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因为我体内的毒.才不能留下孩子.”虽然这个问題在这种时候提出來.总觉得矫情了些.可是青汐还是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
一提起孩子.青汐的眼神不觉变得哀伤.这眼神刺得夜宸旭的心生疼生疼……
“当时你对孩子那样期待.若是知道因为自己体内的毒可能生下孩子后便会死去.只怕你就算让自己‘精’气耗尽而死.也不会愿意打掉孩子.可是.虽然你的身份是青灵国的和亲公主.但是你身上我宁愿让你恨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掉……”
夜宸旭的答案其实青汐早就猜到了.但是当面听他说出來.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涌上翻涌的情绪.因为孩子一事.她曾经恨不得立马杀了他.可是当她怀揣着恨意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原來.从始至终错的都是自己.
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沉默良久.终是开了口：“夜宸旭.对不起.我……”到了此时.她依旧不肯叫他长生.
“不.暖暖.需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夜宸旭心下骤然一痛.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将仍然在故作坚强的她拥入怀中.
这一次.青汐沒有再抗拒地将自己推开.这让他‘激’动地颤抖.可是久违的感觉让他的眼眶刺痛.有想流泪的冲动：“暖暖.对不起.我早就应该猜到你就是暖暖的啊.那你身上独有的昙‘花’香味.那抱着你的感觉.那一切的一切.我早该猜到的……那样.我也不至于错得那么远.再次让你受那么多伤害.我真该死……”
再一次被他熟悉的沉水香包围.青汐恍如隔世.她静静地被他这样抱着.脸上平静如常.心里的泪却泛滥成灾.这一刻.她不想再去否认自己是安暖阳的事实.尽管曾经.她那般痛恨从前那个痴傻如斯的自己.但是这一刻.她不想再恨了.
在这近乎两年半的时光里.对他的恨意一直支撑着她坚强地走到现在.用冰冷狠决包裹自己的心.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自己哭泣.不允许自己动情.不允许自己轻易感动.
可是到了现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对这个温暖的怀抱.她竟然像当年一般依恋.再怎么不愿承认.她终是发现了.他怀抱的温度.才是她最贪恋的温暖.
这一刻.那个她深深恨着的人.竟然对他说对不起.说一切都是他错了.青汐曾以为假如真的有这一天.她定然会狠狠地嘲笑他.嘲笑他终于败给了自己.嘲笑他终于后悔了当初所做的一切.
可是.该怎么承认.她竟有想要抱着他大哭一场的念头.她想告诉他这两年來.他害自己吃了多少苦头.她想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大哭一场.宣泄心头这么久以來的委屈.甚至她想大声地问问他.既然他一直都爱着自己.那么为什么又要这么对自己.
然而.她再不是当初那个由着自己的心做事的安暖阳了.也再不是那个傻傻地因他一句承诺或誓言便能高兴好几天的痴傻‘女’子了.不是吗.
青汐仰起头來.狠狠地咬着下‘唇’.‘逼’自己将泪水咽下去.已然抬起來、想要环住他腰的双手.终是在最后一刻生生顿住.最后无力地垂下.
随即.逃离了他那稍不留神便会让人不知不觉沦陷的怀抱.
那萦绕在鼻尖的昙‘花’香气淡去.夜宸旭的心竟然也跟着微微的一空.双手无意识地箍紧.可是却终究在她的挣扎下放弃.对他而言.刚刚那个短暂的拥抱已是从前想也不敢想的幸福.如今.他又怎敢再有奢望.
耳旁沒了彼此的心跳声.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安静.夜宸旭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想要透过这副绝美的皮囊.去捕捉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灵魂.那才是他唯一想要珍惜的.
“夜宸旭.告诉我晨曦死时的事.”青汐开口.打破这令人尴尬的安静.
“暖暖……”想起晨曦死时的场景.夜宸旭面‘色’犹豫.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可是他不知道暖阳是否还承受得了.
“夜宸旭.我要知道.”青汐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坚决.
以前她以为.晨曦是死在夜宸旭手里.目的是要赶尽杀绝.然而.当真相水落石出.她怎么也沒想到.晨曦会是死在墨亦凡的手里.而且.还是以那她再如何也想不到的理由.
为了加深自己的仇恨.当时的墨亦凡让人传出话來.说晨曦是以万箭穿心这样残忍的方式死去.而事实究竟如何.郁寒又会以怎样的方式來实现他们的计划.
夜宸旭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青汐的手心里：“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小曦已经走了.这是我赶到未央岛时.从小曦的尸体上找到的.对不起.暖暖.我沒有保护好小曦……”
青汐目光沉痛地看着手中那块尚带着夜宸旭体温的刻着“阳”字的‘玉’佩.将系在腰间的另一块‘玉’佩拿出來.放在了一块.大小形状丝毫不差.不错.正是当初在离开未央岛时.她‘交’给晨曦的自己那一块‘玉’佩.可是.为何这‘玉’佩里却染上了淡淡的血红‘色’.
青汐死死地盯着‘玉’佩里的血.声音是止不住地哽咽与颤抖：“这‘玉’佩里.是……晨曦的血.”
夜宸旭目光沉痛.无声地点头.
青汐的泪就这样生生落下.早已在心底泛滥成灾的泪终是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哽咽的喉头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该是需要多少血.才能一丝丝地渗满这‘玉’佩里.又该是被血浸泡了多久.才能将这原本通透无比的‘玉’染成通体血红.
她的泪颗颗滴在自己的心尖上.夜宸旭也忍不住眼眶泛红.她的泪颗颗控诉着他的无能.当年的他保护不了她.更保护不了晨曦.她是该恨自己的.他连求她原谅的资格都沒有.他想用自己的怀抱给她依靠.可是她眼底却满满都是抗拒.如果可以.他不想让她的眼落下一滴泪.可是从始至终让她流泪最多的.便是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汐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來.小心将两块‘玉’佩一起放在自己贴身的位置.
“夜宸旭.你走吧.比起我而言.万宸国更需要你.北澜国之争.青灵国早有准备.并不好对付.而且.一统天下是你一直以來的夙愿.”
虽然这具身体是青汐的.但是她的灵魂她的思想都是安暖阳.万宸国才是她的国她的家.‘私’心里.她是希望万宸国赢得这场战役的.更何况.夜宸旭确实是个英明仁善的君主.百姓在他的统治下.定然能够安居乐业.而青之奕.她却不甚了解.
夜宸旭却坚定地看着她道：“暖暖.自我得知你就是暖暖之后.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感谢老天.我甚至觉得这一定是老天垂怜.知我日日夜夜被自责和愧悔折磨.将你重新送到我身边.自那时开始.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不去想其他任何.若你不想见我.我不出现在你眼前便是.只求你让我守在你身边.”
从沒有哪段时间.夜宸旭像这段时间一样痛恨自己帝王的身份.战场上.总有消息传到他这里來.他只觉身上的龙袍万分沉重.让他不能随‘性’所‘欲’.抛开一切.默默地守着她.守着她便好.
这段话带着催人泪下的力量.让青汐红肿的眸子再一次泛出泪光.然而.她却忽然苦涩地笑了：“夜宸旭.自两年半以前.你便抛弃了我选择了江山.既然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你就得自己承担后果.如今.你又抛下这万里江山守在这里.你不觉得可笑吗.”
“不.暖暖.我从沒有想过要抛弃你.”夜宸旭心痛不已.是的.他从來沒有.连想都沒想过.
“够了.夜宸旭.两年半以前.你就这么做了.不是吗.”青汐深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复杂情绪和眼眶里蓄着的泪全部咽下.脸上的情绪恢复以往的冰冷.今晚的气氛.总是太让人伤感不是吗.
夜宸旭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心墙再一次高高垒砌.心头的失望渐渐明显.不.他不要让她的心里再次砌上坚硬的堡垒.他不要她的心里背上沉重的恨意.他不要她的双眼再为自己落一滴泪.
“暖暖.当年是因为……”
“太后娘驾到~”忽然.璃华宫外响起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夜宸旭的话.
“快走.”青汐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按青灵国和万宸国两国的局势.若是让青之奕和顾太后发现夜宸旭竟然潜伏在万宸国里.这会是怎样的后果.若是真被发现.只怕百口莫辩.
若说夜宸旭只是为了守在自己身边而隐身于此有人会信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谁都知道.璧心公主早被天誉皇贬为连宫‘女’都不如的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