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呼喝打破了正午阳光淡定平和,舞阳县令程大人迈开大步跨过正门,迅速出现在客厅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名师爷,一名捕头,以及手执水火棍的三班衙役若干。
林卓正夹着一片酱牛肉往嘴里送,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暴喝,差点没把牛肉掉在酒盅里,皱着眉头往外看去,只见一名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穿着类似官服衣饰的中年男子立在当中,身后跟着一票随从人员,气势汹汹的正往这边走来。
虽说没见过这个世界的官员打扮,可刚刚这位已经喊出“本县”二字,林卓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舞阳县县太爷到了,转脸再看刘会长,后者满脸尴尬的讪笑,就知道不大好办,怕是这套宅子的归属出了些问题。
果不其然,没等他说话,刘会长便告了个罪,快步走到县太爷跟前,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那县太爷刚刚还满脸怒容,听完这几句话后却烟消云散,只是脸上的表情依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憋屈。
这是谁这么大能耐,能让县太爷憋屈啊?林卓可不打算刚来舞阳县就得罪了父母大人,也不等刘宝山招呼,径自走到二人跟前,拱手对程大人道:“在下冲霄门掌门林卓,敢问可是父母大人当面?”
程大人本来大怒而来,可听说眼前这位是个修真门派的掌门,心里的火气就消了不少,毕竟不得罪修真人士,是他为官做人的第一准则。这时见林卓上前叙话,言语又客气得紧,全不似寻常修士那般傲慢,心情也好了许多,上前见礼道:“本官程德全,蒙天子恩典,现为舞阳县县令,为朝廷教化一方,见过林掌门。”
林卓的心理学虽说还没毕业,可多少也学了些察言观色的功夫,看眼前这位县太爷的做派和语气,就知道他不想得罪自己。本着初来乍到与人为善的宗旨,林卓也显得愈发客气,将县令大人请入席中,再不着痕迹的捧上几句,倒把一个兴师问罪的县太爷整的满面红光。
吃了一会儿,林卓突然问道:“不知程大人到此有何贵干啊?刚刚看大人满面怒容,一副找人寻仇的架势,若是有人得罪了大人,大可告之兄弟,兄弟定为大人出气。”
程大人正吃得高兴,都快把这事儿忘了,林卓这么一问,他才琢磨过来,一拍脑门道:“对了,本县是为了这宅子的事!”
“哦?宅子有何问题?”林卓扭头看了看脸色尴尬的刘宝山,大概已经知道这胖子怕是把房子许了两家,而且这位县太爷应该是先来的,只不过自己这边显得比县太爷势力更大一些,又对他儿子有些好处,这才临时变卦将房子给了自己。
也不等他回话,林卓对程大人道:“可是因为本派占了这原本属于程大人的宅子?”
程大人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对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掌门印象还挺不错,林卓眼下把这事摊开了讲,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接口,只得小口小口的抿着酒,讪讪的冲着林卓笑。
“其实这个问题也好解决。”林卓的话立刻引起了程大人的注意,连桌上那条精美的鲈鱼都顾不上吃了,眼巴巴地等着林大掌门的下文。
“本派人丁不多,这么大的房子肯定是住不下,我估计程大人家的丁口也不会太多。”林卓努力将自己炼气二层的功力开到最大,用右手二指放出一道黄光,在宅子中间划了一条线,对翘首企盼的县太爷道:“不如你我两家一人一半,以后在县里互相也有个照应,程大人觉得如何?”
程大人原本气势汹汹而来,想要讨个说法,甚至用些手段强占了这宅子,可知道这房子被修真者占了之后,立刻就没了脾气。林卓刚刚放出那道黄光,程大人以为这位爷吃饱喝足要翻脸,刚要喊出“我乃朝廷命官,掌门手下留情”的话头,就听见林卓松口说宅子一人一半,程大人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笑着客气几句,就此借坡下驴,一场抢房风波化为无形。
刘宝山见事情和平解决,顿时长出一口大气,忙不迭的给二人劝酒夹菜,伺候的甚是殷勤。吃饱喝足后,程大人便起身告辞,回家收拾东西去了,刘宝山这才得出空闲,很是不安的对林卓道:“这事全怪老刘考虑不周,还请林掌门千万赎罪!”
林卓笑道:“这事不怪刘掌柜,事情本来就有个先来后到,刘掌柜能把宅子交给在下,足见对我冲霄门的厚爱,日后在这舞阳县里,还要请刘掌柜多多照应。”
刘宝山见林卓说话得体,又给自己留了面子,心下很是高兴,倒是林二叔等人知道林卓底细,感到很是惊讶,几天前还是个腼腆厚道的小伙子,一转眼变得这么会说话,不禁大叹这做了掌门就是不一样。
房子的事宜说开,双方关系倒是又近了一层,刘宝山叫过刚刚那个俊俏的半大小子,对林卓道:“林掌门,这就是犬子刘铁,今年一十六岁,这孩子自小没了娘,性子便有些怪,仗着我小时候给他请了几个武艺师父,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把式,隔三差五的就到坊间给我惹事。老刘恳请掌门能留下他,就是资质不够,不能收为弟子,让他跟在掌门身边长长见识,调教调教性子也是好的。”
林卓看了看站在刘宝山身后,一脸闲人勿扰、油盐不进表情的刘铁,知道这是单亲家庭孩子的通病,这位刘掌柜平日里生意应酬繁多,怕是也没时间陪这孩子聊天,所以才弄出了个小怪物。遂点点头道:“不错,性子怪点好,没点性子还修什么仙,刘掌柜,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刘宝山见林卓点头,不禁大喜过往,在他看来这冲霄门虽说在舞阳山上争斗失败,可毕竟是修仙门派,自己儿子能成为弟子,这可是天大的福分。何况林卓乃是一派掌门,又没听说他以前有过徒弟,自己家的大小子不就是掌门大弟子,将来有可能成为新的掌门了?
一想到这里,刘宝山的表情更加热切起来,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的递给林卓道:“掌门,往后咱就是一家人了,这点银子不成敬意,还望掌门笑纳。”
林卓听他把林掌门的林字都给省了,直接叫起了掌门,俨然一副自家人的派头,心里倒也是高兴。毕竟自己初来乍到,对舞阳县里各处人物都不熟悉,有这么个地头蛇照顾着,其他的琐事也就可以不必事事躬亲,可以多些时间来练功。
至于送上门来的钱,他更是没有理由拒绝,这一门老少吃穿用度都要用钱,虽说现在人少显不出来,可自己的志向是要将门派发扬光大的,银子断然不可或缺。顺手接过那张银票,林卓给刘宝山道了声谢,两人又就舞阳县生态环境问题交流几句,刘掌柜很是知情识趣的告退,将自己那横眉冷目的儿子留了下来。
林卓看了看一脸“我自横刀向天笑”模样的刘铁,心道这小子的问题一时半刻解决不了,干脆让他先找间房子休息,自己带领众人安顿起家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