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华灯初上，城市灯红酒绿，霓虹灯闪亮。
造梦研究所前方，宁言站在一棵树下静静打量着远处那座庞然大物，与周围热闹的景象不同，这里灯光寥寥，黑暗给这里赋予了一层神秘未知。
整栋大楼只有几个窗户亮着灯，大门前的门卫亭算是一个，里面的保安换了人，门两边的建筑物上挂着监视器，防卫严密。
宁言观察一阵，转身来到监控的死角，翻越几个障碍物，最后停在大厦正门不远的拐角。
“正门是进不去了。”进门大厅的前台，几名男女谈笑风生，围着一个穿着正装的秃顶中年男子，似乎是大厦的管理者，门口还站着两名黑衣守卫。
看了眼头顶几乎一平的墙体，宁言微微一叹：“没想到第一次使用修仙手段，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退到灯光照射不到的大厦背面，灵元在体内运转，他借力轻轻一跃，踩上二楼的窗沿，随后重复动作，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十楼。
推开一扇没有被关紧的窗户，宁言总算踏进了大厦内部。
顺着走廊谨慎前行，凡是遇到一些灯光亮起的房间，他都会停下观察，直到没有异常才会继续前进。
一连上了七层楼，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今天过来，主要目的不是寻找李子曼，而是摸清造梦研究所内部情况，修仙者很少出现在外界，更别说像这种加入某个机构工作。
造梦研究所做什么的他不关心，他在意的是这里还有没有其他修仙者，尽可能将一些潜在威胁探清，也好进行后续工作。
万一李子曼还有帮手，他就需要重新计划。
可惜一直到探查到楼顶，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些有人活动的办公区域，仅是一些还未下班的职员在忙碌。
“生物研究所是这个样子？”站在安全通道隐蔽处，宁言皱起眉头，一路走来，除了活人，他没有看到任何与生物有关的东西。
这里，就是很正常的办公大楼。
蹬蹬......
一阵脚步声传来，夹杂几声低语，宁言微微一惊，慢退身到黑暗中，贴着墙屏住呼吸。
“都跟你说了别在这里做，现在搞得我不上不下的！”这是一道女声，似乎满含怨念。
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有个黄脸婆守着，下班就得回去，哪敢在外面逗留，你放心，等我去见了主任，回来咱们再继续。”
“那你快点。”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楼道走上来。
男子已有中年，穿着黑色正装，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常年混迹酒色场所被掏空身子，女子却很年轻，穿着短裙小马甲，二十多岁的样子，颇有姿色，两人边走边整理衣服。
中年男子手里握着手机，似乎接到了什么急事，女子跟在后面不断唠叨，满脸幽怨。
光线昏暗的楼道内，只有几块警示牌亮着幽光，宁言将灵元运用到眼睛上，在黑暗中也看得分外清晰，见两人匆忙姿态，不禁哂笑。
一对野鸳鸯。
不过随后两人的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说梁主任这么晚还找你干什么？这都九点了。”
“听说是研究室出了点问题，几位博士不在，我这技术方面的负责自然要去看看，你不要急，以往这种事也会偶尔发生，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两人边说推开楼道门走出，不一会儿，宁言从黑暗中走出，目露思索：“研究室，难道我刚才忽略了什么地方？”
没什么头绪，他透过门的缝隙看着走廊里一男一女没走多远就分开，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中年男子脚步匆匆，并不像刚才说话那样轻松，显然是担心去晚了受到那位主任责罚，宁言跟在后面，途中躲过一些监控区域，最终看到对方走进电梯。
“地下六层？”远远看到电梯按钮上显示的数字，宁言顿觉恍然，敢情自己晃荡半天，根本就没去对地方。
电梯肯定不能用，这次任务发生在闹市，把柄留下越少越好，从道门隐居不出，俗世一片祥和就能看出，修仙者还远没到统治全世界的地步，法律依旧具备威慑。
返回楼道，有灵元加持他的速度也不慢，几分钟就来到了底层，还好通往地下的楼道距离不远，走几步就能到。
等到宁言来到地下六层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电梯打开，那名偷吃野味的中年男子刚好走出电梯，匆匆离去。
身怀心事的中年男子自然不会察觉身后还跟着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在错综复杂的走廊左拐右拐，最终消失在一个过道口。
过了几分钟，宁言的身影才出现，看了眼前方唯一的出口，不禁擦了下冷汗，这鬼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要不是修仙者可以捕捉他人气息，恐怕就要跟丢了。
也幸好这地下楼层没有监控，方便他跟踪，此时走进通道尽头，视野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间，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一些不知是机器还是电子发出来的灯光照亮四周，边缘区域有着一间间被关上的密室，围绕起来形成一个大圆，在那中心区域，摆放着一块一层楼高的淡蓝色水晶，晶莹剔透，形状却毫无规则。
一股熟悉的波动从上面传出，弥漫整个地下空间。
在这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地下空间，而是站在了某个怪物的体内，看到脉搏一样跳动，具备生命力，那种奇异之感，若非修仙者很难察觉。
门内门外，完全两种感受！
“灵晶！？”看到那水晶时，宁言微微一惊，不久前的道门交流会，曾被龙虎山用来显示积分排名的器具，就是这种水晶。
后面从楚天师那里打听，他才得知，这东西名为灵晶，产生在灵气浓郁的地底，很特殊，不仅可以用来修炼，还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龙虎山的灵晶，懂得施法的人，便可以让其具备显示器一样功效。
很难想象在这地下，还有这么大的地方，更让他意外的是在这里看到灵晶，这本该属于修仙者特有的物品。
“之前灵晶被楚天师施法当做积分榜所用，这里的灵晶又是做什么用？”能在灵晶上施法的人，修为不会太低，宁言自认现在还做不到。
如果那李子曼具备这种能力，此次任务的危险系数无疑又要提升。
感受此地莫名的异样，他心底隐隐有种不安，下意识握紧怀中铜簪，犹豫了一会才迈步走进，顺着边缘走廊探查，时刻保持警惕。
“主任，这次问题不大，我已经都解决好了，应该是技术部那帮小子忘记巡检了，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距离宁言不到三十米的一个房间忽的打开，两道人影走出，一个是他先前跟踪的中年男子，另一个竟是之前在正门大厅看到的那个秃顶男子。
“话不能这么说，规矩你是知道的，这里面的东西李博士他们都很看重，一点差错都不行，上几次我替你们扛下来了，这次你难道还想蒙混过关吗？”
听到这话，那技术部的中年犹豫后，忙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回去我就备份大礼送过去，多谢梁主任之前的照顾。”
“嗯，大礼就不用了，前几天我那干女儿看中了南山一所别墅，可惜这段时间事情多啊，一直没时间去办手续。”秃顶男子扫了他眼。
技术部中年男面皮抽了抽，硬着头皮开口：“我明白了。”
两人谈话间，宁言就躲在不远处，这两人都只是普通人，解决起来并不麻烦，但今天目的是打探情况，还不想提前暴露，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正想着怎么脱身，就见隔壁房间中一辆推车被人推了出来。
推车的是两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显然都是工作人员，只不过那目光空洞呆滞，面无表情，缺少一丝活气。
“死刑犯？”暗中看到这一幕的宁言微怔，之前陪许思思看的妖怪奇谈，里面一些为配合演习被轰杀的妖族，与这些工作人员表现相同。
“不对，这些人都被人施了法。”观察了一会他才发现异常，能让人出现这种症状，无疑是出自修仙之人的手。
这种状态下，几乎等同行尸走肉，很显然，操办这一切的人是不想让人知道太多事情，或许就是这个研究所的隐秘。
工作人员经过时，技术部的中年男子刚好转身要走，不小心撞在推车上，白布翻落，露出底下一具被脱光衣服，皮肤青紫色的男子尸体。
“没长眼啊！”技术部中年男子被一顿讹诈，本就一肚子火，此刻撞到尸体顿时破口大骂，但那工作人员只是将尸体放放，盖上白布，不为所动推着车走远。
“哎呀，小张你跟这些人撒什么火，整天呆在研究室人都呆傻了，除了研究这些尸体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小意外，过去就算了。”梁主任皮笑肉不笑说着。
张继吭吭两声，瞪了眼远去的工作人员，似乎还有些愤怒。
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切，都被宁言看在眼中，面色微微泛白，却不是因为那两个中年男子，而是已经被工作人员推走的尸体。
如果只是尸体，到也不至于如此，而是从那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上，他竟然察觉到了一丝丝灵元波动！
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修仙者并非如此，在他了解中，修仙者死后，毕生修炼的灵元也会随之消散，这过程需要一段时间。
直到体内灵元彻底散尽，才算真正意义上死亡，这便是常说的身死道消。
换句话说，刚才推车上的尸体，生前也是一位修仙者，而从梁主任跟那小张谈话中，可以看出，这研究室平日里就是研究这类......生物。
“他们在研究修仙者？”宁言震惊之余，还有迷惑。
修仙者生前或许高高在上，但死后同样是一具尸体，有什么好研究的？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起初听到这声音宁言吓了一跳，这铃声跟他的一样，明明来的时候就静音了，连震动都没敢打开。
直到看见那位梁主任掏出手机才松口气。
“李博士，你有什么吩咐？”看到来电主人，梁主任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可没过一会，脸色就变了：“有人闯进研究室？不可能，我一直守在里面，没有看到外人进来，刚才就叫了技术部小张下来处理点问题，他应该不算外人......好，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彻查！”
“怎么了，梁主任？”见梁主任一脸阴沉，张继顿时紧张起来。
“李博士说有人闯入研究室！你暂时不能离开了。”梁主任脸色很难看，说着又拨通一个电话：“你们保安大队都是干什么吃的！有人闯进来都不知道，马上给我封锁所有出口，调查监控，看看这一个小时内都有谁进出大厦，还有，派人搜查地下，每层楼都不要放过！”
听到第一句话时，宁言就知道不妙，他认为自己做的已经很隐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完全不知道哪里还有暴露的可能。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迅速退到黑暗中，朝出口行去，然而就在他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时，通道大门咣的一声合上。
“该死！”他暗骂一声，刚想退回去，就听一阵电子声响传来，旁边一个房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神情呆滞白衣工作人员。
梁主任听到动静带着张继从远处匆匆跑来，神色警惕。
一看是工作人员走里面走出，这才松了口气。
刚好这时通道大门外面传来呼唤，梁主任知道是保安队的人，大门是他控制关上的，也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打开，目光在快要闭合的门内扫了下，室内一览无遗，并没有异常，这才反身赶过去。
张继落后一步，刚巧瞧见研究室内的一个泡满化学药物的液体罐子中，一具半人半妖的狼人尸体似缓缓转动了下，顿时骇了一跳，不敢停留，忙朝梁主任追去。
叮。
电子房门闭合后，提示音响起，室内一片安静，这里面是工作人员的研究场地，空间有限，置办简单，除了一些工作器具，就只有中间摆着一张铁床，以及摆在角落里的一个液体罐子。
又过了几分钟，忽然一阵水声响起，伴随哐的一声，液体罐的盖子被推开，翻到一边，宁言浑身湿漉漉从罐子里爬出来。
“呸！”狠狠吐了口气，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他连忙运转灵元，将那层化学液体蒸干，口中轻叹：“要是我现在有炼气第二个分水岭的修为，将灵元外放相护，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