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打”,估计有几十只鸡一天到晚陆续地叫着。一听到这叫声,安然就拔腿往后院西南角的鸡舍跑去,他知道,肯定是白来航鸡又下蛋了。
公孙华的儿子翔翔,正吃着饭呢,一把推开小碗,跳到地上,光着脚丫子就去追安然。
一边追一边大喊着:“安然,恁可别都拾完了呀,留几个给俺拾拾……”
刚巧,陈志的儿子小胖子也刚放学回家,一把扔了书包,追着翔翔也往鸡舍跑去,气喘吁吁地问道:“是不是,鸡又下蛋了?”
五十只白来航鸡,在老贾婆的精心饲养之下,居然成活了四十九只!每天此起彼伏的下蛋后的鸡叫声,成了敬老院最美妙的音乐声。
安然、翔翔、小胖子每天放学回来,总要竖起耳朵听蛋鸡下蛋后炫耀似的鸣叫声,小手拾起一枚枚白色的鸡蛋,那种快乐如同小儿得饼,开心地不得了。
“嘘……”安然对着刚赶来的翔翔和小胖子,右手食指竖在唇上,左手指了指鸡窝里,十多只涨红着脸正在努力,准备下蛋的白来航鸡。
翔翔心领神会地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又同样对着小胖子轻轻“嘘”了一声。
小胖子跑的满头大汗,脚下立刻一个“急刹车”,紧急停下。
三个孩子蹑手蹑脚,鬼子进庄般地,探头探脑地摸到了鸡舍边。
小胖子打了个停下的手势,三个小家伙伏下身子,伸长了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十几只正在下蛋的白来航鸡。
那些鸡撅着屁股,憋的满脸通红,正在努力下蛋。
“嘻嘻……象不象俺屙屎的样子……”翔翔忍不住轻声说道。
小胖子“呸”了一声说:“人家下的是蛋,恁屙的是屎,能一样吗?”
安然不满地瞪了翔翔和小胖子一眼,生怕他们惊动了那些正在下蛋的鸡们。
翔翔吐了吐舌头,咬着牙,捏紧了小拳头,恨不得大声吆喝“加油啊”,为那些鸡们鼓鼓劲儿。
安然大气也不敢喘,眼也不敢眨,动也不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下蛋的鸡,生怕惊吓着了它们。
终于,一只鸡站立起来,回头看了看鸡窝里的一枚白壳的鸡蛋,大声炫耀着叫了起来:“咯咯,咯咯……打……”
别的鸡也邀功心切,一只只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叫声此起彼伏,比赛似的,一声盖过一声……
鸡窝里,一枚枚白壳的鸡蛋静静地躺在那儿。“一二三四五……”孩子们轻声数着。
三个孩子兴奋地手舞足蹈,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居然也跟着十几只鸡“咯咯,咯咯打”地叫了起来。
“嘿嘿,这些小家伙,真是调皮……”
老贾婆和狗夺挎着篮子来拾鸡蛋,逗着三个孩子问:“哎呦喂,恁都下蛋了吗?”
安然和翔翔只是傻笑不说话,小胖子八岁了,涨红了脸嚷嚷道:“俺又不是鸡,恁才下蛋呢,哼!”
老贾婆乐呵呵地说:“对对对,恁仨都是小公鸡,小公鸡是不会下蛋的。”
“奶奶,为什么小公鸡不会下蛋呀?”安然奇怪地问。
老贾婆愣了一下,笑着摸着安然的头说:“下蛋是母鸡的事,公鸡们闲着呗。”
“公鸡是懒货,我们不要养小公鸡!”安然愤愤地说。
老贾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说:“走,拾鸡蛋去。”
三个小家伙紧跟着进了鸡舍,安然紧张地伸出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枚鸡蛋。鸡蛋白白的,热乎乎的,还带着母鸡的体温。
翔翔早已抓起一枚鸡蛋,放在鼻子前一闻说:“好香啊!”
小胖子利落地用两只手,各拾起一枚鸡蛋,正要往篮子里放,只听“啪”地一声,翔翔手里的鸡蛋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闯祸了?翔翔望了望,正在前面弯腰拾鸡蛋的老贾婆和狗夺,大喊了一声:“快跑……”
一溜烟跑回了前院。
安然悄悄把鸡蛋放进篮子里,也赶紧跑出了鸡舍。
小胖子也放下了鸡蛋,小声嘀咕着,冲着安然的背影说:“真笨!恁又没把鸡蛋摔坏,恁跑啥?”
…………
几箱鸡蛋摆放在厨房里,一梅笑着问:“大家说说,这些鸡蛋是吃还是卖?”
老贾婆说:“留着吃吧,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吃着可香。”
混子说:“卖了吧,到年下可以多分点钱。”
老李婆瞪了一眼混子说:“恁是七月半生的吗?鬼想钱,挨令牌!”
叶宝林笑着说:“鸡蛋有啥吃头?”
老贾头生气地说:“照恁的意思,该卖了买酒喝买肉吃?”
黑老包站起来说:“钱钱钱,命相连,都这岁数了,还想钱?”
混子冷笑着对黑老包说:“恁不想钱?恁咋不叫兜里的钱都掏给俺!”
“凭啥都掏给恁?俺是打伤恁了还是打残恁了?恁又不是俺儿……”
……
一梅笑笑,和任闲对视了一眼说:“大家不争论了,鸡蛋不卖!每人每天早上一个煮鸡蛋,余下的,可以炒着吃!自己辛苦养的鸡下的蛋,吃着香!大家都是老人了,一定要吃好喝好心态好,再适当地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个个都是老寿星!”
这话都爱听,老人们咧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