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太阳高照,天气晴好
初曦和景洲坐在车尾上倚着装粮的麻袋,等着敌人来劫。
景洲沉默寡言,魏远和董奎两人向来不和,此时坐在一起也是谁也不理谁,所以一路上只听到初曦在絮叨。
“老大,这都晌午了,咱出了城门到了左家庄,又从左家庄返回来,这都快两个来回了,连山匪的毛都没瞧见一根,那帮山匪不会今日根本没下山吧?”
几人改装而行,自不能再称呼景洲为将军,但叫掌柜的,一看他那冷峻的面容又实在太过违和,于是初曦一路老大老大的喊个不停。
“不知道!”景洲闭着眼睛,眼皮都未抬。
“老大,他们会不会早就看穿了咱们的计谋,所以躲着不出来。”
“不知道!”
“老大,要不咱先吃点饭,这个时辰了,山匪估计正在山上喝酒吃肉呢!”
景洲薄唇紧抿,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景大将军,你看哪个掌柜的和你一样,冷着张脸,不苟言笑。生意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市侩和奸诈,见人三分笑,说话先论亲,你这样山匪还哪里敢来?来,笑一个给我看看。”
景洲瞥她一眼,冷冷的道,“我也不曾见哪个小厮像你这样多话。”
“得!”初曦倚着麻袋,翘起二郎腿叹道,“咱都不是当演员的料,像咱这样到处都是破绽,山匪要来,除非脑子里进水了!”
“前面的站住!”
一声冷喝传来,初曦骨碌转过身去,看着举着长刀拦在马车前的几个壮汉,目瞪口呆道,“靠,还真有进水的!”
“下来,都下来,路边站好!”
山匪举着长刀上前要将他们赶下马车去,董奎和魏远看了一眼景洲,脸色漆黑的站到路边去了。
初曦忙掏出一个钱袋往一个汉子身上边塞边一脸惶恐的笑道,“几位爷手下留情,这点银子孝敬您几位喝茶的,麻烦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我们掌柜的脑子不好,做生意把祖上的家产赔的就剩这些粮食了,您看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正往道路边上走的景洲身形猛然一僵,双拳紧握,见董奎正偷笑,顿时脸色又冷了几分,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粮食?”山匪顾不上其他人的异样,一听车上是粮食顿时眼睛一亮,将刀在麻袋上一戳,里面的谷粟流了出来,一脸惊喜的喊道,“三当家的快过来,这车上都是粮食!”
呵!看来这脑子进水的还是个山匪头领。
一千多个山匪聚在山上,金银财宝不缺,最缺的肯定是口粮,尤其是快要过冬了,粮食更是稀缺。
所以这七八个山匪再顾不上初曦等人,纷纷围着马车东摸细看,欢喜雀跃。
半晌,惊喜过度的山匪才冷静下来,其中二当家的嘿嘿一笑,露出几颗黄牙,“将他们都绑了扔在车上,咱们上大哥那领功去!”
山匪见魏远身材魁梧,先将他绑了扔在麻袋上,接着便是董奎,两个山匪抬起来随手一扔,恰好把他扔在魏远身上。
魏远被咂的差点吐血,暗哼一声,一睁眼,正对上董奎黝黑的脸,两人双眼同时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董奎忙蹭了下来,背过身去,就听身后一阵干呕声。
接着是景洲,山匪拿着绳子过来时,他下意识的想要出手,被初曦一把拉住,景洲回头见少年面容虽是一副惧怕的样子,一双眸子却清澈冷静,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景洲顿时冷静下来,任山匪绑了手脚扔上马车。
初曦一边惊慌的向后躲一边求饶,山匪被她说烦了,怒喝了两声,随便将手捆了一下,扔在车上,驾着马车往山上赶。
山匪不走宽敞的山路,沿着蜿蜒的小路
左转右转的向上一路行去。
山路颠簸,初曦背对着景洲,双手藏在他宽阔的背后,绳扣本就系的松,她手小顺滑,几下挣脱出来,趁几个山匪不注意,自绑腿上取下一枚薄薄的小刀,将麻袋划了个不起眼的口子。
口子很小,甚至谷粟都流不出来,只有马车颠簸的时候,才有几粒谷粟自口子中渗出,落在草丛中。
做完这一切,初曦将小刀重新藏好,手再次套进绳扣中,闭上眼睛,安心的打起盹来。
一直到太阳西落,马车才停下,初曦微微仰头,只见马车停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密林中,前面山壁上有一巨大的山洞。
林中幽暗,远远看去,那山洞漆黑,深不可测,如一张巨口,等着吞噬即将送入它口中的猎物。
大黄牙跳下马车,自身上掏出一面黑底红花的旗子,冲着山洞挥手一摇。
初曦看到,山洞上方一丈高,左右各有两个极小的洞口,藏在藤叶下,十分隐蔽。
很快,小洞口中伸出一个人头来,对着大黄牙喊道,“是三当家的回来了?都得了什么好东西?”
大黄牙拍了拍马车上的粮食,高声笑骂道,“一车的粮食!别他娘的废话了,累了一天了,赶紧让老子过去!”
上面的人立刻笑道,“三当家的这次又立功了!别忘了请小的喝酒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拽了一下绳子,只听搜的一声,洞口前一排隐藏在草丛里的荆棘刺马被吊了上去,大黄牙的这才打马上前,进了山洞。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却十分宽阔,足可容一辆马车行走,几个山匪似是已习惯了在这漆黑的洞里驾车,也因为已经进了自家山门,渐渐放松下来,开始说一些浑话玩笑。
“听说大当家的又得了女人,就关在洞里,今儿晚上就洞房,我偷偷看了两眼,啧啧,那模样,死在炕上都愿意!”
“有啥新鲜的,吹了灯还不是都一样!”大黄牙不屑的道。
“新来的才够味嘛,那些女人死鱼似的,看了就倒胃口!”
“今儿这一趟咋也没个女人?”又有人道。
这一问,其他人方觉得不对,“以前抓来的人哭的哭,喊的喊,非打晕了才行,今儿这几个咋也没个动静?”
“嗨,都吓晕过去了呗,而且你没听那小伙计说他们掌柜的脑子不好,估计那两个车夫也都是傻子,反正到了这里傻不傻也都一样。”
“是、是…。”
……。
初曦只觉身后的人身体一僵,寒气顿生,连洞里似乎都冷了几分,忍不住头埋进麻袋里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