方可可也回到了自己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我们在分岔路挥挥手告别。方可可欲言又止，大风大雪里我也没在意，看了她一眼就转头回家了。
方可可第二天就走了。还有几天就过年，她接走了爷爷奶奶，回城里和父母一起过年。我站在方可可家紧闭的大门前，心里还挺惆怅的。
过年的时候还算热闹，正月的晚上乡亲们互相串门，年龄小的孩子统统跑到我跟前让我给他们放烟花和爆竹。我点燃一根手持烟花，对着黑暗无垠的天空喷射出零星的火光。
孩子们都很高兴，他们完全没明白身边有个挺寂寞的哥哥。
我也不明白这寂寞从何而来。古人说的为赋新词强说愁，到我这就该成了为表哀愁强赋词了。
过完年后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我妈在家每天给我收拾一遍行李，看得我一阵心烦。
“妈，你别弄了，你这搞得就跟想赶我走一样，就一个小时的车子，我真落下什么我回来取就是了。”
“车费不要钱啊？”
您老果然还是注重节约，我为之绝倒。
开学那天，我又是早早到了车站。余小白不一会儿也来了，颇为勉强给我说了句新年好，就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准备去报道的学生。
我正担忧车能不能装得下，就响起了一阵车鸣。等车的人又是忽然围过去，抢得水泄不通。余小白吼了几句，几个胆小的学生直接就让出了位置。
我趁着这机会跟余小白一起挤上了车。
还没等余小白招呼我坐他旁边，我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余小白脸有微怒，悻悻然没说话。
我是为你好啊，不然等下多尴尬，我肯定会问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的。
车子直接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按照规定来说是不允许的，交警看到了会罚款，不过现在是返工时期，交警也不那么苛刻了。
我拖着箱子步履艰难，到寝室一看我居然还是最早到的一个。
没办法，我只好简单打扫了一下寝室，又拿出被子铺好了自己的床。
忙完之后我在床上垫了条新垫单，躺着睡着了。
一觉醒来差不多已经快到中午了。寝室还是一个人没有。
靠，我低声骂了一句，带上门就准备去食堂吃饭。
食堂也空空落落的。
不过在食堂的一角，我居然看见了梁真萌，她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羽绒服，连体的帽子就算是放下来的都几乎遮住了她半个脑袋。我端着饭走到她跟前，跟她打了个招呼。
“嘿，好巧啊。”
梁真萌抬起头，眼神蠢萌。
“蒋仲海，你这么早就来学校吗？”
“不早了呀，这都中午了。”我放下盘子，坐在了她对面。
梁真萌蠢萌的眼神变得复杂：“你……是不是搞错日期了？”
“今天是高二生报道，明天才是高一生……”梁真萌解释道。
……
“那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我来帮老师登记高二学生缴费信息的……”
……
整个学校这一天只有我和梁真萌两个高一生，梁真萌下午还要帮老师录信息，我只好一个人去街上逛了逛，快晚饭的时候才回到学校。梁真萌已经忙完了，正准备回家，还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吃饭。
“对了，你妈妈寒假是不是老是打电话给我啊？有个人说是你妈妈老是给我打电话，还说要找我爸妈。是怎么回事？”
我一拍脑袋，这事儿我都给忘了，不过好在我妈也给忘了。
我于是跟梁真萌解释了一遍，也算是提醒她不要在我妈那里露陷。
“既然你不去我家，那我请你在外面吃吧。”梁真萌难得主动了一次，显得很大方。
“不用了吧……”看着梁真萌哀怨的眼神，我到底还是没说完拒绝的话。
学校附近的西餐厅里，我和梁真萌紧张地看着服务生。
“给我来一份这个……这个意大利面吧。”我看着菜单，颇为艰难地选择了一个。梁真萌看了看，要了份披萨和土豆泥。
“我说”，服务生走了以后，我小声问梁真萌，“咱们干嘛要来这儿吃啊？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有情调的地方……”
“我……以前和我爸爸妈妈吃过西餐厅，自己来也是第一次……”
“这里东西很贵吧？我刚才看菜单那份意大利面要36，什么面条啊，卖这么贵……”
“……”
“话说来这里一般都是吃牛排啊什么的，你吃过没有？”我问梁真萌。
“没有……我跟我爸爸妈妈吃，他们不让我吃这个……”
“……”
我和梁真萌局促地聊着天。西餐厅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还伴着大概是理查德的钢琴曲。梁真萌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氛围，端庄优雅地坐直了身体，看着我不说话。
“……”
只不过，她这样娇小的身材和略带稚气的脸庞，做出这样的姿态，怎么看都有点让人忍俊不禁。
“哎，你行了，别这么严肃啊。”我提醒她。
“啊？”梁真萌脸色一红，习惯性低下头去。
菜品上得倒是很快。
意大利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面条的质地反而不如街头面馆的面条，倒是配送的面酱还说得过去。我艰难地吃掉了一半多，感觉有点饱了就停了叉子。
梁真萌则是吃完了所有的土豆泥，此时正在消灭剩下的披萨。见到我在看着她吃，又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吃完结账，在收银员破带疑惑的目光下，梁真萌掏出一张毛爷爷完成了付款。
“其实也不贵嘛”，梁真萌出门之后还跟我总结了一下。
“下次还是别来这种地方了，我那个面条一点都不好吃……”
“嗯？下次？”梁真萌居然露出狡黠的目光。
“额……”
“对了，你还不回去吗？”回学校的路上，梁真萌陪着我走了一段路，似乎大有和我一起走到学校的意思。
“我……想去学校逛一逛。”
我只好不说话了，梁真萌实在是个好孩子，连说谎都不会。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和梁真萌的关系。
差不多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边的街灯发出昏黄的光，把地面也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