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西域,须弥山,雷音寺。
须弥山高八万四千丈,山如利刃,扶摇直上,无有曲折,山中树木繁茂,花果繁多,香风四起,无数奇鸟珍兽,相和而鸣。四色佛光,终年不散,佛光普照,普度众生。
神州正道之魁首:佛门正宗-雷音寺便坐落于此。
佛语有云:“佛音说法,声如雷震”,雷音寺因此得名。
雷音寺位于须弥山顶,共有三十三宫阙,金碧辉煌,交错排列,金瓦明砖,佛殿宫阙,浮屠塔显,别具风格。奇花异草,曲径通幽,郁郁青青,景色宜人。香火鼎盛,终年不断。
地胜疑天别,云闲觉昼长。红尘诸缘尽,如梦亦如电。
晨钟响起,狭小崎岖的山路上,几个和尚挑着水,快步前行。奇怪的是,在几个和尚的最后面却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却不是和尚,身形消瘦,面色发白,仿佛大病初愈,肩上挑着一对和他身材极不相称的水桶,每一步路似乎都要调用全身的力气,额头的汗水,顺着两颊流下,湿润了衣衫,即使这样,仍然咬着牙坚持着。
“一凡,给我吧!”一个小和尚伸手将姜一凡肩上的扁担接过,搭在自己身上,仿佛肩上挑的并不是沉重的水,而是棉花一般。
男孩仿佛做错事般的无措道:“智善师兄,我…”
小和尚看着姜一凡语重心长道:“无妨,一凡,你身上旧疾未愈,元气未复,不要勉强,否则恐怕会适得其反,得不偿失!等你病愈,这几桶水便如同柳絮一般,不必急于一时。况且你尚年幼,不必如我们这般。”
姜一凡低声道:“我知道了,师兄!”
看着失落姜一凡,智善笑道:“一凡,前几日教你的经文可曾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我背给你听”姜一凡听见智善说起经文,显得特别开心,连忙应道。
“一切诸众生,无始幻无明,皆从诸如来,圆觉心建立。犹如虚空华,依空而有相,空华若复灭,虚空本不动;幻从诸觉生,幻灭觉圆满,觉心不动故。若彼诸菩萨,及末世众生,常应远离幻,诸幻悉皆离。如木中生火,木尽火还灭,觉则无渐次,方便亦如是……”
智信打趣道:“一凡师弟如此聪明,若到了山下,定是不可多得才子。俗话说,才子配佳人,一凡小师弟当真能娶个好媳妇了。话说,前几日前来上香的那个大小姐,我见得小师弟总是盯着人家,近几日又魂不守舍般,莫非是看上人家了?”
姜一凡脸色羞的通红,愤愤道:“智信师兄怎么那我消遣,小心我回去告诉慧能师傅。让他老人家收拾你!”
智信故作神秘道:“莫不是让我说中了,急了,都搬出师傅了。放心,我替你去跟师傅说。”智信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样子。
“我…我没有…不是…师傅没有…”姜一凡傻傻的解释着,却越描越黑。
众和尚哄笑着,不多时姜一凡已经明白多来了,愤愤的对其他几个和尚描述着智信的“恶行”。
阳光洒向天地,照在姜一凡幼小消瘦的身躯上,略有发白的脸色,竟有了片刻红润,
智善看着孩子般的姜一凡,眼神中却是满是怜悯,谁能想到,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却已是病入膏盲,命不久矣。智善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智善身后的智仁轻声道:“一凡小师弟的才能,我等望尘莫及,如此多的的经文,复杂深奥,玄机重重,我等众人却无法如他那般,过目不忘,一点即通。只可惜…”
智善道:“没人能比他更了解经文中的意思了,我们修佛念经,是为了理解佛法中的含义,而他确已经大彻大悟。”
智仁惊呼道:“师兄,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太阳初升,风轻云游,焚香殿前的山路上,已经有香客驻足,拜山礼佛,虔诚无比。往来山路,逐渐忙碌。
大雄宝殿,又名三宝殿。高数丈,殿前丹墀开阔,气象恢宏,佛光四溢,庄重万分。大殿正当中,佛祖金身高一丈六尺,庄严肃穆。十八罗汉分列两旁,每座罗汉高九尺,莲花座前,二张装金供桌长供佛前,上供千佛灯。
智善将姜一凡带到大殿内,道:“大师傅,我已经将姜一凡小师弟带来了。”说完,智善转身退下。
大殿上一个老和尚面对佛祖金身,盘膝而坐,蒲团之上,梵音不断,闭目自修。
听见智善的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姜一凡笑道:“一凡,我们开始吧!”
姜一凡咬着嘴唇,双手握拳,仿佛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片刻,姜一凡跪倒在老和尚身前,在老和尚诧异的目光中,磕头了三个头,道:“慧能大师傅,自懂事以来,大师傅便如我生父般,教我识字,传我经文,授我功法,大师傅更是自损修为为我续命。一凡感激不尽,无奈我恶疾缠身,自知时日无多,请大师傅不必如此,自损修为。”
慧能叹息道:“终究,你还是知道了?是不是智善他们……?”
姜一凡摇头道:“不是,智善师兄他们对我极好,时常想办法让我开心,让我忘却烦恼。这十五年来,是我最开心的时光。纵然死了,也有没什么遗憾。”
姜一凡哽咽了一下,继续道:“我每到发病之时,身体极寒,是寒毒入体的症状。周身黑气环绕,痛苦万分,是鬼气侵入奇经八脉的表现。医书上记载,需用佛门功法每隔段一时间,游走全身,镇压鬼气。驱散寒气。纵使这样,也只能延缓,不能根治。寒毒鬼气侵入五脏,不消三日便会毙命。这些年,我广读医书,便是想从书里面寻找答案,这些都是我从医书中知道的。”
“大师傅,是不是这样?”姜一凡的泪水流下,看着慧能。
清晨,阳光驱散了雾气,阳光透过窗口,洒在大殿内,沐浴在阳光中的佛祖金身,显得尤其的庄重肃穆。
姜一凡拜倒磕头哀求道:“师傅,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师傅成全!”
慧能叹了口气,起身将姜一凡扶起,沉吟道:“你说吧,老衲竭力为之。”
姜一凡擦了擦泪水,道:“希望大师傅能准许我离雷音寺,我想在临死之前,拜祭父母。落叶归根!”
慧能叹息道:“缘起缘灭,缘生缘聚。我答应你就是了。”
“大师傅!我还能活多久?”姜一凡忽然问道。
慧能看着姜一凡,不禁诧异了,从这个孩子的眼中,看不见恐惧,看不见悲伤,能看见的只有深深的眷恋与浓浓的不舍。
慧能的眼睛逐渐模糊,十五年来看着姜一凡一点点的长大,姜一凡在成长中背负了怎么样的痛苦与坚持,没人比他更清楚。然,世事无常,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慧能收拾悲伤,道:“不到三个月。”
姜一凡面露微笑道:“还有三个月啊,应该够了!大师傅切莫悲伤,佛语云:诸行无常,是生是灭,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我此生虽短,却无遗憾。”
慧能叹息道:“此去路途遥远,如今虽然正道大兴,但也不甚太平,需要人沿途护送于你,方能安心,不知谁能陪你走上一遭呢?”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飘然飞入大殿之上,身轻如雪,了无声息,功力之高,今人咂舌。
此人一身道袍,前后心绣着万法阴阳鱼,后背背着宝剑,对慧能说道:“慧能大师,依你之见,我来如何?”
慧能见得此人后,笑道:“凌云子,没人比你更合适了,看来你的伤已经痊愈。”
凌云子转身看着姜一凡道:“姜一凡,可曾还记得我?”
姜一凡跪倒磕头,道:“怎么会忘了。若不是凌云子爷爷,姜一凡早已命丧凌云渡,哪里还会有今日。”
凌云子看着眼前的姜一凡,往事逐渐浮上心头,姜一凡的音容笑貌和姜怀仁重合开来,真像啊!凌云子在心中感慨,连忙低下身,搀扶起姜一凡道:“姜一凡,我护送你至凌云渡,拜祭父母。三日后出发,如何?”
姜一凡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了和年纪及不相符的表情,凌云子和慧能对视一眼,慧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年纪尚且十五岁的姜一凡,时常一个人发呆,想法异于常人,谁也琢磨不透他在思考什么。即使是看着姜一凡长大的慧能也无法知晓。
“大师傅,凌云子爷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嘛?”姜一凡抬起头问道。
凌云子,和慧能呆了一下,没想到姜一凡问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须弥山后有塔,名曰镇魔,塔有七层,高耸入云。历代高僧,擒魔降妖,不忍杀生,投入塔中,以佛宝舍利置于塔顶,佛光普照,万法不侵,佛法感化,消除魔性。是雷音寺重地,常年有武僧看守。
距离须弥山数十里处,一个黑衣人倒背双手,面具遮面,远远望着须弥山,冷冷笑道:“雷音寺,就从你开始吧。鬼影何在?”
空气中,涟漪阵阵,一道身影凭闪出,冷冷道:“主人有何吩咐?”冰冷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
黑衣人冷冷道:“告诉他们,一切按计划进行!”
鬼影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身影逐渐在空气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