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就快要结束了。
温禧转身要走,薄湄立即拉住了她的手,詹半壁见状皱了皱眉头。
“就像半壁说的,不过是过个场,你不必惊慌。”
薄湄不说话,她就是拉着她的手,一分都没松。
詹半壁握住薄湄的另外一只手,“你不用害怕,没事的。。”
薄湄仍旧不说话,她望向摆弄这那把枪的吴洱善。
“洱善,是不是快完了?”
“什么快完了?”
“乐队的演奏……”
“恩,鼓手已经在退场了。”
“你能留住他们吗?”
眼前的情形像是贪玩的孩童不想归家,詹握着薄湄的手,薄握着温禧的手,吴洱善放下枪,她缓缓站起来,薄湄一个字也不用多说,她吹了个口哨就将小费塞给了侍者让他去留下鼓手。
“…………”
三人一时无话,隔着将要散场的各方宾客,吴冲着乐队指挥打了几个手势,她看向薄湄,“shalldance”
吴洱善伸出手,她邀请着薄湄,也邀请着面色冷峻的詹半壁和面沉如水的温禧,这一刻她变成了薄湄的传话筒,她张口道:“来吧,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夜晚了。我们四个人,已经很久没一起跳舞。来吧,像小时候一样。来吧,我知道我们可以跳得惊艳全场。”
詹半壁和温禧不为所动,她们不约而同看向站在落地窗外,四散而立的国安局特、工,他们都在朝这边看,好像随时要准备进来抓薄湄。
“来吧,我们乘兴而来,也要尽兴而归。我们为小欢喜践行。为这煞风景的北方,也为无限风光的南方,来吧。”
詹半壁抿了一口酒,温禧松动了,她看向薄湄,薄湄低下头笑了,“我太紧张了,在我这五年里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抓起来,我可不想哭着被抓进去。”
薄湄擦了擦眼角,她站起来松开手,弯下腰去,以无比虔诚的姿态向温禧和詹半壁伸出手去,“薄湄,能有幸与两位,哦不,能与你们三位一起共舞吗?”
“当然。”吴洱善也笑了,她走到薄湄身后去,双手扎住她的腰就这样直直的将她抱了过去。
她一出手,温禧和詹半壁就只能追过去,大提琴和小提琴以飞快的弦音开场,吴扬起素来风流不羁的脸蛋儿鼓起掌来,薄湄则像舞娘围着她转了一圈,她一顿首,音乐俏皮着,她的神情也跟着俏皮起来,她伸出手去,吴握住她的手,她便微微下了腰去。
当吴将她拉起来时,她就笑着后退了两步,一转身,又围着詹半壁转了一圈,詹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脸贴着脸,舞步越来越快,在下一个节点快要来临之时,薄湄回旋了两圈后就一步一步走到了温禧面前。
薄湄脸上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她那股不想理会一切的劲儿全都凝聚在她比月光还有皎洁的眸子里,温禧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她已经五年没见过薄湄跳舞,她从不知道薄湄跳舞跳得这样好,旋转下腰贴身游刃有余,时而浓情似火,时而婉约温驯,时而又如惊弓之鸟,弹指之间就能脚速极快的回旋于她们三人之间。
一个也不落下。
满场都是她的秋波眉眼,满场都是她的妩媚深情。
当她如水的眸子望向你时,哪怕是个木头人都能发出一簇新芽儿;
当她整个人依偎着你时,你就会忍不住想要去抓住她,但她不会让你抓住她的,她会笑着钻到别人的怀里去;
当她低下头去,娇羞的任由你牵引时,你会觉得自己的心在和她共颤,你感受着一种不正常快乐,令你唇齿都随着踢他声发酥。
欢乐的钢琴声加入进来,也有其他还未散去的宾客加入进来。
薄湄仰起头来在她们三人之前回旋着,薄洄则在这时候加入四人之间,他搂住薄湄的腰,在她耳边说:“姐姐,我今晚要带你走,我要带你去使馆。你玩够了。”
“还没有呢。”
薄湄推开薄洄,薄洄无奈的笑了,他坐到一群男士们中间去,这群绅士们已经个个成了痴望的青鸟,呆头呆脑就这么朝着她们四个人的方向看去。
男人们疯狂起来是没什么看头的,而女人,尤其是美女们疯狂起来,足以成为一道惑人的风景。
薄洄坐下来,他扣紧酒杯,一边看向热烈的室内,一边看向室外虎视眈眈的国安局特、工,这种浓烈的对比是十分诡异的,他不禁弯着嘴角笑起来,并戳了一下一旁快要抖落口水的男士,“那是我姐姐,薄湄。漂亮吧。”
男士猛点头,谁不知道她是薄湄?
侍者们全都伸长脖子去看,这个时间已经要散席了,可听着歌舞压根不像,他们得预备更多的酒水喽。
就像是离别前的一场狂欢,所有年轻人都加入其中,音乐越来越放肆大胆。
所有人围成了一圈,薄湄举着一大杯香槟,喊道:“为永远美丽的南方,为永远动人的北方,为南国,为北国,干杯,不醉不归各位!”
她被众星拱月的拥在中间,她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整杯香槟,“洱善,让音乐在大声一些,我要让外面的那群人也听见。”
又一阵狂放的音乐如击碎砂石的巨浪涌向沉迷其中的年轻人,薄湄好像是跳累了,她拉着晃着酒杯,换了个慵懒如猫的舞步,她靠在詹半壁身上,她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在听詹的心跳。
一转身,她放下杯子,从吴洱善手里拿了一支雪茄过来,她咬着雪茄,满头大汗,她用手捋了捋头发,就这么缓慢的朝温禧身边走去。
温禧后退一步,她就前进了两步。
最终,她走到温禧跟前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牵起了温禧的手,温禧高高的抬起头,她就在温禧手下转了个圈,然后两人就跳起慢舞来。
旁人看过去,或许她们在耳语,但其实她们一句话也没说,她们隔着大肚子,就这样慢慢的在如漩涡般的节奏中找到了舒心缓慢的舞步。
双手也并非握着,而是五指都张开着,掌心对着掌心就这样随着舞步慢慢抵在一起。
碰一下,松开一下。
碰一下,又松开一下。
连从薄湄唇里溢出的雪茄烟雾都有了缱绻的味道,薄湄就这么慢慢引着温禧跳到窗口,她将温禧了抵在落地窗上,她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逮捕人员。
她们脚下的舞步仍没有停歇,薄湄眯起眼睛来,温禧侧过头去,看向窗外。
“祝你和孩子回到南方一切平安。”
薄湄倾身过去,吻了一下温禧的眼窝。。
“谢谢。”
薄湄弯起嘴角,她猛得捧起温禧的脸,使劲亲吻了好几下她的眼窝,直到温禧推开她,她才耸肩道:“我讨厌你。我恨不得你在南方活得生不如死。我不会感谢你这五年来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希望你和你肚子里的小杂种,再加上你那个我拼命救回来的未婚夫能有十分痛苦的家庭生活。你等着吧,我会向你拿回这五年的。我会毁了你,就像你毁了我一样。”
温禧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她张开双臂,像是迎接她一样,郑重的说:“来吧,像个人一样来拿回。”
薄湄笑了,她转过身去,碾灭了烟头,她一路朝前走,没有回头看任何一个人。
她穿过还在热舞的宾客们,穿过不愿归去的情侣们,吴洱善跟在她身边,詹半壁给她披上了衣服,她快步下了台阶穿过走廊,她走在洒满月光的小道上,那些特工一个一个跟过去,很快就淹没了她,等过了拐角那颗松树,她的背影就消失了。
她走得太快,好像她就早已等不及这一刻。
她,始终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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