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透的液体流入口中,如同极热的冬夜,猛然吸入了一口冷空气,朦胧的流动感,轻盈的味觉,猛然,全身的水分被一股强力一滴不落地榨干,汹涌的刺激感从五脏同时迸发。
玄冽伸出双手死命压住绞痛的心脏,不断加深力度,才能让自己从奔腾的痛感中得到一丝解脱。
四周的木架化为钢铁,撕裂般坍塌,坚硬的铁端坑砸在地上,在一片轰雷声中,霸道地砸出巨大坑洞。
四周弥漫起诡异的铁锈味,能触及的全是冰冷的金属感,玄冽的气息开始微弱。
内在的猛烈刺激,外在的冰冷坚硬,像走不出的地狱,不断侵袭着玄冽的脑海。
看着眼前让人神经崩断的一幕,黑袍老人只是淡淡地抿唇,沉静地开合嘴唇:“这个药,是我所制过最特别的药,用的材料完全普通,但煅烧的过程却极其艰险,炼药过程中炼药师意念力的供应有一丝缺憾,就会被狂暴的药性轰击得体无完肤,而我,几乎是在万念俱灰之下炼得此药。”
黑袍老人踩着祥云,看着远处空旷废墟上冒着虚汗的玄冽,少年狰狞的脸并没有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冰冷的继续开口:“不敢说这药完全治好你身上的伤,但总有提升,如果你想要提升的机会,就必须被扔入死地,再死一次!”
老人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点燃了表面平静的钢铁废墟,密密麻麻的钢铁开始摇晃,疯狂骚动起来。
“忘了说了,这个药的名字,叫钢铁监狱!”
炸药被瞬间点燃,无数的钢铁汇聚成广阔的钢铁巨流,疯了般地轰向玄冽,贪婪地吞吃着玄冽的皮肉。
巨大的冲力将玄冽轰击在地,还来不及感受骨骼的错位,可怕的疼痛感已经冲爆了大脑皮层。
鲜嫩的血肉被冲刷出皮肤外,飞溅到四周。
吭
两道坚硬的钢铁狠狠穿入玄冽的双瞳,脆弱的大脑被一下贯穿到地。
啊
震耳的吼叫声,让听者全身为之颤抖。
全身的筋骨早已脱离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现在的玄冽,比起少年,更像被捣烂的血泥。
巨大的钢铁流一刻不停地吞涌少年脆弱的肌体,玄冽浅薄的意识中早已没了‘身体’的概念。
黑袍老人如死神般耸立在云边,平静地看着少年,他对这个药的药性认知颇深,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估中,无论是模糊的血肉,四溢的脑浆,还是被侵蚀的少年。
五分钟过去了,一切该结束了!
老人胜券在握地抬起手,准备制止这一惨绝人寰的画面,当想要将手甩下时,双手却猛然停住,僵硬地浮在空中。
本该陷入半死之地,本该在巨大的力量下绝望地跪伏,可红艳的眉心处,却打不死般放着强烈的光芒。
如同在黑暗监狱最低层的亡命囚徒,越濒临死亡,越恐怖暴虐。
老人冰冷的表情终于破灭,难以置信地望着场中,颤抖的嘴唇久久不语。
即使是必死的境地,玄冽在眩晕之前,依旧死死抓住了脑海中的画面。
被武器狠狠贯穿的老族长,在火炉里焚烧痛哭的至亲,在异乡被日夜折磨的族人。
即使要死,也绝不是现在!
汹涌的意念力如铠甲般拼命抵挡外来的敌兵,甚至野蛮残忍地熔销坚硬的钢铁。
钢铁焚烧的嘶嘶声不断传响,飞溅的血肉如着了火般燃烧。
巨大的监狱在不断消溶之下轰然倒塌,消逝在空气里。
玄冽狭长的凤眼轻轻张开,对上眼前的黑袍老人,一派清冷决绝。
而玄冽看不到的是,黑袍里的那双瞳孔正剧烈颤抖着,难以置信地对上他的眼睛。
老人收回自己翻滚的思绪,看着玄冽,柔声道:“我从小便善于预估,从未失手,乃至在每次开药时,我都会预判病人的所有治疗情况,我原本想着,再厉害的人,最多也只能在这药里待五分钟。如今...倒是我失算了。”
老人长吁一口气,感叹惊人的事实,继续说道:“如今,你不但超过了五分钟,而且还破了我的‘钢铁监狱’,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失误、更无从预判的少年。”
玄冽听见老人的话,没什么反应,韩悲听见,却高兴得要死,兴奋的拉住玄冽的衣角。
韩悲最清楚不过老人的脾性,孤傲冷僻到了极点,如今这番话,基本是动用了他性格中所有的欣赏。
老人微抿嘴唇,显然他并不太习惯如此夸奖一个人,脑海一转,无视韩悲闪闪发亮、期待自己继续夸玄冽的眼神,将一场冷水泼下:“但,你也知道,意念力是寄生在罗力身上的产物,以罗力为基础,生生不息。你现在的力量结构,庞大的上层,浅薄的下层,你三番四次地越过下层使用上层,迟早会出现崩塌。”
“现在,这味药已经压制了你的意念力,短时间内不能使用,虽然这很残忍,但如果,你要为长远之计打算,就应该同意这种做法!”
武荡张大了嘴巴,眼中担心的神色愈发浓重,玄冽依靠强大的意念力打败了多少对手,他是知道的,甚至其中就包括他自己,而现如今,告诉玄冽你的力量在最需要使用它的时候被中断了,对于要强的玄冽,无疑是当头棒喝!
而让武荡没有想到的是,身旁的玄冽仅仅是轻轻点头,乖巧地顺应了老人。
玄冽的思绪在听了老人的话之后略有些骚乱,但很快,一股意志冲灭了翻涌的思绪,立在了心头...
每个强者,都会有跌入低谷的时刻,此时最需要的不是打磨利剑,而是卧薪尝胆,只为了以后,更完美的出击!
老人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但冷僻的他又很快收回了眼神中的光彩,如来时一般,轻挥手臂,玄冽三人被难以抗拒的冲力甩到了门外。
玄冽的身形摇晃了一阵才堪堪立住,在渐渐站定的同时,玄冽耳边仿佛传来一道老态的嗓音:
“我这个医生所能做的,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