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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复杂至极的神色当中，似乎带着些惋惜，带着些心疼，带着些怜悯，带了些遗憾，甚至还有几分惧怕。
这种眼神在陈越看来非常陌生，因为他看不懂，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去将它看懂。
“当年在三重天上引发了血雨腥风的东西，而后突然消失。”
“无论是哪一个阵营在寻找，纵然是翻遍了整个三重天，甚至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没想到出现在了这里。”
苏迦长老轻声道：“陈越，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幸运的，还是不幸运的。”
陈越嘴唇微动，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开了口，“苏迦长老，我知道这件事与我有关。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体内？”
“是不是……一股黑色的能量？”
听陈越这么一问，苏迦长老瞬间抖了一抖。
陈越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花了眼，但是再三回想确认，苏迦长老的确是颤抖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的细节，陈越瞬间惊骇万分，胸腔当中悄无声息地汹涌起了滔天巨浪！
眼前的人是谁？
他可是三重天上凤凰一族的大长老！
自从雪龙王和凤凰始祖陨落之后，掌管龙凰一脉长达万年之久！
气度淡然，怕是就算三重天崩于面前也不一定色变！
实力超然，怕是就算三重天上，能够超出他的实力水平的人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但是偏生就是这么一个天地之间最为顶级的大能强者，却在自己提及到自己体内的那股黑色能量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甚至双眸当中惊骇的神色也是愈发浓重起来！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
苏迦长老转过头来，看了雪龙王虚影一眼，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雪龙王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最终摇了摇头，开口对苏迦长老道：“不，还不行。虽然你感觉到了它的气息，但是并不能确定这就是它的实体所在。”
“而且你没有发现，现在陈越的体内已经完全没有那股气息所在。”
“若非是你自己与之亲身接触过，你会觉得这只是一场幻觉吗？”
苏迦长老脸色一怔，而后抬起手来重新将食指中指抵在陈越的眉心之处，将精神力侵入陈越体内重新探索一番。
最终，待得他探索完毕之后，睁开双眸，朝着雪龙王虚影所在之处摇了摇头。
“奇怪，为什么又消失了？”
感慨之后，苏迦长老不进行了第二次探寻，但终究无果。
“雪龙王大人，我有些不明白了。”苏迦长老道。
雪龙王随即反问他道：“你不明白的是什么？”
苏迦长老稍作思忖，方才开口说道：“我确定我刚刚感知到的东西没有错，这道气息的的确确是那个东西的气息。”
“我对这道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哪怕是我丧失了自己原本的记忆，在这道气息面前也定然会想起！也一定会感觉到惧怕和颤抖！”
说到这里，苏迦长老顿了一顿，接着道：“虽然我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但是在如今的这片天地之间，也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从心底感到惧怕。”
“并且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去应对了。”
“只有这一样东西，可以做到这一点。其他任何事情，即便是再厉害的力量，也不能从内心摧毁我的意志！”
“我当年从这个东西的手下幸存，这些年来始终也致力于对这个东西进行研究。普天之下，除了那个人之外，不会再有人比我对这个东西的了解更为透彻。”
苏迦长老沉思道：“我能够确定，如果是这个东西的话，陈越体内的那层封印固然强大，但是也断然不会是它的对手！”
听苏迦长老说到这里，雪龙王同意地点了点头，道：“你这番话说的不错。还有别的想法吗？”
苏迦长老颔首，再度开口道：“如果陈越体内真的是那样东西的本尊的话，当年封印就一定会采用分层封印之法。”
“既然是分层封印之法的话，那么陈越之前解开的两道封印应该也会释放出这个东西的一些能量和气息。”
“但是直到我最后一次冲击他体内的第三道封印，直接触动了封印之后的力量之前，在陈越体内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端倪。”
“这就是为什么我感觉到不明白的原因——这股力量不会错，但是陈越本身的身体状况和反应，又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到底是，还是不是……”
听苏迦长老说到这里，雪龙王开口问道：“陈越。”
原本陈越正被苏迦长老的这番有关“这个东西”“那个人”的言论绕的更迷糊了，听到雪龙王虚影这句叫声，方才回过神来。
“雪龙王大人，您说。”
“你知道你自己身体当中存在那么一道黑色的莫名其妙的能量？”雪龙王问道。
陈越点了点头，回他道：“我知道。”
听了陈越的回答，苏迦长老先是有些疑惑，而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虽然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感受到陈越身体当中的异常，但是刚刚陈越自己提到了自己身体当中的黑色能量，这就说明他曾经也是感受过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感受到这股能量的？”雪龙王虚影接着开口问道。
陈越不假思索回答他道：“在我体内第一层封印破解之后。”
“当时这股黑色能量相当微弱，虽然让我觉得非常痛苦，但是最终也没有产生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之后呢？”
“之后这股黑色能量的进一步加强，是在我体内的第二道封印解开之后。”
“当时的事态比较复杂，但是就是那一次，这道黑色能量让我吃尽了苦头。”
“而且在那之后，这股黑色能量在我星力实力上产生境界提升的时候偶尔会爆发出来，没有任何预兆。”
说到这里，陈越无奈叹了口气，“当初那段日子，对我来说也是有些不堪回首。心里对力量极度渴望，但是心底又总是存在着对于这道黑色能量爆发的担忧。”
听陈越这么一说，雪龙王虚影点了点头，而后接着问道：“那为何苏迦并没有在你现在的身体当中察觉到这股能量的存在，而只有在冲击第三层封印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情？”
听雪龙王这么一问，陈越稍作思忖，开口回道：“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
随后，陈越将自己当年进入星天幻境的一处湖底秘境，然后在那处湖底秘境当中那股黑色能量再度爆发。
最终被一位老者所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雪龙王和苏迦长老讲了一讲。
“……反正从那之后，我体内的这股能量就再也没有爆发过，直到现在。”
陈越将这段经历讲完之后，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虽然心中有万般疑惑，但还是被他压制下来了。他没有再开口问，知道自己就算是现在问，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过了许久之后，苏迦长老终于开口了。
“雪龙王大人，能够封印住那个东西的力量的，又会是什么力量？那个老者，又会是什么人？”
听苏迦长老这么一说，雪龙王眼皮微抬，直截了当地回答他道：“你再探查一番陈越体内的情况不就清楚了？”
听了雪龙王的这句话，苏迦长老稍事沉默，而后开口道：“我刚刚已经探查过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感知出来。”
见苏迦长老这幅模样，似乎是有些颓然。雪龙王叹了口气，宽慰他道：“苏迦，你不要这么丧气。”
“你既然知道那东西可能是什么东西，那你就要想到能够控制住那个东西的能量，定然是要等同甚至高出于它的能量。”
“既然如此，你感受不到也是正常的。”
听了雪龙王所说的这番话，苏迦长老的状态才慢慢恢复过来，“大人说得对，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所以说，陈越当真也是个有福泽的人。总是能有一些不仅仅是常人，甚至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有办法比拟的境遇。”
“遇到当时那个老人，对他来说当真是太重要了。否则现在，结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雪龙王话音落下之后，整个雪龙圣殿当中又重新恢复了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越终于再次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他开口问雪龙王和苏迦长老道：“所以说，那道让你们如此讳莫如深的黑色能量，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隐藏在或者说封印在我的身体当中？”
听陈越第二次发问，苏迦长老仍旧是看了雪龙王一眼。
而这一次，雪龙王仍旧是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这件事在确定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牵涉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我就算是不被告知，那能够选择不被牵涉在其中吗？！”
陈越的一声怒吼，几乎让在场的三个前辈同时愣住了。
这还是雪龙王和苏迦长老两个人与陈越相识相处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个后辈有如此之大的火气。
就算是紫夜，印象当中也从来没有因为他自己的事情真正动过火。
看着陈越已经隐隐泛红的双眸，紫夜知道，他这个性格想来温良恭谦的徒弟，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也是，就算是圣人，在这种始终被人蒙在鼓里的情况下，怕也是受不了的吧？
整个雪龙圣殿当中，陈越的这句话久久不散地回响。话语当中蕴含着的是一种不甘、不想、不愿的情绪，他也觉得委屈。
的确，陈越是这件事情当中最大的牺牲者。
在他没有任何选择能力的情况下，就被迫选择了需要拥有这样的一生经历。
如果他能有选择的话，怕是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体内放着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定时炸弹！
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偏生是要自己去承担这一切！
纵然表面上心境已经成熟内敛，不再容易被人触动，不再容易产生太大的波动。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仍旧存留着那么几个触碰不得的心病。
但凡触及，就会让他不由自处地产生一些负面情绪，泛滥成灾。
而这个没有办法选择的黑色能量，就是其中之一。
片刻之后，苏迦长老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对陈越道：“陈越，你先不要动怒。刚刚这段时间我想了一想，雪龙王大人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虽然刚刚我们说了很多有关于你体内的那股黑色能量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办法确定它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东西的本尊。
说到这里，苏迦长老顿了一顿，再度开口道：“在没有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告诉你，对于你来说并非是心境上的解脱，恐怕还会徒生烦恼。”
“如果确定是的话，没有任何解决办法，那么你也只能觉得无奈。如果不是的话，让你白白担心了这么久，也会影响你自身的修炼进程……”
就在这时，还不等苏迦长老把话说完，就被紫夜从旁出声打断。
“呸呸呸，你们白活了这么多年，安慰人是这么安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