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尚志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几个人就这么集体沉默了一阵。
因为安暖赶在前头,此刻正是她坐在床边上,握着王英的手。
沉默了一会,陆泽走到安暖身边,“我留下照顾奶奶,你去休息吧。”
“不,我留下,你一个男人不方便。”安暖并没有走开的打算。
“奶奶只是感冒了,有管家和郝医生在,不要紧的。”陆泽的语气很温和,脸上还带着笑容,显得很放松,只是紧握着的双手出卖了他。
安暖知道,陆泽其实比谁都担心,但他却故意做出放松的样子,是想安慰自己吧。
“我知道,但我想再陪一陪奶奶。”
“好,那我们就一起陪着。”
“事实上吧……”郝尚志看着两人的背影,欲言又止。
“郝医生,想说什么?”
“实际上,两位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管家就行了。”
“这怎么行?”
郝尚志把手里的体温计放下,从脖子上取下听诊器,绕到了安暖面前,“这还真的行!”
安暖和陆泽见状,很自然的松开王英的手,站起来,给他让了个位置。
郝尚志把听诊器放在王英肺部检查了一会,又把听诊器收起来,“老太太只是感冒,两位不用担心。另外,论治病,我是内行。论照顾老太太,管家更专业。”
“还有,这里人太多的话,一来空气不好,二来影响老人家休息。”
他的话,意思很明显,你们蹙在这里,没用,还添乱!
“那……”
“两位放心,老太太已经用过退烧药了,大概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要发汗退烧。等老太太烧退了,我让管家通知一声。当然,如果有什么突发问题,我也会马上通知两位的。”
“确定不用送医院吗?”安暖又问了一句。
“嗯,老太太需要休息,送来送去太折腾,如果有需要,我会提出来的。”
郝尚志的医术,陆泽是相信的,所以才会请来给王英治病。现在他既然这么说了,陆泽走到床边,替王英掖好被子,“郝医生,麻烦了!”
安暖再次看了奶奶一眼,才同陆泽一同退出了房间。
等到房间的门被关上,过了一分钟,确定陆泽和安暖不会再进来,王英迅速睁开眼睛,从被子里扔出两个热水袋,“哎哟,烫死我了!”
她啧啧了两声,把热水袋扔给管家,让她藏起来,“这装病,比真病还累!”
王英说完,又朝郝尚志笑了笑,“郝医生,让您见笑了。”
郝尚志微笑着,“老太太,您有福,这俩孩子是真的担心您。”
王英坐起来,管家给她后背塞了个靠枕,“哎,这我知道,两个都是好孩子。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不让他们着急着急,我的重孙什么时候才能抱到?!”
郝尚志笑了两声,“老太太,这事急不来。现在,他们以为您还病着,我看这重孙,今晚恐怕是……”
“难吗?我当然知道,所以今晚我是不报希望的。”王英接过管家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您这是?”既然知道今晚没戏,故意装病把两人骗过来?
王英微笑着,因为喝了水,整个人气色好了一些,“郝医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知道,荷尔蒙这种东西,有时候光有视觉刺激还不够,得给个独处的机会,再来点必要的暗示。”
郝尚志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什么时候成这方面专家了?
还有,暗示这词语,怎么这么容易让人想歪呢?
“李婶,过半个小时,你去跟他们说,我退烧了,没有大碍,让他们安心休息。然后重点强调下,刚才我一直在念叨‘重孙’的事情。”
王英说完这句话,又马上补充道,“你提‘重孙’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稍稍猥琐一点。反正,能让两个成年人往某方面想一想就对了!”
李婶:……
郝尚志:……
王英在这里也为两人准备了一个房间,里面洗漱用品、替换衣物和被褥一用俱全,就是让陆泽和安暖来看自己的时候住的。
从前,陆泽总以各种借口,不同意与安暖同住这里,这回倒是两人第一次独处。
管家李婶说,客房只收拾了一间,要给郝尚志留着。
陆泽和安暖只好一前一后进了同一间房,一方面是担心王英,一方面也是因为尴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房间正南面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放了一张白色吊椅。安暖走到阳台上,开了灯,靠在吊椅里,双脚一抬空,吊椅就摇晃了起来。
她闭上眼睛,在吊椅中休息了一会,等到吊椅不再摇晃的时候,从包里取出剧本,安静的背着台词。
陆泽靠坐在沙发上,余光落在安暖荡在空中,白皙的脚丫子上。
时间就这么静静的流淌着,直到李婶敲门,把老太太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特意把老太太一直在念叨重孙的事情讲了讲,见两人都有些尴尬,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了笑,及时撤退了。
李婶话里暗示的意味太浓,就差把“造人”两个说出口了。
她人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奶奶没事。”是陆泽先开的口。
“嗯,但今晚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嗯。”
……
又是良久无话,陆泽坐在沙发上背台词,安暖坐在吊椅上背台词。至于,背进去多少,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尴尬和沉默,就这么持续到晚上十点,李婶再次过来说明王英的情况,烧已经退了,现在睡的很沉,让两人放心休息。
“你先休息,等晚些时候,我再去看看情况。”
“……”
“李婶说,客房只收拾了一间,要给郝医生留着,那今天……”
“我睡吊椅。”安暖回了一句,“哦,你放心,确认奶奶没事的话,我明天就走。”
安暖刚说第一句的时候,陆泽本想说,他来睡吊椅。但以听到她的后一句话,陆泽又说不出话来了。
明天就走,她就这么想走?
“我去看看奶奶,你先洗吧。”心情就有那么点不好,陆泽出了门。
安暖听到关门的声音,确定陆泽已经走了,才从吊椅上下来。她也想去看看奶奶,但,不想和陆泽一起去。
还是等陆泽回来之后,她再去吧。
不过,陆泽让她先洗?
这家伙不是有洁癖么,她先洗到时候还不得被他嫌弃死?大晚上的影响心情怎么办?
安暖放下剧本,一边想着问题,一边朝衣帽间走去。
王英准备了一个很大的衣帽间,一半放了陆泽的衣物,一半放了安暖的衣物,当然,都是王英为他们两人准备的。
穿吊带睡衣肯定是不合适的,安暖的指尖划过一排衣服,最后把目光落到了一套休闲运动服上。
这应该是王英为她准备跑步用的,圆领、短袖、长裤,布料厚度适中,不透不露,很合适。
安暖选好了衣服,很自然的又看了一眼对面衣架上,陆泽的衣服。
忽然想起来,从前有一次,上郡的管家张妈不小心搞错了他和陆泽房间的床单,虽然及时换回来了,但还是导致陆泽黑着脸嫌弃了她半天。
又有一次,安暖因为帮管家收陆泽的衣服,没戴手套,被他看到,对方直接让管家把那几件衣服全扔了。
想起这两件事情,安暖心里就变得非常不爽,再看一眼陆泽的衣服,也觉得十分讨厌。
自从决定和陆泽离婚,安暖觉得整个人轻松了好多,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可以随意对陆泽说狠话,也不用担心对方会生气。
这种感觉,很解气。
安暖冷哼一声,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会有些幼稚,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从第一件衬衫起直接往最后一件西服划去。
心里盘算着,等陆泽回来,洗完澡换了衣服,她再告诉他,“哎呀,这里所有的衣服,都不小心被我碰过了,要不你别换了~”
哈哈哈,气死他!
哼,看他到时候怎么办!一想到陆泽可能会出现的黑脸,安暖心里就一阵暗爽,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
然后,她拐了个弯,继续把手指往西服的方向划去。
就在她微笑着往前划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陆泽不是去看奶奶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而且,怎么走路没声的!
安暖脚步僵住,得,做坏事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还剩几件衣服也染指不成了。只好,略带不爽的收回了罪恶的爪子……
陆泽似乎已经在这里站了有一会了,他斜靠在门槛上,嘴角微勾,“玩的开心么?”
“开心……”
你要是不出现,我会更开心……
“我才知道,”陆泽上前,微微俯身,一张脸凑近安暖,呼吸可闻。笑容中带着一丝调侃,是安暖从未见过的表情。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他把话停在这里,停了足足三秒钟,才又开口,“……的衣服”
安暖的心猛的一跳,但她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丝毫怯意,“你错了……”
“嗯?怎么个错法?”陆泽似乎心情很好,他又凑近了一寸。
看着对方调侃的脸,安暖不退反进,也凑近一寸,两人鼻尖只留下了一厘米的距离。
“我不喜欢你……”她微笑着,虽然故意把那个“你”字的尾音拖长了,却没有再说下去。
陆泽等了半天不见她把“的衣服”三个字说出来,笑了半天的脸,终于黑了下来。
死女人!
安暖看到陆泽脸黑了,虽然恶作剧失败,但她的心情却好了。
陆泽观察的安暖的表情,明显的幸灾乐祸,他淡淡的开口,“怎么不去洗?”
“你真让我先?”安暖反问。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好!”安暖抓着手里的衣服,绕开陆泽,去了浴室。
浴室门被关上,隐隐有水声传来,陆泽靠在衣帽间的门框上,转头看着那溜被安暖碰过的衣服。
他刚才看的真切,在安暖发现自己之前,她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陆泽微笑着摇了摇头,蠢女人,在得意什么?
他也走到衣柜面前,从头看尾的看了一遍自己的衣服,从中挑了一套,他记得是被安暖手指碰到过的休闲运动服。
转头又看向安暖的衣柜,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轻轻在第一件衣服上一点。
原本耷拉的嘴角,突然扬了起来。
他收回手,转身去了房间里。
“猥琐!”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李婶:你们觉得我表情够猥琐了吗?
郝尚志:我觉得奶奶才是砖家……
陆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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