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丹和赵仁雅第二天拿着行李出发机场,正式开启这场无限制的旅行,很多人话说得都会满,真能做出这样举动的恐怕还是少数,但偏偏只有这些少数人才能体会到人生的乐趣,没有留下任何嘱咐,也没有和任何人交代;
他也不清楚这样做对不对,只知道除了这样的方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是单纯的陪着她在家里恐怕只会让病情加速恶化,出去走走看看新鲜的事物转移注意力,不知道是否可以减轻她的病情恶化速度,只希望可以让她开心。
黄芷涵知道父母已经乘坐飞机离开,一个人继续在家放着假,中午和晚上魏丽娟都会喊她去家里吃饭,李建军依然有规律地上下班,李均潇也在学校努力学习,没课的时候就泡在图书馆里,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
还好凭借着多年的自律和时间管理,学习效率出奇的高,就像小时候黄丹和自己说得好,学习才是最讲天分的事情,比任何兴趣爱好都看先天条件,钢琴、画画如果还能靠后天的努力学习追赶,那学习就很难,花费再多时间也只会让自己更身心疲惫。
每一天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对于忙碌的人总是过得很快,无所事事的来说就像煎熬一样,黄芷涵的日子就是睁开眼什么都不用做,饭菜都会准时摆在面前,比起每天睁开眼就要担心每个月房租费的人们来说,她应该是幸福的;
但她好像也没很开心,手机玩到眼睛酸,电视机永远在同一个频道放着只为让自己听到一些声音,才过三、四天就快被逼疯了,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坐在沙发上将电视机关掉,一转头看见旁边的钢琴,走近看外面的布套已经有了一层灰,将布套卸下推起盖子,最熟悉的黑白键又出现在面前,右手轻轻抚摸琴键,手指只需要轻轻按下就会有声音出来;
‘do~’
简简单单的一个音符居然让黄芷涵呼吸都加快,闭上眼睛又一次按下下一个音符,上下嘴唇互相用力支撑着,用力地深呼吸一下,果断地坐在钢琴椅上,坐直身体头抬高,肩膀放松将双手放在琴键上,闭着眼睛回想着谱子,上百段钢琴曲在脑中飞速交错,选定一首后她清楚地知道该如何演示这首曲子;
心里想着数到3就开始弹....
3,2,1...
钢琴声没有响起,黄芷涵双手也已经摆在腿上,摇着头站起身合上钢琴盖,重新套上布套也将钢琴椅推进去,沮丧地转身继续躺回沙发上发着呆,这是最舒服的状态,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想着每一次得奖的片段,嘴角还是会上扬。
黄丹和赵仁雅已经玩得不亦乐乎,每一个城市都玩得很彻底,也在换下一个城市的前一晚才订机票或者高铁票,价格会有些高但也无所谓,如果遇见没有票的情况就临时再换一个城市。
每天都一大早就从酒店出发,吃着当地特色早点,和本地人打听着他们口中的城市,如果有地铁和公交线路基本不会选择出租车,乘坐当地的交通工具也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每天都会将一些照片分享给女儿,从刚开始的不回复,到慢慢地回复表情,再后来让他们注意休息别太累,已经旅游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成都-重庆-西安-武汉-长沙-广州-深圳,有名的地方实在太多,这还只是粗略游玩的情况下,如果真想走遍全国可能需要几年,中国真的太大了。
不过两个人依然还没有回去的打算,下一站到福建后呆上几天就买机票飞到东北,再从北方一路玩到河南,想去近距离感受下黄河,最后就从江苏回上海。
黄芷涵怀孕也已经满三个月,又准备回培训中心去教英语,对于魏丽娟来说自然不希望她去上班,总是担惊受怕想着不要摔一跤,又被路上被人撞一下,一直劝着她等生好孩子在上班去,但似乎这个劝解方式不起作用,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出去工作;
很佩服魏丽娟可以在家里待那么久,但她是真的待不住,主要和不喜欢干家务有关系,在魏丽娟眼中家里总有干不完的活,明明很干净的桌子她见到非要再擦一遍,阳台上的地也要扫,扫完再拖,每当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就是她最喜欢拖地的时间,最后再加上一句‘先别走等地干。’
总之这样的生活不是黄芷涵想过的,虽然不需要她干但她害怕地是看着她干活,耳濡目染很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养成这种习惯,不是说不好但不想,在黄芷涵再三地表达要去上班后,
李建军放下筷子说,“既然涵涵要工作就让她去吧,你也少说两句吧。”
“我这不是担心嘛。”
“妈,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点的,不会穿皮鞋和紧身裤。”
“对啊,妈,很多人怀孕七、八个月都上班,放心吧。”李均潇也帮着黄芷涵说,
“所以你们男人就是不懂女人的辛苦,怀孕你以为就顶着肚子啊,很累得好伐,腰酸背痛的还经常恶心,你们当然无所谓。”
李建军知道老婆的脾气,这个话题不转移掉她有的唠叨,“涵涵,你爸妈现在在哪个城市了?”
“今天在厦门呢,带个两三天估计就要去东北,然后在一路玩下来。”
“挺好的,趁走得动多看看。”
“不过像黄医生和仁雅这么想得通的人,现在也少,说是都会说得真正能做的少数。”魏丽娟说完看了眼老公,
“你喜欢的话等他们回来我也陪你去。”李建军说完笑笑,
“你不上班啦,儿子房子还要还贷款呢,他还没上班我又没收入,家里开支谁来?”
“咳,”李均潇立马说,“妈,你等我工作,我出钱给你们去旅游。”
“你上班?等你上班养孩子不需要钱啊,现在养一个孩子不说富养,一年十几万都算少的,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小区里都打听过的。”
“钱当然是一个因素,但我们也要活得潇洒点。”李建军说,
“洒脱需要心大,我是做不到,钱以后我都要存给我孙子用,不说给他最好的,但也不能最差。”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你怎么知道是孙子。”
“男女对我来说都一样,如果以后儿子收入还可以,我们四个人再补贴点,一男一女最好。”说完看了看黄芷涵的反应,
知道魏丽娟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黄芷涵没有回应装傻继续吃饭,饭桌上突然的安静让李建军很尴尬,他知道此刻不帮孩子说话,到时候受苦的是儿子,
“哎,你就喜欢胡思乱想,生孩子这种事顺其自然,不用去故意安排,他们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什么年代了都。”
“你倒蛮想得开的噢,当初你妈让我多生几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话。”
“我妈那个时候和现在怎么比,她自己都生了3个。”
“除了你开出租车,你哥和你姐都在机关单位。”
“开出租车怎么了,时间自由,活得潇洒。”
“你哪里潇洒了啦?我怎么一点光都没沾到啦?芷涵爸妈才叫潇洒。”
“等他们回来我带你去潇洒呀。”
“去去去,算了吧,你的工资都在我这,这点钱刚到重庆也就差不多要往回赶了。”
“那你别乱讲好吗,你不要住五星级酒店的话,玩个半个月根本没压力吧。”
“你也只敢说半个月是吧,挺有自知之明的。”
魏丽娟狠狠瞪了他一眼,接收到信息量的李建军低头安静吃饭,黄芷涵看在眼里强忍着笑,她对魏丽娟说的话并没有反感,毕竟自己也羡慕父母的生活,也始终想不通父亲放弃了他喜爱的职业和奋斗了三十年的岗位,太不可思议了。
好在的是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后的黄芷涵再一次振作起来,回到家后会感觉到累,洗完澡躺在床上也不会再有失眠的烦恼,临睡前再一次打开父母分别发给自己的照片,伸了个懒腰摆上一个舒服的姿势几分钟就能睡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个月,黄芷涵的小腹已经凸起可以看出明显的怀孕特征,每天吃着魏丽娟准备好的便当,从便当中就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绞尽脑汁翻着花样,虽然嘴上不说但她知道其中的不易;
这天下班后回到家,打开门看见行李箱摆在客厅,眼睛突然有了神,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父母的身影,转身到对门按门铃,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应答,她清楚地知道他们回来了,居然没有和自己说,回到家中放下包又生着闷气,拿起手机先打给魏丽娟,电话没有应答;
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也没有应答;
喝完一杯水,越想越气每个人都不接自己电话,打给父亲,好几声都没有接,就在放弃想挂断的时候,
“喂。”
“你们怎么这样啊,回来也不告诉我,打妈电话也不接,行李家里放着算什么,真的太过分...”
“涵涵,你现在来下爸的医院吧。”
黄芷涵挂断电话,从父亲的语气中可以断定一件事,家里出事了,迅速下楼到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后排双手握着手机,前面还满心期待有人打自己电话,现在则很害怕手机响起,路况不是很好,车子总是开开停停,就算路过红绿灯也总会被红灯阻拦下,越是这样越让她心里慌张;
总算还是到达医院,下车后没有跑但还是用了快于正常的步伐速率,打电话问父亲在哪,电话里让她等在楼下。
总算见到父亲朝自己走来,黄芷涵总算松了口气,“爸,到底怎么了?”
“涵涵,你别激动,听我说。”
黄芷涵皱着眉,“嗯。”
听着父亲的语速,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每个词组都像小石子般砸向自己的脑袋,嘴巴不知不觉地张着,她才明白他们去旅游的真实原因,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看向哪里,
“妈人呢?”
黄丹拍拍她的背带着她走进大楼进入电梯,到达楼层后在走廊的尾端见到低头坐着的李建军,老公正在安慰着哭泣的魏丽娟,看着身边的女儿黄丹握住她的手继续走着,直到走到病房里看见半睡不醒的赵仁雅,
“呼。”黄芷涵迅速用手捂住嘴巴,
慢慢走近母亲摸着她的手,除了稍微瘦一些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赵仁雅慢慢睁开眼睛,微微动动手指,
“宝贝,你来啦。”
“妈,呜呜呜,怎么办啊。”
“不怕,没事的,妈妈就算不在,爸爸还在。。”
“不行的,你...你还要看着我孩子出世呢,你喜欢让她学什么就学什么。”
“妈想...想听你弹琴呢。”
黄芷涵转过头看着父亲,“爸,哪里有钢琴啊。”
黄丹点点头走出病房,打电话给领导让他能不能想办法把会议大厅的钢琴搬过来,主任让他等着就好,15分钟后,只见走廊远处三个人搬着钢琴往这里走,李均潇连忙走上去帮忙,四个人小心翼翼地将钢琴搬入房间,李建军和魏丽娟也一起进入;
黄芷涵握住赵仁雅的手,“妈,你想听哪首曲子?”
“theentertainer...”
“你等着。”
黄芷涵走到钢琴前,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推开钢琴盖,背坐直肩膀放松,头抬高双手按下钢琴键,美妙的音乐响起,在场的人都听过这首曲子;
这首黄芷涵小时候练得最多的曲子,欢快的节奏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看着黄芷涵的背影,殊不知她已热泪盈眶,床上的赵仁雅笑起来了,太久没有听到女儿的琴声,这是最好的时刻,太幸福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黄丹跑到病床旁按下急救铃,所有人都跑了过去,唯独黄芷涵依然弹奏着,她知道妈妈还听得见,这首曲子一定要弹完,因为妈妈曾经说过,
“涵涵,无论什么时候,你弹琴妈妈都能听见噢!”赵仁雅说完捏了捏女儿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