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薇脸色微变:“你……呵,凌柒罂,我知道耍嘴皮子我耍不过你,不过几年不见了你也还是只会这一招,嘴上过把瘾就能把你这凄凉的鬼样子改变的话那你就继续贫吧,也不知道你那些朋友见到你这副样子会怎么想呢?当年的小霸王混成了这副样子,真真是叫人心疼得紧呐!”
凌柒罂似笑非笑:“是吗,你会心疼就好,那就说明你的心还没烂透,总算那只啃你良心的狗还知道给你留点。”
“你……”
“你什么你?一上来就找茬,明明说不过我又每次都不学乖,蒋薇,你不仅良心被狗咬过,智商也被啃了吗?”
“你……”
凌柒罂见好就收,抱着胳膊等着蒋薇的下文,却等了半天没等到她接出下一句,不觉有些扫兴。蒋薇这人向来爱虚张声势,她还以为这几年这人能学好一点了,没想到这老毛病还是没有改,明知道是件不讨好的事又非要凑上去,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天生带自虐属性。
凌柒罂正心里暗自腹诽,想到身后还有个人,正想回身说句抱歉,忽然手就被一股力道拽过去,凌柒罂下意识地抽回手,蒋薇却指着她的鼻子叫到:“这手表怎么会在你这里?”
凌柒罂觉得好笑,她的手表不在她那里在谁那里?
她看了眼手上银色的细带手表,简单大方的款式,跟着她已经有几年了,她已经戴成了习惯,要不是蒋薇忽然反应那么激烈,她都已经忘了这手表的出处。
这手表是大四那年何绍阳送她的情人节礼物,是情侣款手表里面的女款。
她扬起头,略带挑衅地看着正气急败坏的蒋薇,晃了晃自己的手表,说:“这表一直在我手上,怎么,你抢我的东西抢成习惯了,连这个我戴了那么久的旧手表你也想要抢?”
蒋薇似乎压根没听她说什么,瞪着眼睛伸手就拽过凌柒罂的手臂,二话不说就想把手表从凌柒罂手上摘下来,凌柒罂一时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扯,金属表带把她的手几乎要刮起一块皮。她疼地直挣扎,一边抽回手一边叫着:“蒋薇你有毛病吧你?你给我松开!”
蒋薇却歇斯底里地大叫:“凌柒罂你个贱人!你把表还给我,你把表还给我!”一边说还一边使劲扯着表链,凌柒罂疼得吃紧,一使劲将她往后一推,蒋薇顿时松开了她的手,踉跄了两下,跌坐在地上,然而嘴里还是叫着:“你把表还给我!你把表还给我!”
凌柒罂没料到自己力道会那么重,本欲将蒋薇拉起来,但是听到她那两声尖锐刺耳的喊声顿时又站在了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声说道:“蒋薇,你蛮不讲理也得有个度吧?这表戴在我手上三四年了你说是你的,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身后隐约有急促的脚步声,凌柒罂无暇去顾及,却见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接越过了她的身旁,一左一右将还在指着凌柒罂破口大骂的蒋薇扶将起来:“凌柒罂你这个贱人,你把我的表还给我!”
凌柒罂自看到何绍阳的那一刻起就没了反应,蒋薇又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注意听,只看着那个男人皱着两道剑眉,一脸阴沉地将那个嘴里叽里呱啦不知正在骂什么的女人拉起来,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见她没有受伤,才转身看向凌柒罂,眼神里除了惯有的淡定,还带着一丝凌柒罂罕见的漠然。
凌柒罂定定地看着他。三年过去,他变了许多。发型变了,比以前短一些,也干练一些。当然,最重要的是,眼神早已不复当初青涩,多了一股老僧入定的淡定和沉静,再也不是那个被她稍微一挑逗就会脸红的男生。
事隔三年,故人相见,他会说什么呢?凌柒罂等着他开口的一瞬。
“凌柒罂,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凌柒罂怔了一下。她想过无数次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她以为最洒脱不过一句“你好”,最揪心不过一句“你好吗”,可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倒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凌柒罂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又听蒋薇开口。
她扯着何绍阳的手臂,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语气里满是哭诉和依赖:“绍阳,那块表本来就是我的!你让她把表还给我!”
她知道表上面刻着何绍阳的名字,当年何绍阳就是托了她堂哥才把这定制款手表做好了。本来这些年她已经忘记有这么回事了,但是如今看到这表还安然不动地戴在凌柒罂腕上,这叫她怎么能忍?关于何绍阳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她都要彻彻底底地从凌柒罂手里抢过来。
凌柒罂感觉蒋薇那聒噪的声音停止之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迅疾地沉了下去,压得她闷闷地疼。
她静静看着听完蒋薇叙述后面色凝重地看向她手腕的何绍阳,他淡漠的眼神与她的对上,两道视线隔着两米多的距离似是在极短的时间进行了一场隔着三年时空的交战,凌柒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在兵荒马乱间,何绍阳忽然松开蒋薇的桎梏,抬脚朝她走近了一些,平静地叫了她一声。
“凌柒罂。”
冷清的声调像是一把利剑,穿透她的胸膛。
钝痛感传来,凌柒罂在兵荒马乱里回过神,眼神沉静地看着他,以同样平静的语气回应他:“怎么,连你也说这表是她的吗?”
何绍阳并没有否认,沉默了几秒,他说:“这表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你还给她。”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凌柒罂听得一颗心倏忽地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