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芙萝治疗脚腕处的伤口时,贺言矜悄声吩咐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之后,芙萝一直盯着他的双眸逐渐缓慢地合上,拽着他衣袖的细白指尖也一点一点地垂落下去。
看着脱离自己衣袖的指尖,年轻俊美的长官静默一瞬,漂亮双眸看着女孩安静的小脸。
“麻烦帮她做一下全身的检查。”
医生喏喏地应了,仿佛十分惧怕这位人民的保护神。
贺言矜再次看了一眼芙萝,最终走出了手术室。
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年轻长官斜靠着墙,微微垂首看着地面的某一处,一双腿笔直而修长,军帽遮挡住了半边俊美的脸庞,只有白皙下颌露在外面。
一只手臂随意垂在身侧,指尖白皙修长,另一只手上捏着军绿色的大衣。
在他旁边,几个士兵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言矜却没有察觉,垂眸思索着手术室里的人。
想着自己刚刚见到的女孩的模样。
到了医院以后,军大衣自然要被脱下。
她一开始非常不适应白昼,刚揭开军大衣时,黑白分明的双眸立马下意识地紧闭,但在察觉到自己要走开的一瞬,细弱指尖却非常迅速地牵住了自己的衣袖。
纯净淡漠的双眼睁开,蕴着生理反应溢出的水雾。
眼眶泛红,眼神却是冷寂的。
她的身体实在太过于瘦弱纤细,在光线明亮的白天更加明显,骨瘦嶙峋这个词,就是对女孩此时模样的真实写照。
除了要治疗脚上的伤,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病症,还是需要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贺队,您认识里面那个女孩子吗?”
就在贺言矜低头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士兵被推出来了其中一个。
好奇心大过对长官的敬畏,他犹豫着问道。
无怪乎他们这么想,贺队一路上的表现,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产生这样的疑问。
从上直升机开始,哦应该说从地窖出来以后,贺队就一直抱着那个女孩子,就连上了直升机以后都没有松开。
到了医院以后,医生要接过女孩也被拒绝了,而是自己亲自将人放到了移动担架上,还任由女孩牵住自己的衣角。
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因为贺队他洁癖啊!
除了军队里必要的格斗训练,偶尔会产生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外,贺队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啊!
结果现在,竟然安静地任由人拉着他的衣角!
还是毫不费力就能挣脱的那种,结果贺队却没有任何的抵触!
他们真的!十分好奇!
听到士兵的疑问,贺言矜抬头看了他一眼,眉眼清冷如雪,长睫微凝,眼神仿佛又恢复了平日的慵懒恣意。
那个士兵下意识一抖。
“好奇?”
简单的两个字的反问,语气似乎有些轻柔,但长官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他站直了身子,军绿色身形颀长挺拔,看着士兵的眼神深邃淡漠。
“你们几个也是?”
意味不明地扫过旁边几个士兵。
几个士兵都感觉到了气氛逐渐变得严肃凝重,笔直挺拔的站起了军姿。
“报告长官,不好奇!”
因着是在诊所,士兵们的声音不大,但是铿锵有力,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正当贺言矜还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医生却突然推门走了出来。
“这位,长官?”
贺言矜回身看去,医生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抖了抖身子。
“病人的双脚上的伤已经处理完毕,但是她的身体非常虚弱,我们诊所的设备不足,建议您带着她到大城市里的医院去检查一下。”
精致眉骨微蹙,贺言矜颔首:“麻烦您了。”
于是仍然处在昏迷中的芙萝被推了出来,瘦弱身形在担架上几乎只占了小半边。
没时间计较士兵们的话,贺言矜重新用军大衣将芙萝整个包裹住,带着人往外走,一边沉声吩咐。
“回帝都。”
“是!”
劫后余生的感觉,几名士兵立马跟了上去。
-
一周后。
帝都某军区医院。
一间单人病房里,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着,只有一台昏黄的壁灯开着。
正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孩。
女孩的五官很美,但脸蛋和身子都十分瘦弱单薄,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格外细弱,几乎只有成年男子两指宽。
手背的肤色苍白,几近透明。
因此青筋肉眼可见。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手背上粘着两条医用的胶带,连接着正在滴落的营养液。
乌黑长发被妥帖地压在身下。
倏而,病房的门被轻声打开,走进来一个身姿修长挺拔的年轻男人。
男人的容貌俊美无俦,五官精致漂亮。
动作轻柔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自己手里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眉眼清寒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贺言矜看着芙萝因为连续一周打点滴,手背都被扎出了好多青紫的针眼。
白皙指尖不自觉地握住她细软指尖,触手冰凉。
那天之后,他就带着女孩回了帝都。
在军区医院进行了全身检查。
果然发现很多的问题。
长年被关在地下室,身子受了风寒,因此身体的温度比常人低,也是俗称的体寒。
同时因为被关得太久,身体机能发生了一些改变,如今皮肤不能直接受到阳光直射,否则很容易晒伤,甚至有可能造成皮肤癌。
而且似乎丧失了语言功能,声带虽然没有退化,但是却暂时不能说话,对听到的东西也会反应迟钝。
双脚也因为长年被脚铐拴着,目前也无法走路。
此外,就是各种营养不良造成的毛病,比如胃病、身体发育较晚等等。
骨骼检查是十六岁的少女,身形却像是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而且至今没有来过生理期。
这些,都只能是今后慢慢地调理和培养。
贺言矜看着女孩的双眸,神色晦暗不明,纤长睫毛垂落,仿佛凝着寒霜。想起自己在村长等人嘴里问出的话,漆黑瞳仁不自觉就染上暴戾的神色。
闭了闭眼,把不好的情绪压下。
握了握手中纤细温凉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摩挲。
“你怎么还不醒呢?是不是在害怕,不用怕,你已经安全了。”
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着男人低哑的声音。
这是他这一周以来都在做的事。
军医说了女孩的身体机能虽然很差,但是应该不至于昏迷这么久。
目前的情况,只可能是身体本能地抗拒醒来。
所以这一周,一边处理卡曼村事件的后续,贺言矜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到病房来,或多或少地对女孩说一些话,希望能将女孩唤醒。
“你小时候很活泼爱闹,是大院里最调皮的孩子,总是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上树爬墙你都会做。”
“还总是念叨着要嫁给我,你现在躺着,我可是不会要你的。”
他的语气带着慢条斯理的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