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他又咳血了？
这个意识，乔念当场脸色惨白，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那种钝痛，蔓延着她的神经，传遍四肢，让她不受控制的双腿哆嗦着。
上次，亲眼看到他吐血的画面，那么的触目惊心，现在....
乔念双手撑住台面，才勉强让自己站稳，但是面色却是煞白的有些吓人。
他的病，已经严重到随时咳血的地步了么？
想到她和简云烯的对话，乔念慌忙的冲了出去，在阳台处翻着垃圾桶，看到垃圾桶底部好多纸巾沾染的血，她死死的咬住双唇。
秋季的傍晚，风很柔和，可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自从上次吐血之后，他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深深的闭上眼睛，乔念的心中翻江倒海，乱糟糟的一片。
陆佑擎，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瞒着我。
眼底，不断的涌出湿意，就连闭上眼睛都阻挡不住。
睁开眼睛，乔念双手紧紧的楸着衣服，握拳到麻木，直到传来的响动声才将她拉回了思绪，她赶忙擦干眼角的泪意，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背对着房间，面朝前方。
陆佑擎从洗手间里出来，在回去做饭的地方，看不到乔念的身影，他立即走了出来，发现乔念在阳台上坐着的时候，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晚喝排骨汤，好不好？”
一如既往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乔念没有回头，“好...”
陆佑擎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饿了先吃点水果，我很快就做好。”
“恩。”乔念刷着手机。
在陆佑擎转身的那一刻，乔念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刷刷的往下掉落，砸在手机的屏幕上，湿了一大片。
陆佑擎，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暮色降临，城市华灯初上。
阳台的灯被乔念打开，暖暖的光晕从头顶洒了下来，让她徜徉在暖色的微光中。
没多久，陆佑擎端了排骨汤上来。
乔念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烫，心里却是沉沉的。
接着，两碗米饭，在接着，青菜，还有她喜欢吃的碎肉玉米。
“开饭...”
陆佑擎一脸高兴的坐在她的面前，盛着汤，“好久没有动手做饭了，不知道手艺还在不在，老婆，你别动，我先尝尝。”
如果，不好吃，那么他是第一个受害者，可以告诉她。
乔念笑着说道，“如果有毒，那你岂不是第一个死翘翘？”
“自己给自己下毒？”陆佑擎挑眉，“我还没活够呢。”
一口汤喝下，味道还不赖，“味道还可以，可以放心的吃了。”
一顿饭，无声到结束。
两道菜，一锅汤，几乎是乔念一个人包的。
饭后，乔念双手撑在桌面上，捧着脸，水润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陆佑擎看，“老公，你最近脸色不好，是睡不好么？”
“有你在身边，我就会睡的很好。”陆佑擎嘴角微微勾起，“可能是光线问题吧。”
乔念伸手，将他的手握住，“我记得前不久，我问过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陆佑擎坐到了她的旁边。
乔念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死了，你要怎么办？”
陆佑擎身子一僵，握着她的手悄然一紧，乔念的声音继续，“你说，你会比我活的长久，因为你舍不得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说到这里，乔念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也酸酸涩涩的。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处滑了出来。
“陆佑擎，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是不是？”
陆佑擎看着她，深邃的目光闪过一道幽暗，他没有说话，喉结却不断地的滚动着，心口处疼的不像话。
“陆佑擎...”乔念抬着红红的眼圈看着他，心里的害怕慢慢的渗出，“怎么不说话？”
陆佑擎深深的看着她，如海的目光划过一道朦胧的异色，声音黯哑，“长命百岁怎么够？我还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会去找你，不管路多长，有多少荆棘，多少千山万水，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摸着他的脸，目光里带着蚀骨的眷恋，声音柔柔，“这辈子，我错过了你最美好的年少时光，错过了你最需要帮助的艰难时段，下辈子，我希望我能陪着你，从天真烂漫的童年到青涩的豆蔻年华，从懵懂到成熟，从爱恋到婚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低沉的嗓音，如山间清澈的风，灌进了她的耳中，也温暖了她的心。
十指教缠，那么紧紧的扣着。
乔念咬着红唇，眼中的湿润也越来越多。
“我这个人独占欲很强，念，下辈子，在我没找到你之前，不准谈恋爱，不准结婚，不准喜欢别人，你一定要等我，一定一定要等我，听见没？”
“好。”
乔念把脸埋进他的怀中，泪如雨下。
夜风，徐徐。
温热的胸怀，却让乔念脑子糊成了一团。
直到，她累的受不住，在陆佑擎的怀中睡了下去。
陆佑擎看着怀中的人儿，翘长的睫毛沾湿的晶莹，眼角处因为泪意的侵染而变得红红的，不知道怎么的，他也好想哭。
这世上，真的有来世吗？
夜，渐渐的深了。
陆佑擎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静静的坐在窗边，深邃如海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熟睡的乔念，那目光，是那样的蚀骨依恋。
好似，怎么看都觉得不够。
身体很累，可是，他却不想睡。
睡下去，意味着看她的时间就少了。
第一例患者，一个星期便吐血身亡。
那么自己呢？
是否也是一个星期？
从他吐血到现在，应该有一个星期了，而现在，国庆第三天。
宝宝...
陆佑擎伸手，轻轻的覆在乔念的隆起的肚子上，隔着棉质的衣服，静静的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
宝宝，我是爸爸...
如果，爸爸撑不到你们出世的那一天，请不要恨爸爸，爸爸很爱很爱你们，爸爸会在天堂看着你们...
眼眶，忽然热热的，好像有东西在溢出来。
抬手，指尖一片湿热。
乔念，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深夜的陆佑擎却哭了，无声无息。
深夜的医院里，就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的清晰。
主治医生在接到陆佑擎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陆佑擎站在门外，胸口染了一大片的血，不断地涌出在涌出。
治疗室里，仪器滴答的声音，却让气氛变得紧张和凝重起来。
血，一边输送，陆佑擎一边呕出。
输入和输出不成正比，他的身体，已经超出了承受的范围，从正变负。
“陆先生，你还好吗？”主治医生看着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的陆佑擎，神色满是担忧。
“还好。”陆佑擎虚弱的回答，“我太太要是问起，我不希望你说实话。”
“陆先生...”医生的声音哽咽了。
“瞒着吧。”陆佑擎的声音疲惫、虚弱、无力，“嫁给我，她已经用了她一生的幸福做的赌注，现在，她冒着生命危险给我生儿育女，我已经不能继续陪着她幸福下去，怎么可能还要她在为我冒险呢。”
他舍不得，真的真的舍不得。
“陆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医生热泪盈眶，“请您先休息一会，等输完这袋血，我在送你回去。”
他们却不知道，治疗室外，乔念握着手机，已经哭成了泪人。
没错，她在陆佑擎的手机里装了窃听，卫士偷偷给卸掉了。
早在陆佑擎把手放在她肚子上的时候，她就醒了。
一个有心事的孕妇，怎么可能睡的那么安稳？
只是，乔念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现在，她才明白，饭后他说的那些话。
原来，他早就...
陆佑擎，你这个魂淡。
天色渐渐的亮了，乔念拖着疲惫而笨重的身躯回了房间，看着镜中眼圈红红的女人，打开水龙头，洗脸。
然后，她走到临时厨房，淘米，煮了粥。
陆佑擎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洒照在大地了。
“我煮了粥，过来一起吃吧？”
陆佑擎没说话，定定的看着乔念，良久之后，他忽然握着她的手，“你喂，好不好？”
“好啊。”乔念笑容灿烂。
陆佑擎的脸色很不好，乔念好似没有看到似的，认真的喂着他，而陆佑擎却食不知味，甚至，他尝不到任何味道。
神经疼痛失灵之后，他味觉失灵。
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