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冷霄也不顾瓢泼进来的大雨了,做了个动作,示意乔念回去,可是乔念好像没有看到似的,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风雨里。
雨,越下越大,伴随的大风,她的衣裙被吹得飞了起来,头发也在飞扬着。
小区里的光线很暗,特别是楚冷霄所住的一楼,旁边还种栽着绿化树,如果不是那一身白,楚冷霄都看不见那人是乔念。
坚持了几分钟,楚冷霄进屋了。
“陆佑擎,你老婆就在外面。”
话落,陆佑擎浑身僵住,薄唇也呡的死紧。
“什么?”简云暖惊呼,“三嫂在外面,楚大律师,你没看错吧?”
三嫂不是给慕姐和哥哥架回病房了么,怎么她前脚刚到,三嫂后脚就来了?
简云暖感觉事情不妙,当下朝阳台的方向走去,在透过落地窗,看到不远处的乔念时,心里不由得火了。
真是两个吃干饭的,两个人都拖不住一个人。
现在,怎么办啊?
简云暖急的要命,转身进屋来到陆佑擎的旁边,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三哥,你去开门让三嫂进来吧,外面风雨那么大,会生病的。”
陆佑擎俊颜绷得死紧,没动。
见陆佑擎不为所动,简云暖急了,吼道,“你不去我去。”
在简云暖朝大门冲的时候,楚冷霄把她扯了回来,“你干嘛啊,没看到三嫂站在外面吗?”简云暖吼道。
“暖暖,你别激动。”说着,楚冷霄将简云暖拉到客房里面,“这是你三哥的家务事,我们想帮也是帮不了的。更何况是离婚这种事,我们还是别掺和了,等下越惨和越乱。”
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他们。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继续这样下去?”简云暖瞪眼。
“你以为我没劝陆佑擎吗?”楚冷霄看着毛炸的简云暖,“你三哥就是头牛,决定的事情打死都不回头。”
这事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果现在开门让乔念进来,估计事情会更糟糕。
“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
那就要看看陆佑擎的心到底还能硬多久了。
他就不信,他真的能让乔念淋一个晚上的雨。
可是想到乔念中午中暑一事,他又不确定了。
“静观其变吧,陆佑擎不理,我们总不能不理,先看看在说。”
两人出来的时候,看到陆佑擎在抽烟,一口又一口,他拼命的吸着又在拼命的吐烟圈,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此刻是非常的焦躁和不安的。
是因为三嫂在外面吗?
“三哥,你就去见见三嫂吧,夫妻两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得到离婚这个地步?”简云暖苦口婆心,“三哥,你都躲三嫂这么久了,事情也该想明白了,你出去跟她说清楚吧,误会解除,大家皆大欢喜。”
陆佑擎好似没有听到,继续抽着烟。
可是没人知道,他的心里是多么多么多么的难受,那种痛,好像进了十八层地狱那样,好痛好痛。
“三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简云暖忍不住吼了起来,“三嫂这么好的女人你不珍惜就算了,你还这么伤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她心里就一人渣子,人渣子你懂不懂?”
人渣?
陆佑擎动了动,垂下的眸子掩盖了所有的情绪,可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逆流着,那种催心刺骨的疼蔓延着整个神经。
“你口口声声说不爱唐语瑶,可是结果呢,她人还没死,你就要跟三嫂离婚,你这样做把三嫂推到何种境地?”简云暖炸的摔杯子,“如果你跟三嫂离婚,你就再也不是我的三哥。”
简云暖快要被陆佑擎的态度气炸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陆佑擎敲晕了。
楚冷霄看着陆佑擎,抬手看了看表,不疾不徐的说道,“从我发现乔念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小时了。陆佑擎,她中午中暑,现在在淋雨,你确定?”真的要这样无动于衷,装死到底?
陆佑擎好像是着火入魔了一般,现在,他听不到任何人说的话,脑子里到处都是乔念哭泣的声音,还有她站在太阳下,风雨下的身影。
他知道,她中暑了。
当时恩格斯说外温37摄氏度,可她站了那么久,一定很热很热吧?
现在,她身子还没有好,又站在风雨中,她就不冷吗?
乔念,你是傻子吗?
明明知道我不会见你,明明见我冷落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还要眼巴巴的过来?
我这样对你,你都不痛的吗?
‘吧嗒’一声,手中的烟头突然滑落,烫到了他的另一只手背上,可是陆佑擎好像都感觉不到疼似的。,
直到简云暖看不过去,抬手将那烟头拿掉,在看到手背上被灼烧了一个坑的时候,简云暖简直要抓狂。
“陆佑擎,你到底想什么怎么样啊?”
....
医院,简云烯去买饭回来就不见乔念了,当下急了,赶忙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找,可惜,整个病房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乔念的影子。
他正要跑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从门外回来的慕时语。
“慕时语,三嫂呢,不是让你看着三嫂我去买饭的吗,怎么我回来三嫂就不见了?”简云烯急切的开口。
“什么,小念不见了?”慕时语一进病房,同样也晃了一圈,没有发现乔念的身影,立即得出一个结论,“她应该去找陆佑擎了。”
似乎想到什么,慕时语又道,“你赶紧打电话给云暖,看那边什么情况。”
听言,简云烯直接给简云暖打了电话,通话结束后,他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样了?”
“三嫂已经去找三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过去啊。”
简云烯和慕时语急急地下楼,上车,直往楚冷霄住的小区而去。
当简云烯的捷豹进入小区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乔念撑着伞站在楚冷霄小院门口的时候,觉得额头凸凸的疼着。
这两人到底要闹那样?
慕时语看到乔念孤零零的站在风雨中的样子,整个人都炸了,“陆佑擎真是个人渣,小念都这么来找他了,他还做缩头乌龟的缩在旮旯里,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啊?”
简云烯默。
觉得他们两个人都疯了。
折磨自己,折磨彼此,更折磨他们这些人。
‘嘭’的一声,慕时语撑着大伞,朝乔念大步的走了过去。
“乔念,走吧,别在这里傻站了,他都无情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找他干嘛?”慕时语的声音很大,透过重重的雨帘,穿过玻璃墙,传到了屋内。
楚冷霄看着陆佑擎,见他依旧保持那个姿势,那个表情,真想就这么把他敲晕了。
慕时语把手搭在乔念的肩膀,发现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而且身上的温度很凉。
“乔念,回去吧。”慕时语的话几乎是在祈求。
乔念一动不动,就那么定定的站着,抓着伞柄的手指悄然的泛白,双眼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阳台。
是啊,他都无情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来了。
如果事情说不清楚,就那么的熬着,她宁愿就这样站在风雨里,至少,好受点。
“乔念,我求你了,回去吧,你现在的身子受不住这样的风吹雨淋,你会生病的,跟我回去啦,有什么事情明天在说好不好。”
“时语,你回去吧。”很久之后,乔念终于开口了。
听言,慕时语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啊,“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乔念,你何必为了一个已经失了心的男人折磨自己?”
乔念咬着发紫的唇,没说话。
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可他们都不是陆佑擎啊。
看着不为所动的乔念,慕时语炸了,抓狂了,当下捡起小石头直接往前面仍,“陆佑擎,你这个人渣,乌龟王八蛋,有种给姐出来啊,你这样缩在龟壳里算什么男人,你给我出来...”
外面,雨哗啦哗啦的下着,室内的气氛同样也压抑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三人就那么坐着,一个坐在一个角落里,没人在说话。
慕时语的话,吼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骂的狠,可是这些,陆佑擎好像都没听到似的。
楚冷霄不知道陆佑擎到底发了什么疯,居然这般狠心。
抬手,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也就是说,乔念站在外边至少有五个小时了。
五个小时顶着风雨,那是什么概念,他一个大男人都会顶不住,何况是一个白天中了暑的女人。
忍不住,楚冷霄还是开了口,“陆佑擎,乔念三番几次的来找你,不是她没有尊严,不是她不会伤心,而是她太在乎你,太爱你,更不想跟你分开,这些,你到底懂不懂啊。”说到这里,楚律师也激动了。
“不要弄丢了你深爱的女人,更不要漠视你深爱的女人,因为失去的就不再回来了,错过了就再难拥有了。一个人的真心如明镜,碎了难圆,一个人的真情似水,凉了难续。陆佑擎,我命令你出去,你听见没有。”
陆佑擎闭上眼睛,心里在流血,在流泪,一直在流着流着流着...
“啊...”楚冷霄也抓狂了,他站起来,猛地把窗帘全部拉开。
....
外面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慕时语气不过,回了车里,只有乔念在站着。
忽然,风很大,大的乔念撑不住雨伞,雨伞就那么从手中飞走,然后飘落在远处,千万个雨点无情的砸落在她的身上。
她冷的麻木,冷的发抖,冷的快要失去了知觉。
眼眶忽然好酸好热,不知道是雨水渗进去的还是泪水,乔念死死的咬住唇瓣,视线朦胧的看着灯光明亮的客厅。
陆佑擎,你真的不出来吗?
你是铁了心要这样对我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也是停了好几次,下了好几次,直至天微微的亮了,雨才转小。
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乔念站在楚冷霄家小院门前整整一个晚上。
其他人,包括楚冷霄、简云暖、简云烯,他们同样一整晚没睡,他们同样煎熬。
淋了一个晚上雨的乔念忽然动了,她迈着僵的麻木的双腿一点点的走了过去,打开围栏的铁门,一步一步的朝阳台走去。
穿过阳台,她站到落地窗前停下了脚步。
透明的窗印着她狼狈的身影,可是她一点都不在呼,她的视线黏在了坐在沙发上的陆佑擎。
几天不见,她好想好想他。
眼眶很热,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伸手,放在玻璃上,好像这样就能碰触到他一样。
简云暖看到这样的乔念,她捂着嘴巴,哭了,无声了哭了。
“陆佑擎...”乔念动了动唇,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她的手也跟着微微的一动,“陆佑擎...。”
她双眼贪婪的看着他的身影,“这些天,我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房子,一个人吃饭,你一人睡觉,一个人说话,一个人想你...”她的语气很轻很轻,那眼睛就算有泪流出也洗涤的不亮,那么的暗那么的淡,“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直到....直到你一点点的远离我,我才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像灰姑娘那样,过了十二点,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你,没有未来,他们就像泡影那样一点点的散开了...”
她视线模糊的看着里面的他,贪婪的看着,“陆佑擎,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乔念笑了,哭着笑,覆在玻璃上的手指尖都泛白了她才收手,松开时,她转了身,没有回头。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陆佑擎,既然,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那好,我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