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穿好。”
温禧张口就有一丝泛白的冷气从她嘴里冒出来,明明是夏日,周遭却冷得像是凛冬,她朝泳池附近繁复的花枝子看去,原来这里离冰库只有咫尺。
“哦。”薄湄的眼神在她身上盘旋着,她轻轻扯了一下她腰间的花饰,温禧就警惕我掐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掐格外用力,薄湄能听见自己的腕骨都在缩紧发出咯吱的响声。
“把衣服穿好。”
温禧又说了一次,薄湄努努嘴,“你抓着我的手,叫我怎么穿?要我用眼睛穿啊,还是用嘴巴穿?”
温禧松开手,她转过身去,面向着刚才传来了脚步声的地方。
那处全是高高的月季藤子和墨绿的山茶树,它们紧紧缠触在一起,月光一抖落下去,全是幽深的黑影,像是藏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秘密。
没有风,没有叶子摩擦着叶子的声响,在喷泉汩汩的冒水声冲刷下,那个脚步声已经瞬间匿迹了。
“你在看什么?这庭院可不如你宅子里的好看。临时搭得。”
温禧感到身后一冷,又是一热,薄湄从后抱住了她,双手搭在她的腰间,说话专冲着她耳朵根子说。
薄湄也出神的望着那处,“我猜这里头一定有蛇。”
“……你刚才和詹总理他们说什么?”
薄湄不在意的笑了笑,“呵,说他们喜欢听的啊,你看他们听着多高兴。”
“那么,你高兴吗?”
温禧侧过头去,她的眸子太冷,冰得薄湄浑身一颤,她正要松开手,温禧就推开了她。
“你一个人坐在水池边做什么?”
“我伤口疼,我痒,我坐在那儿和长辈们说话,得笑着。实在太痒了,我忍不住想挠。可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身上的伤疤,所以我就出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温禧向后退了一步,因为薄湄每说一句话就要靠近她一点。
她说那树丛里有蛇,温禧却觉得她才像是一条巧言令色的毒蛇。
“你不信我有疤?”
薄湄笑着摇摇头,她笑着半褪下衣裙,肩带就那么疏疏落落的斜搭在肩上,她没什么顾忌的掀开了,直接让温禧看她腹部的伤疤。
那伤疤已经不再狰狞,泛着淡淡的粉色,结痂的部分有的被抠破了,渗出了一点血,月光染上去,那些骇人的伤痕已经淡下来,甚至变成了温存的颜色。
“小欢喜,你来摸摸我这些疤好不好?小欢喜,你摸一摸。”
薄湄微微皱起眉头去拉温禧的手,温禧深吸一口气,那些伤疤在薄湄白皙如雪的腹部蜿蜒而去,当温禧的指尖触上柔软又紧绷的肌肤时,她想起了占木河夜晚的水面,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扩散,河边有昆虫在叫,水面下有暗藏的牛和鱼,她想起了那间漆黑而闷热的房间,地板的咯吱声,床得摇晃声,她想起了那双如枯木的手和柔若羽毛的吻。
温禧以为,她早就忘记了那个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夜晚。
每触一下,温禧的眼睫就如被弹弓射中的蝴蝶那样急速的煽动着斑斓的翅膀,她连睫毛都在颤抖,每多颤抖一下,她的心事就如过筛的白面那样层层叠叠落在心底更深处的地方。
心到底有多深呢,是不是就像十八层地狱那样,心事从这一层滴落到那一层,层层坠落,一层有烈火,一层有滚油,一层又有沸水……
这些心事能有多坚强,能经得住这样去毁?
“小欢喜,你在摸我的伤疤。你能感觉到它们的形状吗?我觉得它们形状怪异,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好起来很快,揭开皮子流了血就成了,有的……永远也好不了。”
薄湄开了口,她望着温禧。
“刚才那群老家伙在说自己年轻时候上战场的经历来着,一个个就要翻开他们的陈年旧伤给我看。他们说,多亏了那些伤疤,才有了他们肩头上的花。也许我也该学学他们。我们这辈人都不上战场了,打得都是没有硝烟的仗呢。”
薄湄抬头去看月亮,温禧收回了手,她也抬头看月亮。
“你引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你快要好的伤疤?”
“五年来,你给过我那么多鞭子,你打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特别舒服?”
“………………”
“你给我一顿鞭子,洱善给了我两枪,把我打趴了跪在地上,现在轮到我的斑比姐姐了,你知道吗,她要一刀一刀的划开我,一口一口的吃了我的心。小欢喜,你们在我身上留下的这些疤痕,什么时候才会好呢?”
“薄湄,就快好了。等你伤疤好了,你就会忘记这些疼痛的。”
两人不再看皎洁的月亮,她们彼此对视着。
“薄湄,乖乖的回到詹半壁的怀里去吧,那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从前总是吵着要回幻京,现在你活着回来了。”
“我当然会回到她身边去,这五年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着要回到她身边。……这就是你想听我的话,是吗?”
温禧深吸一口气,她伸出手去,笑着握住她的手,“那么恭喜你,幸存者薄小姐,你回来了,你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这其中也包括你吗,包括孩子?”
“当然。谁能与你匹敌呢?你拥有一种勾勾手指头就能得来一切的本事,这是一种多么罕见的本事啊。”温禧充满讽刺口吻的啧啧而谈,她笑着踱步走过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拥有了詹半壁就有了整个北方,想想就令人兴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像个小绵羊一样乖乖的顺服她就成了。”
“连她的……父亲,都被你迷得团团转,你比你父亲还要懂得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色。你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你嫉妒我吧,你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我唾手可得。”
薄湄向后退了一步,她瞪着温禧,因为温禧正在用一种看高级玩、物的眼神望着她。
温禧的眼神充满了谐谑与不屑,就好像她早就看透了薄湄那些堕、落不堪的把戏。
“哦,不,不。我怎么能漏了洱善呢,其实我也不用提醒你,你应该要继续和她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你应该时不时的让她摸你一下,允许她亲吻你的脚背,这样她就会像是迷失方向的小狗那样跟着你。你有这样的本事,你也应该知道,她可以为你倾家荡产。”
“你在教我?”
薄湄冷笑着,温禧一把捏住了她的喉咙,“薄小姐,哪里轮不得我教你,你与生俱来就是这样左右逢迎的好胚子,再加上你这张脸,还有你显赫的父母,你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好胚子啊。”
“咳咳!”
“这五年来,我教了你那么多,但我想,你什么都没学会。这样也好,免得我看着就来气。”
“你放开我……”薄湄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温禧却越掐越用力。
“你引我来这里,让我抚摸你的伤口,再和我说些没头没脑的感性话。我要是没来呢,你又要解开衣服让谁来摸你的伤口,洱善?半壁?还是半壁的父亲……”
说到这里,温禧眼神闪烁,隐隐有些泪光,薄湄被掐得双眼火辣,快要爆出来一般,眼泪也早就顺着脸颊落下来,薄湄伸出手去推温禧,温禧重重的摁了一下她腹部的伤疤,她痛叫一声,温禧便捂住她的嘴。
伤口痛起来,浑身都发麻,薄湄被掐得脸颊涨红,她又想去推温禧,可是她碰到她的大肚子就只能作罢,她扑腾着,像是网到笼子里的雀儿那样毫无用处。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你的斑比姐姐来救你吗?恩?世上有千般好万般好,什么都不如你的半壁姐姐好,这可是你的原话,不记得了吗?”
薄湄冷哼一声,“你也怕她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怕我叫的大声引来她?呵,温禧,你也就在南方还有点分量,到了我们北方,你不也是个缩头乌龟!”
“哦,原来两天不见,这北方已经成了你们的北方了啊。啧啧,怎么办呢,我就是不稀罕你们北方,闻着就是一股木头渣滓味道。”
“谁要你喜欢了,你不配!你就永远呆在南方,永远别来北方,省得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温禧松开手,薄湄踉跄着坐倒在水池边,她咳嗽,温禧拍了拍手,指了指远处的灯火通明,“你喊啊,大声喊,告诉里面的人,是我掐了你。看看谁会信你?”
薄湄气不过,她皱起眉头道:“大家当然不会信我,瞧瞧你的肚子,谁能相信一个孕妇能作出这种事情?我听说你身体不适,看来都是以讹传讹,你精神的狠呐,都可以吃人了!”
温禧摸了两下肚子,“他们信我也不会因为我是个孕妇,而是因为我是温禧。”
薄湄一时间说出话来,她像是被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刺痛了一般,一言不发的望向那喧嚣热闹的宴会厅。
两人一时无话,好像刚才也不曾有争执,空气暂时恢复安静。
薄湄衣裙散开着,她用手捂着伤疤,侧脸陷在阴影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温禧的目光从她肩膀上的锁骨飘到了她的胸口,她在喘气,也像是在泄气,双腿就那样岔开着,坐姿别扭又古怪,温禧总觉得她不只是伤口疼,她身上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也在疼。
这时,忽然有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从她裙底飞出来。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就像是一簇莫名的邪火。
温禧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什么,她试着挪开视线,但就在这时,薄湄伸手抓住了那只小萤火虫,她用手指头碾了两下,最后只听“嘚”一声,薄湄亲手捏爆了那萤火虫,并淡淡的嘟囔道:“你这样冒绿光的下贱东西,怎么敢往我裙子里钻?”
薄湄碾死那只萤火虫后,又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温禧。
“我要回去了。太久了,半壁会找我的。她会问我去哪儿了,如果她知道我来见你,她会不高兴的。……我不想和你吵架,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我以为我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的。我们总是这样。”
“…………你为什么要捏死那只萤火虫?”温禧低声问道,真张口问出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说什么?”
薄湄站起来,她对着水池望着自己的脖子,“你下手可真狠,幸亏你今天没带鞭子,否则你肯定要打我了。”
薄湄掬一捧水来,洗了洗自己发红的脖子,那冰冷的池水顺着脖子划入她的胸口,温禧就盯着那些被月光照得像金子一样发亮的水滴,顺着水滴,温禧看到水滴滑进了衣服里,又顺着薄湄的双腿滚落到地上。
温禧握紧拳头,她发觉自己无法挪开目光,她就这么望着,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为什么你要捏死那只萤火虫?”
“你说什么?……”
薄湄将头发束好,低下头去草草的将脖子上的水都拨弄干净就穿好礼服,就在她准备要系上领口的带子时,温禧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你为什么捏死那只萤火虫?”
“…………”薄湄不解的睁大眼睛,“它钻进了我的裙底,它该死不是吗?”
“它真的——该——死吗?”
薄湄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温禧这个古怪的问题,整个人就被温禧抱进了怀里,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温禧的手正在钻进她的裙底……
作者有话要说:哒浪~我小猜猜又回来啦!
么么么么~新老读者们大家晚上好,祝愿大家有个充满遐想的夜晚呢。
【微信公主号半步猜之前正在连载的故事《你好像很高兴嘛》已经完结啦,初夏新故事《害羞的事》正在连载中,文案如下: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故事。
几乎在现代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杜鹃儿本来坚信,她的故事不过是最普通的那版,她的丈夫小田先生出轨了,带回来一个像妖女像仙女又像圣女的小三,她不过是一时脑子进水同意暂时组建三人家庭。
然鹅,故事便是从这个经济而实惠的决定开始变得离经叛道。
直到,六根皆乱。
直到,七情失控。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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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故事小三x正室;
3.本故事有小包子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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