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真的有些不解之缘吧。”
季无衣伸手帮云绣把发上的发簪扶扶正。
“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是兄妹。”
季无衣低头笑笑,“也许吧,之前的事是我的错。”
“说好了以后都不提这件事。”
“我怕这件事永远横在你和慕逐君之间。”
云绣的脚步顿住,“发生都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季无衣点头,“是。”
“无衣,季氏,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不喜欢的地方。”
“你说过那里长满枯叶桃花,这种花有什么历史吗?”
“我不知道,应该还是在上古时期,季氏先祖是魔神,他爱上一个神女,为了那神女种了一片枯叶桃花林,用他的灵力让桃花永世盛开不败。”
“那一定很美吧。”
“那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美。”
“为什么?”
“魔神最后为了神女死了,上古乱局就此结束,一个女人,倾覆了一个时代。”
云绣不说话了,上古时期的事流传到今日所剩下的文献很少,人们虽然津津乐道上古魔头噬云和神女轻墨,天界战神慕殇之间的故事,可是传到今日,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负了两个男人,和现在大多爱情故事都不一样。
“呦,这不是皇后娘娘和国师吗?这么不避嫌啊,两个人没带下人就在宫里走,难怪陛下那日被气得……”
季无衣冷哼一声,“郑妃娘娘,有空就多去粘着陛下,大雪天的要是在花园里跌一跤,又恰巧和我们皇后娘娘有关,那就不好了。”
郑飞颜毫不介意,“皇后娘娘不如和妾身一起走走如何?”
云绣看着季无衣,季无衣点点头。
“也好,郑妃娘娘先吧。”
云绣摆着手示意郑飞颜先走。
“那臣就先告退了。”
云绣和郑飞颜沿着雪地走。
“前几日雪大,陛下歇在我这里,说很久不见皇后娘娘了,甚是想念,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娘娘接回来了。”
“郑妃娘娘有心了,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陛下。”
“皇后娘娘,臣妾的心里只有陛下,不像娘娘心里可是海纳百川,有一个陛下不够,还要一个国师大人,不过这国师啊,也确实有让人喜欢的资本,白衣胜雪,陌上公子,娘娘要是动心了也说得过去,只是臣妾想提醒娘娘,一国皇后和大臣有染,说出去丢的可是皇家颜面!”
“你!”
郑飞颜用手肘一顶,云绣跌到雪地里。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些事,要先回宫去,娘娘就自己在这花园里逛逛吧。”
云绣被她推在雪地里,冰棱一样的雪块贴在脸上,疼的她眼泪流出来。
“绣绣~”
慕逐君把她从雪地里抱起来。
“怎么摔雪地里了?疼不疼啊,赶快叫御医来看看。”
“这还用问,她肯定被你那郑妃娘娘欺负了。”
季无衣从袖间拿出一个瓷瓶,拿一颗药递给云绣,“吃了吧,这个药可以御寒。”
云绣笑,“你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该的药丸啊。”
“我堂堂季氏大祭司,有这些很奇怪吗?”
“行了行了,先别废话了,我把云绣抱回去。”
慕逐君走得快,这种情况下季无衣自然不能跟着回去。
慕逐君想起来,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雪地里一闹,季无衣的药又不可能立时起作用,云绣回去就开始发热,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病拖了很长时间,拖过了年,一直到初春,身体才慢慢好转。
慕逐君笑言以后再也不敢让云绣受寒了。
这段时间季无衣查出来,那晚云绣的房间有问题,问题在那盘太监送来的喜糖上。云绣确实没有出面,但是崔衡怕云绣被人诟病把喜糖送到了云绣的房间,不想让云绣看着闹心又把喜糖藏了起来,那些喜糖上被人洒了无色无味的催情散,恰巧那天只有季无衣进了云绣的屋子,这种催情散能催发人心底的**,并把它无限扩大,最后付诸行动。
“慕逐君,我承认我对云绣心思不单纯,但是我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一定不会做那么禽兽的事,现在查出这一切,一定是有人故意想害云绣。”
“我没有让人给大将军府送喜糖。”
“那么就很明显这一切是谁做的了。”
“可是她凭什么认为我会捉奸在床呢?”
“我觉得这是一个双奸计,糖被送来,不管到了谁那里,都会有一场丑闻,如果送到云绣这里,发生些不光彩的事,传出去,皇后的声誉算是毁了,她肯定没想到你新婚之夜会跑出去,但是你看到那一幕,对云绣的恨让她觉得这样也很好啊,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慕逐君敲着桌子,“郑飞颜!敢算计云绣!来人~”
“慢着,慕逐君,现在我们还不能和郑飞颜撕破脸。”
“为什么?”
“你让我查的花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告诉了风雪,虽然她最近怀孕了不能动用灵力,但是她看了我给她画的郑飞颜房间的布局图,她说这很明显是一个蛊阵,与一般的阵法不同的是,这种阵法是用来修练的,修练的是一种季氏和蛊族都明令禁止的禁术,名叫《妖蛊八式》,非常的阴险毒辣,修练者必须是女子,修练时需要和男子交合,吸收男子的阳气,练成之后,可以操纵各种无生命的物体,并且能控制活人,它的神秘之处在于与一般蛊毒不同,它不需要在人体种蛊,千百年来没有人练过,唯一练过的是季氏十代以前的一个长老,后来她被发现,流放处以极刑,我在想,郑飞颜房间的这个阵法很恐怖,一定要查出来谁是主谋,不然我们都很危险。”
慕逐君渐渐拧起了眉头。
“又是蛊!”
“我们和这鬼玩意儿还真是有缘。”
初春,合欢树抽出新芽,冰雪初融,地上的小草看着也很让人舒服,云绣的身体拖了很久,总算是好了,对外说是皇后娘娘久病成疾,只有慕逐君和季无衣知道,那天在雪地,云绣被人下了一种蛊,那是一种在十分寒冷的情况下就会腐蚀人体的蛊,好在季无衣曾经在云绣身上滴过一滴自己的血,加上季无衣给她吃的药丸其实不是御寒的药而是杀死寒蛊的药,云绣的身体没有问题,但是两人为了不打草惊蛇,硬是逼着云绣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月,这样一来,从冬天到了春天。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好像预示着来年望不到头的春的消息。
这两个月郑飞颜就像被打入了冷宫,陛下一直在皇后寝宫,再也没有踏入宫门一步。
这段日子郑飞颜经常紧闭宫门,有人说她是因为失宠了羞于见人,季无衣却一直盘桓在屋顶上,屋里经常传出虫子爬地的声音,还有奇怪的异臭,季无衣弯起了嘴角,和我玩吗?笑话,我堂堂季氏大祭司还能输给你?
好不容易不用再被逼着裹成一只熊,云绣换上单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更加瘦削,脸色也白了一点,想到那天慕逐君的话,“病是好了,以后又要开始喝药了,你看看你,生了一场病,之前那么多补药都白喝了。”
兰影在外面打扫,“国师来了。”
季无衣换了一件白色的薄斗篷,走进来带起一阵风,身后的阳光流泻一地。
云绣淡笑,“看见你这样,还真的感觉春天来了。”
“今天是春风。”
“是吗?”云绣给季无衣倒了一杯茶,“一直在床上躺着,日子都过得糊涂了。”
“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今天呢,是花神节。”
“花神节?”
季无衣笑,“你不会躺的时间太久都糊涂了吧,还记得那年我们在郴州一起过的花神节吗?”
“当然记得。”那是最快乐的时光。
“临安不过花神节,不过呢,我们可以自己庆祝一下,我禀告过你的逐君哥哥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去花园。”
“好啊。”
季无衣带着宓云绣到花园的时候,慕逐君已经在花园里坐着了。
季无衣拿一根丝带绑住了云绣的眼睛,搀着她到花园,慕逐君挽住她的手,“绣绣,等会儿你会看到一个东西,先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我和无衣一起设计的。”
慕逐君解下丝带,云绣看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红木秋千。正好在一棵开出嫩芽的合欢树旁。
“等到来年这棵树长大的时候,满树飘散的合欢花,你可以坐在秋千上荡秋千,一定很好看。”
云绣伸出手,“逐君哥哥,把青芒剑给我。”
“你要青芒干什么?”
“给我。”
慕逐君解下腰间的佩剑,交给云绣,“小心点啊,剑锋比较锋利,别割到手了。”
云绣拿着剑小心翼翼在树干上刻下,“慕逐君,宓云绣,季无衣。”
“逐君哥哥,你说等我们都老了,再看到这些是不是会感触很深?”
季无衣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不要说等我们都老了,就是十年以后的我们和现在都不一样。”