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逝、岁月如梭,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止转动,每个人也必须背负和忍受发生在自身和周围的喜怒哀乐与悲伤离合;
或是命运,或是因果,根本逃避不了,就算提前预知也无法改变发生的轨迹,唯有接受和经历,重复几次便就能再下一次到来时更坦然面对。
钢琴培训中心里,上身穿着白色丝质衬衫,下身黑色七分西裤,留着三七分的短发显得干练无比,下午的课刚结束将学生交给家长后,黄芷涵急忙地跑回办公室,将东西理好背上包拿上外套准备离开,
“chloe,这么急你去干嘛?”
“今天我爸退休,我偷懒早点走啦,辛苦你们了。”
“那你快走吧,晚上开心点。”
“嗯,各位拜拜,辛苦。”
黄芷涵来到停车场,上车后先赶去学校接女儿,接到后去酒店进入预约好的包间,将买的礼物给女儿,让她看见外公后送给他,几分钟后黄丹推门往里看了看,确认是女儿后才进入,
“外公,生日快乐。”李安语将礼物递给他,
黄丹笑笑朝女儿看看,“安安,今天不是外公生日,是外公退休。”
“乖,谢谢你。”
黄丹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就三个人定什么包间,浪费钱。”
“你退休不得正式点吗,礼物你倒是拆开看看啊。”
“我想拆,可以吗?”李安语跑到黄丹身边,
“安安你拆吧,给。”
从袋子里拿出后将包装纸撕开,打开包装盒后是一个手表,黄芷涵注视着父亲的表情,瞳孔微微放大并没有特别大的笑容,
“哇,好看。”李安语拿出手表,黄芷涵立刻抢过去递给父亲,
“爸,快戴上看看。”
“那么贵,买它干嘛,钱你自己留着给安安用。”
“你退休也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你就戴着吧。”
“先放起来。”黄丹将手表装进盒子,
“你戴起来,每次都放起来,放着放着还不如放在店里。”
黄丹点点头再次拿出手表戴上,款式和大小都十分合适,“培训中心那边生意还好吧?”
“挺好的,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很稳定了,老客户也会介绍新客户,还有很多学生我们都不收了,不想因为数量而影响教学质量。”
“嗯,你这个想法是对的,数量和质量本身就是反义词,能够支持开销又能赚点钱就够了,铺那么大反而会累,你也没有精力去教。”
“那你呢,退休后不准备找个老伴?我很开明的不会干涉你的。”黄芷涵半开玩笑地说着,
“还是管管你自己吧,趁着年轻找一个,别学我,我不是一个好榜样。”
“你别瞎说,安安现在都听得懂。”黄芷涵打断父亲的话,
“你拖到安安十八岁,又要等她大学毕业,毕业后又要等她结婚生子,还是越早越好。”
“行了,我们争取一起找到,然后一起结婚。”
“能不能正经点。”
“对了,晚上安安跟你回家,明天周末我没时间带她。”
“安安,跟外公回家好不好?”
“家里还有冷饮吗?”李安语问,
“有,家里都是给你准备的。”
“爸,你少给她吃点,身体里都是寒气。”
“你小时候吃得也不少,现在不也挺健康的。”
李安语喜欢听外公教训妈妈,每次都能把她逗笑,
三个人很快就吃完晚餐,一同走向停车场,黄丹让李安语坐上副驾驶,和黄芷涵告别后就往家里开去。
退休是黄丹从22岁参加工作就梦寐以求的事,不用工作就能每个月得到收入,可真当这一天到来,失落大于激动又是怎么回事呢,路灯照亮着前方的道路非常清晰可见,旁边的李安语已经睡着,见到红灯后停下,前挡风玻璃开始有小雨滴飘在上面,打开雨刮器又看了眼身旁的外孙女,用手捏着她圆乎乎的脸,和女儿小时候十分相象,听到后方的喇叭声才反应过来红灯已经调成绿灯;
踩下油门往前开,注意力又看向女儿买的手表,皮质表带和皮肤触碰的感觉非常舒服,表盘里还在上下左右镶嵌着四颗小钻石显得格外亮眼,他虽然不太懂什么品牌但知道价格不会便宜,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嘀嘀嘀~’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让黄丹惊醒,朝着声响处看过去,从左手边一辆卡车朝着自己飞驰而来,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踩下油门尽力往前开,最终卡车还是撞上车的后半身,黄丹凭借最后意识紧握方向盘,车身玻璃都被震碎连续打着转,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
黄芷涵接到医院的电话时已经快到家,听到消息后立马靠路边急刹车,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信息,立马调头赶向医院,到达后停好车往医院内跑去,达到手术室外两位警官正在等着她,
“我是黄芷涵,黄丹是我父亲。”黄芷涵气喘吁吁地说,
“黄先生正在进行手术,由于车辆是从他的方向撞击,伤势较重正在进行抢救。”
“我...我女儿呢,她怎么样了?”
“小姑娘伤势不重,但身上多处被震碎的玻璃划伤,正在进行缝针,就在前面的医护室。”
黄芷涵往前跑进医护室,见到满身血渍的女儿,哭着跑到她身边,
“安安,很痛吧。”
李安语已经哭累,“外公怎么样了?”
“没事的,我打电话给你奶奶,让他们来接你。”
黄芷涵跑到门口拨通魏丽娟的电话,
“妈,快来次中心医院,爸和安安出车祸了。”
“人没事吧?”
“安安被玻璃划伤正在缝伤口,你过来把她接走吧。”
魏丽娟和李建军换上衣服,跑到小区门口拦下出租车,路上心急如焚担心外孙女的情况,到达后给了司机钱不用找就跑向医院,见到黄芷涵和缝完针的李安语,
魏丽娟立马蹲下搂着外孙女,满脸心疼的看着她,见到她手臂上长长的伤疤,眼泪就不听使唤掉了下来;
擦干后站起身问黄芷涵,“你爸呢?”
“我爸还在抢救中,车子是从驾驶座这边撞击的,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没事的,老李,你带安安回家,我留在这。”
“你带安安回家吧,孩子跟你亲,我留着。”李建军将李安语的手牵给老婆,
“爸妈,你们都回家吧,我...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们带好安安就行了。”黄芷涵强调着,
“不行的,我留...”
魏丽娟话到一半李建军就打断她,“走吧,我们一起带孩子回家,安安肯定受惊吓了,一起回去吧,芷涵没问题的。”
“涵涵,那我们走了,你有事记得打电话。”
“嗯,爸妈,再见。”
看着他们带走李安语,黄芷涵总算放下一件心事,随后手术也做完,医生说黄丹伤势严重,伤及头部,尽管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什么时候醒来还不好说,暂时是不能出院;
黄芷涵听完差一点就要晕倒,强行靠意志力撑住才缓过进来,独自办理完所有手续后,进入病房看见绑着绷带插满管子的父亲,一声不响安静的躺在那,坐在病床旁闭着眼睛,用手摸着父亲的手背,
“你放心吧,安安没事,只是有些划伤,我让妈带她回家休息。”
“你今天退休可不能出事,接下去的日子你可以享福了,你不是从18岁开始就半工半读,肯定很累吧,这不是熬出头了,辛苦那么多年不就为了今天,一定要撑过来知道吗?”
“你不要怕,我不会怪你没照顾好安安的,我知道你听得见,所以醒来吧,我不说你。”
“呜呜呜,爸...爸,呜呜呜,你别离开我,求求你了,醒来吧。”
电话响了,是洪子恒接到芷涵的通知后赶来,黄芷涵走出去就见到他站在通道,
“表叔。”
“涵,你爸和安安怎么样?”
“安安我让妈领回去了,爸脱离危险期,但头部受伤还在昏迷,不知什么时候醒。”
“进去看看。”
洪子恒看见躺在床上的表哥,这才发觉他已老了那么多,瘦弱的身躯显得比实际年龄更沧桑,灰色的头发也凌乱不堪,不是一直见面吗怎么会没有发觉呢?
对了,也不是一直,可能一个季度见一次,一年也就四、五次面,一时间洪子恒说不出话,满脸愁容叹着气,
“涵,你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吧,我留下就行了。”
“上班没事,我能请假。”
“我知道你想留下,但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累成什么样了,不休息好你爸谁来照顾,今晚我留着,你放心吧。”
“表叔。”
“行了,回去路上小心点,洗个热水澡,有空的话把你爸换洗衣服带来。”
“那你有事给我电话。”
“快走吧。”
听见关门声知道黄芷涵离开后,洪子恒发微信告诉家人情况,让他们先睡自己则会在医院陪夜,发送完就将手机放起,专注地看着黄丹,
“你不是最擅长装傻了吗,这次就别装了,现在没有人让你难做人了,女儿这么有出息,你自己又退休了,该享福了。”
“喜欢就带带外孙女,或者找个老伴,两个人去想干嘛就干嘛,一个人不会那么无聊,现在躺在床上算什么?”
“你这个人其实心眼很小,又喜欢把话说得正义凛然,其实我一直很恨你,你小时候的确命很苦,但后来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还要一直活在痛苦中,那年明明可以拿钱救我,为什么看着我去坐牢,还说得我爸妈心服口服,让我进去接受教育,你不就是舍不得那笔钱吗,你不想欠她们母女人情,是不是?”
“我什么都不如你我承认,但我心胸比你宽,我早就不恨你了,有什么好和你比的呢,我现在就挺幸福的,儿子也有份稳定工作,虽然还没结婚,他和我挺像的,也想干大事做点成绩出来,呵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由着他发展吧。”
这晚洪子恒和昏迷着的黄丹聊了很多很多,相信他都能听到,把内心几十年的心事全部倾诉出来,希望能唤醒他,但这是他的主观想法,黄丹依旧昏迷着没有醒来。
第二天一早,黄芷涵将父亲的换洗衣服带来,还买了早饭带给洪子恒,看出黄芷涵应该还有事不能长留,便让她去忙她的事,自己会留在这,等下纪芸芸会过来,让她放心走。
黄芷涵到达培训中心后,同事一眼就看出她精神状态不佳,将情况告诉同事后,大家安慰着她,但今天还的确有课需要她亲自教导,来的孩子都是付得最高档学费,看中她的名气才来报名的,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中间休息一个半小时,每个周末都是黄芷涵最繁忙的时间。
中午打了电话问父亲情况,又打给魏丽娟问女儿情况,之后才安心继续下午的课程,忙完后立刻开车去医院,看见表叔表婶都在,让他们快点回去休息,说自己会请一个护工24小时陪着父亲;
洪子恒说明天休息今晚可以继续陪着,纪芸芸也劝黄芷涵让洪子恒留下,护工再好也没自家人细心,一想也是便让他们待着,然后便拿起手机点外卖,等外卖送来后便在病房里三个人拿桌子吃着。
黄芷涵这一刻感受到亲人的温暖,“表叔,表婶,如果没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别客气了,现在只要你爸能好起来就行,安安怎么样,没事吧?”
“嗯,我打过电话了,还和我聊了一会儿。”
“那就好。”
“但就是恐怕手臂上会留疤,玻璃划伤从肩膀到手腕,缝了很多针。”
“别担心了,现在医疗那么发达,到时候能遮住的。”
听着纪芸芸的安慰让黄芷涵稍微好受了些,
“你喊得菜那么香,是想把你爸馋醒吧。”洪子恒开着玩笑,
“对啊,我喊得都是他爱吃的,水煮鱼,牛肉金针菇,炒菠菜和干锅肥肠。”
说完黄芷涵低下头,无奈地笑笑,她知道是不可能的,但还能做什么呢,只有无尽的等待下去而已。
纪芸芸感动她的孝心,看了眼病床上的黄丹后大吃一惊,放下筷子跑到病床旁,
“表哥眼睛睁开了,快喊医生。”
洪子恒跑出去喊医生,黄芷涵跑过去看着父亲,“爸,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黄丹看了看纪芸芸,又看了看黄芷涵,“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