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二人在镇里的大树下歇息片刻便前往黎家坪镇考察,文怡喝青衣在田间地头跑了一圈,见田间的烟叶大部分已收割完毕,小部分山地还种植有烟叶,烟草这东西与红薯一样也是耐旱作物,文怡坚定了种植红薯的信念,这红薯在南方广东已有种植。据说收效不错,许多用户还因此发了点小财。目前文怡以县政府名义已经在广东韶关预定了一千母红薯苗,据说红薯苗在阳光、水分、主肥充足的情况下,藤蔓生长迅速,插在地里二三天便生根,像柳枝一般只要起茎吸收到水分便可生根,长叶。
天色渐渐暗下来,二人准备沿途返回,远处的街道上隐隐传来一片吵闹声,好似有人在哭泣,文怡加快脚步,在路口见一队男女往山上跑去,有老有少的。文怡问道:“怎么回事?”
“衙役抓人了,你们也赶快跑。”一个好心中年人劝道。
文怡与柳青衣继续跑向前,只见西边大道上走来一群人,前面有两个人举着火把,其时天黑有一丝亮光,文怡朦朦胧胧见到了胡立群,还有其他几个熟悉的衙役,后面拖着两条绳子,捆着一帮男女老少,皆是农户,哭喊着往这边慢慢挪动。看来这些人是种植烟草的农户。文怡对衙役执法虽然感到有些不妥,但想到对于顽固分子禁烟确实需要一些强制措施,因此内心也没有太多责备。文怡倒是想看看这些衙役到底怎样处置这些烟草种植农户。只见他来到一处院门前,院门很快开启,文怡与柳青衣尾随在农民后面进入院内,文怡下午在这里见到过自己写的告示,当时就贴在院门墙外,据这里的人说这就是当地里正的家。据说是当地首富。院内右侧有池塘,池塘里有荷花,周围种有花花草草,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左侧是猪栏牛棚,里面散发着腥臊味道,从池塘边过去是一个有十来亩地宽的平地,前面便是一栋气派的房子,雕龙画凤很有气派。大伙儿都聚集在这个空地上,胡立群与一帮衙役站在大伙面前,开始训话道:“你们这群人,不缴费还想种植烟草,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县令大人说了,每亩地上缴一两银子,就可以允许你们种植烟叶,也有可以种植摇钱树。从此我们就不再管你们,大人还说了明年给你们每户一头耕牛。你们若成心与我胡某人为难,那你们应该知道祖上五代是衙役,谁要是为难我,我就会整死谁。要知道我这人谁都不怕,你们到底缴还是不缴?交了银子便可以走人了,否则你们便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大门。”
柳青衣听了气得要上前,这小子今日这么积极,敢情是出来敲诈钱财的。文怡拿住柳青衣,好戏还在后头。
一个胖墩墩的有些秃顶的五十岁的人从大门便转出来,往胡立群身旁一站,说道:“我莫本啸在黎家坪任里正已有二十年了,那一会出事我本着仁慈为怀,帮大家说情,大伙低头不见抬头见,本来县里布告已经出台,禁止种植烟草,但立群已经在县令大人面前为大伙说尽了好话,县令大人特批准黎家坪镇种植烟叶,但是每亩地要上缴一两银子。大伙想一想朝廷不准种植烟草,但宁远。道州绝大部分的田地种植烟草,种植烟草的好处我就不多说了,可你们怎么就是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呀,放着这么好的事物不要。”
一个老汉满脸花白的胡子,前额的皱纹又深又厚,一双手结满老茧,上前一步说道:“我们不是故意为难胡大人,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今年烟草长得好,盼望买个好价钱,可前些日子听说县令禁烟就贱卖给宁远人了,一亩地才八钱银子,还要交租,我们现在一家人生活都没有角落。”老汉说罢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胡立群狠狠地瞪着老汉,拿起水火棍,在老汉肚子用力上敲打两下,老汉体力不支跌倒在地。这与的当年文怡四处流浪何其相似,多么无助。
后面一个年轻小伙子,从人群站了出来,大声嚷道:“不要打我爹。”
从后面走出三个衙役,手持水火棍,棍棒像雨点一般地打向小伙子,起先小伙子双手捂头,后来变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老汉爬过去伏在儿子身上,自己挡住来袭的棍棒。
胡立群指着地上的两父子唾沫横飞地说道:“不知好歹的家伙,打死你没人收尸。”
莫本啸一副猫哭老鼠的样子,说道:“陈三石,你们父子有何苦受这个罪,早晚是要交银子的,早交早离开。我给你们父子两出个主意,木马山下面你不是有两亩田地吗?今日当着胡大人的面,给你一个最好的价钱,每亩五两银子,两亩地十两银子,你掂量掂量一下。”莫本啸说这话时,好像人家赚了很多,其实陈三石那两亩地在山脚下,山上常年有泉水灌溉,水源好,这样的田地当时的市价每亩地要十两银子以上。
老汉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那是祖上留下的唯一家产,变卖不得的。”
胡立群大喝一声说道:“好一个硬骨头,给他们父子捆绑起来,关进牛棚里,饿他三天三夜,有本事就与牛一同吃住,你想喊冤,县令大人也无法听见。”说罢几个衙役拿起绳子便将陈三石父子捆起来。
胡立群大声说道:“还有没有不要命的?要命的就赶快交银子,否则下场与陈三石一样。”
文怡已是忍无可忍,特别看见老汉护子往前一扑,将儿子罩在自己胸下,自己父亲已去世多年,父亲慈祥的面孔时常在眼前晃动。这一幕彻底感动了他,他顾不了那么多,走上前说道:“本官在此。”
胡立群听了如雷贯耳,定睛一看,我的妈呀,果真是朱县令,手中的水火棍咯噔一声掉在地上,其他衙役也是目瞪口呆看着文怡。
文怡上前扶起老汉父子,柳青衣帮着松解他们身上的绳子。
“啪”的一声,胡立群脸上着了文怡一巴掌,文怡本想挥手一掌,他担心这一掌会要人性命,于是改为一巴掌,一巴掌下去,胡立群眼冒金花踉跄后退几步。心里暗暗地说道打得好,够狠的。
“好一个胡大人,来人给我就地五十棍棒,打死打残我负责。”文怡心想这样的恶吏胥打死也罪有应得。
几个衙役这时才反应过来,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动手。大伙都知道,胡立群平常就是他们大哥,自从赵县丞死后,大伙就没有从县令大人那儿得到什么赏金,归根结底就是大人那场黄雀行动将李建新害惨了。今日在下乡本想敲诈一笔,没想到撞在县令大人枪口下,胡大哥受罚后接着便轮到他们。所以还是别动手的好。
胡立群见平日里对大伙的好处还是没有白费,大伙还是愿意站在他这边,于是装了壮胆,握着脸走到文怡身边,低声说道:“大人,你别生气,今日是我的不对,没经过大人你允许就下乡打秋风了,可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当差的每年的薪俸就是那么几辆银子,以往李家还每月给点尚可以应付,现在李家已经…”胡立群似乎还为你家打抱不平。
余下几个衙役也跟着附和说道:“大人,我们确实没有办法。”
胡立群见大家都帮着他说话,当然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帮他才怪呢。于是壮这胆子走到文怡面前,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的尽是一些散碎银子、铜钱、手镯、小戒指,女人首饰等低声说道:“大人你看,这些不下80十两银子。全在这儿了。”
文怡用手拨了拨,细细看了一番,我们的农民苦呀。胡立群见文怡看到仔细,低声说道:“黎家坪有十七个村子,每个村子搜这么多的话,全镇可以捞取千把两银子没有问题。”
文怡已经愤怒至极,既然其他衙役与你同流合污,那就让本官教训你吧,飞起一脚将胡立群踢在地上,指着他说道:“好,你做的好,我叫你去搜刮。有你在一日,祁山人就不会安宁一日,给我打,往死里打。”文怡气得右手发颤。
众衙役还是没有动静,青衣本想上前劝慰几句,因为这个莫家在这里一大恶霸。他害怕文怡会吃亏。那只文怡捡起地上一根棍子,挥棍便往胡立群打去,胡立群见大人来真格,抱头鼠串地跑进黑暗之中。
莫本啸见如此心里早就盘算起来,其实这也就是选队站的问题,如果他站在县令这边,看着新县令这副公正无私、铁面如山的表情,将来未必有好果子吃,且自己已经牵着进来了,罪名肯定少不了,与其但当罪名不如来个鱼死网破,六七年前干掉一个商人,也没人找他怎么样,莫本啸心里一横,一不做二不休,老子今日就干掉你,说道:“哪来的鸟人,在这里敢冒着县尊的名字,欺压良民,来人,该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死了,莫老爷有赏。杀头坐牢全有老夫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